而秦淞思索了许久,也没想出要写什么。 他向来不信这些。 他抬头看了看认真写字的凌於,轻抿了抿唇,也写下了一串字,嘴角上扬,眼神温柔地笑了笑。 凌於撂下笔,有些好奇秦淞的愿望,悄悄伸着脑袋去看,刚看到一个字,秦淞便把纸条收起来,挡的严严实实。 切,小气。 凌於不服气地撅了撅嘴,把自已的纸条收好,放在花灯的夹层中。 他们也来到河边,认真而虔诚地将河灯放在水面上,像寻常老百姓一般,试图将自已的命运寄托于神灵。 凌於站起身,静静地看着沅河,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夜色为悠长的河流添上几分静谧。 沿河站着无数的人们,皆是十分虔诚的看着河面。 河面飘荡着无数的河灯,悠悠地飘向远处,衬的沅河绝美无比,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京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凌於舔了舔唇,他也不信这些。 祈求神灵? 自然灾害、贪污腐败、病痛疟疾、赋税压力、饥饿、冤屈不公、战争……哪一个是能靠神灵来解救的,终究是事在人为罢了。 他们在当权者的游戏中垂死挣扎,苟延残喘,谁能救他们,除非有人能重新制定游戏规则,不然,神灵恐也爱莫能助吧。 但…… 神灵啊!我想再许下一个愿望。 我愿国泰明安,河清海晏。 秦淞看着凌於沉思的模样,若有所思。 神灵啊!我愿他的愿望成真。
第十六章 烟火 放完河灯,凌於带着秦淞基本上把所有街道都逛了个遍,逛完后,两人也都有些疲惫了,还有点饿,毕竟他们在宴上没吃什么东西。 “殿下,我们回将军府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好东西。” “嗯,好。” 凌於所说的好东西,便是一条冻得不行了的,鱼。 凌於在檐下找了一片空地,随后把早就准备好的干柴堆在一起,再做好一个架子,拿出火折子将柴火点燃,再将鱼串起来放上去烤,动作十分利落,看起来是常常做这事了。 “殿下,在大漠时,有一次我们驻扎在河边,发现河里时常有鱼,我就带着将土们抓鱼,烤鱼,等我们走时,那条河就剩几条了……哈哈……我想着也让你尝尝,虽然不是大漠的鱼,但味道也不差。” “……竭泽而渔,那种地方有鱼生存本就不易,还如此不知收敛。”秦淞轻笑着说。 “是,殿下说的是。”凌於笑了笑,手上将鱼翻了个面。 两人坐在檐下,凌於专心烤鱼,秦淞坐在软垫上,姿态放松地靠在门上,唇角勾起惬意的笑容,也不言语,看看凌於专注的样子,又看看檐外纷纷扬扬的飘雪,看看静谧安宁的夜空,闭上眼睛,听听府外掩藏不住的喧闹。 也只有在凌於身边,他才会感到如此的安心与惬意。 渐渐地,秦淞就被烤鱼的香味吸引过去,眼神越来越离不开烤鱼,看着凌於手法纯熟地烤鱼,竟也成了一种享受。 直到凌於终于将鱼烤好,两人都已经饿的不行了,凌於烤了两条,又涮了一遍调料,便递给秦淞一条。 “殿下,尝尝。” 秦淞早就馋的不行了,赶紧接下,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嘶!”秦淞被烫的咧开了嘴。 “殿下慢点!刚烤好,很烫的!” “嗯嗯。”秦淞点点头,还是忍不住下口,只不过是小口小口地吃。 宫里是不会有这种简单粗陋的吃法的,但这样吃,却别有一番风味。 不得不说,凌於烤的是真好吃。 柴火还没有烧完。 “殿下,想喝酒吗?给你温一点?” “好。” 凌於拿来一个小壶,利用剩下的柴火温酒。 “嘭!啪!嘭……” 忽然,随着几声巨响,天空中闪烁起璀璨的烟火。 这是宫中的烟火会,它的盛开意味着现在已经子时了,新的一年开始了,这场烟火会将持续一刻钟。 天空不断绽放的焰火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光华璀璨,融融如海。 “殿下,我们去屋顶上看怎么样?” 凌於熄灭柴火,提起温好的酒,拿了两个小盅,见秦淞点头,便一手揽过他的腰,轻轻一跃,两人便到了府中最高的楼阁的阁顶。 坐在砖瓦上,不仅可以毫无遮拦地看到绽放的烟火,还能看到底下喧闹的街道,行人们也都驻足抬头欣赏盛大的烟火,脸上也都是幸福欢快的笑容,孩子们吵闹着要爬到父亲肩上、树上、阁楼上,只为更清楚地看到烟花。 一时间,丝竹管乐声、环佩铃铛声、人群熙攘声、小贩叫卖声、烟火绽放声融为一体,放眼望去,決決盛世一片繁华。 星斗在天,头顶是耿耿星河,脚下是万家灯火,寒冽冷风拂过,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殿下,喝一杯?” 凌於递给秦淞一杯酒,自已的已经一口饮尽。 秦淞顺手接过,却没有喝,就拿在手里,眼神还痴痴地看着烟火。 那眼神和底下的孩童无二。 本来就是个孩子啊。 秦淞专注地看着烟火,凌於却看着他的侧脸入了迷。 秦淞的头微微仰着,侧脸的轮廓也十分精致迷人,烟火的光洒在他的脸上,细密的雪飘洒着,更衬得他的面颊细腻白皙,十分动人。 绚丽的烟花深深地刻在了秦淞的脑海,而此时秦淞绝美的容颜,凌於却永生难忘。 直到烟火会结束,秦淞还有些意犹未尽,周遭安静下来,凌於下意识地躲闪般收回了目光,假装也在看烟花。 不知为何,心跳快的有些异常。 他刚转过头,秦淞便转头看向他,随后亦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凌於很快调整好心态,自然地看向他,温柔一笑。 “殿下,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秦淞亦回以一笑。 看着秦淞带笑的眸子,凌於莫名觉得心口发热,心如擂鼓,刚刚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了一般。 真是太不正常了。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身体不舒服?”秦淞看着他,微微皱眉,担忧地问。 “没有,我挺好的,就是……有点热……” 热吗? 空中还在飘雪,穿的也不是很多,还会热? 秦淞若有所思的看着凌於,没有多问。 天色已晚,最后秦淞留在了将军府过的夜。 …… 普天同庆的日子,宫中却传来一个消息: 五皇子秦钰在除夕夜不慎跌入池中,因为营救不及时,把身子骨冻坏了,落下了病根,而且不知怎的,或许是跌下去时摔了亦或是在水中撞到巨石,又冻了许久,有一条腿没了知觉,或许再也没法好起来了,至今仍卧病在床。 “殿下,我查到之前派人刺杀我们的幕后之人,正是五皇子。”凌於若有所思。 还挺凑巧的,那么快就遭报应了。 看起来好像不用他动手了。 “没想到,第一个想要我的命的,是他。”秦淞只是淡淡地说着,不见情绪。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遭报应了……不过,他出事得未免有些蹊跷,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做的手脚一样……” 凌於垂眸说着,并未注意到秦淞的眼神暗了暗,下一瞬又恢复平静。 “殿下,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按理说,秦淞本就不得宠,即使解禁东宫,也没有什么势力,根本就不具威胁。 秦钰却愿意花这么大手笔去刺杀他们,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 “或许,只是想挑起事端,坐收渔利吧。” 闻言,凌於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颇有些不解。
第十七章 骑马 “那日我留意了一下那批刺客,像是秦渊派来的人,想来你查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些问题,必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秦渊。若我被杀,秦渊定然会受影响。” 梁兆雍一手遮天,连皇上都认了怂,也就秦渊和秦珏两人敢培养自已的势力。 正如秦淞所说,凌於在查的过程中就被误导了一次,种种证据都指向三皇子秦渊。 但他仔细一想,秦渊不太可能会对他们出手,便派人从另一个方向去查,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 如今朝中最得势的皇子便是三皇子秦渊,他是皇后嫡出,舅舅梁国公梁兆雍是朝中第一权臣,权势滔天,党羽众多,因着他的缘故,朝中有不少人效忠于秦渊,秦渊做事可靠,对政事也十分上心,时常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很得皇上重视,若不是出生的比秦淞晚,恐怕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太子了。 但秦渊和梁兆雍虽然是舅甥关系,但梁兆雍狼子野心,恐怕并不顾忌什么血缘亲情。 生于皇家,秦渊更是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他和梁兆雍必然对立,所以一直在扩展自已的势力,对于秦钰是向来瞧不上的,他根本就没有把秦钰当初对手过。 秦钰还是缺点脑子,若秦淞死了,他不一定能把这事栽赃嫁祸成功,毕竟秦渊也不是吃素的,秦钰这一招终究是玩火自焚,自讨苦吃。 “殿下聪慧,秦钰确实想要栽赃嫁祸给三殿下……可惜他做的并不是那么周密,我都能查得出来,三殿下又怎么可能查不出来,他计划若是真的成功了,恐怕现在的结局会更惨……” 以秦渊的手段,秦钰就不是断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说着,凌於忽然随意地提及。 “殿下,你会想要去争吗?” 他说的隐晦,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争什么?自然是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身在皇族,怎能渴望相安无事,若沦为鱼肉,终不过是死路一条罢了……曾经我只想着得过且过,可如今,我想活着。” 想有足够的能力,去守护我在乎的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是他所期待的答案,或许有些偏心吧,凌於觉得,秦淞会是一个明君,他比谁都更有资格登上那个位置。 只是,要去和秦渊、梁兆雍竞争,确实会有很大的压力。 不过,好像自从那次刺杀过后,秦淞就变了很多。 比如他从前向来不是很乐意扎马步,现在却自发地在烈日下训练,和凌於过招的时候也格外拼命,受了不少伤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跌倒了又立刻爬起来,连凌於建议他休息他也不听。 秦淞也能参与上朝了,他对政事颇为上心,时常待在书房里看书,偶尔也会和凌於去茶馆酒肆听听外面的传闻。 不知不觉中,京城的雪已经停了,天气越来越暖和,是一片要开春了的迹象。 梅花开的正盛,将军府里便有十几棵梅树,点点粉梅冷艳动人,黄梅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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