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当初借着酒劲,同赵缚说了那些胡话,他也后悔不已。 如今他不能再继续将错就错下去了。 岑溪已经知道他不喜女色了,倘若再知道他是个怪胎,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 他一定也会十分唾弃自己…… 瞧着赵玄灰败的脸色,岑溪心中仅剩的一丝期望也彻底落空了。 “殿下,一开始我也曾想过,要不要和你试一试,可是殿下,您心中装着别人,又来招惹我,这种行为实在是掉价,我与您,您便当这只是成年人之间的放纵好了,我对您,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岑溪话音落下后,仍旧觉得还不够狠,于是他稍作思考,便继续说道:“但殿下的身子,的确是我所见过的,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好。” 最后这一句,可谓是杀人诛心。 “如果殿下没有什么别的事了,那我便先告退了,但还请殿下早日做好决定,将我放出宫去。”岑溪将衣衫一件一件穿好,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赵玄的寝殿。 徒留久久未能从这些话中抽身出来的赵玄愣在原地。 - 凤仪宫内。 皇后刘淑荣在冷宫关了几个月,容颜要比先前苍老了不少,可华服套在她身上,又为她增添了几分雍容华贵的古典韵味。 她躺在黄梨木所制成的软榻之上,任凭几个婢女为她擦拭身子,抹上香膏,用手心的温度捂了一会后便慢慢推开按揉,最后再用湿的巾帕擦拭干净,刘淑荣中间又忍不住小憩了一会。 她已经许久都未曾如此享受过了。 自从进了那冷宫,便日日夜夜都受着磋磨,更何况那冷宫之中,还关着好几个她曾经的手下败将,见到风光了半生的刘淑荣也被打入了冷宫,她们自然是想尽了一切的法子来折磨她。 哪怕有娘家人和太子暗中派人相护,她也仍旧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赵旭病重,不仅将她从冷宫之中放出来了,还重新许给了太子监国之权。 甚至他还当着赵胤礼的面,写下了禅位诏书,便只差最后一步,盖上了玉玺,这大雍便是她儿子的了。 如今这皇宫之中,还不是任她拿捏? 所以从冷宫中放出来后第一件事,她便命人向冷宫的饭菜里下了毒。 欺负过她的,她一个也没有放过。 而当初用一个巫蛊人偶,冤枉她,害得她从皇后的位置上跌落的老七赵文巍,她也是没有放过。 这几日上朝时,参他的本子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大臣情愿,废除七皇子。 此等好事,刘淑荣自然是要告诉赵旭的。 毕竟他如今身子早已大不如前,若是能一举将他活活气死,这天下岂不是能更快落入赵胤礼的手中? 刘淑荣拿着好几份参赵文巍,这些年所犯下的累累罪行的奏折,同太监吩咐道:“摆驾宣政殿。” 身旁的嬷嬷小声劝道:“娘娘,陛下得的是会传染的瘟疫,您如今过去……” 可刘淑荣却一脸地不以为然:“皇上病重在床,我这个皇后,自然要在床前伺候着,更何况,如今子嗣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皇上有权知道。” 刘淑荣说着,便抬手捏着兰花指托了托自己的发髻。 如今这前朝后宫,都已经是她和赵胤礼说了算。 赵旭一个病秧子,还能有什么威胁可言?至于其他的皇子们,便更不够看了。 闻言,嬷嬷也不好再继续劝说了。 …… 等到了宣政殿后,刘淑荣便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到了龙榻旁,看到日渐消瘦的赵旭,她心中两股复杂的情绪在不断地对冲着。 “皇上,臣妾来看您了。”刘淑荣轻声说道。 可这语气里却不难听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和赵旭乃是少年夫妻,一路相护扶持,才走到了如今。 她容忍他因为要稳固朝政,要为了天下的安定,眼睁睁看着他纳了一个又一个妃子,她平静地接受着那些世家贵女们,和她一起分享赵旭的爱,也亲眼看着她们一个又一个怀上他的子嗣。 她一直都以为,赵旭这样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作为皇后,乃是他的结发妻子,自然要帮他多分担些。 其实,她也会妒忌,也会觉得赵旭对她的爱,在一点一点流失…… 可后来,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赵旭却为了所谓的朝政,并未对那个杀害他们的孩子的凶手做出任何处置。 可那个时候,刘淑荣对他仍旧心存一丝侥幸和期盼。 直到他再一次,不信任她,夺了她的皇后之位,还将她打入冷宫,她对赵旭的爱,彻底地死了。 死在了冷宫难捱的时光之中。 如今赵旭重病在床,时日无多。 刘淑荣只觉得浑身都畅快不已。 “皇上,臣妾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您,如今朝中大臣们,都自发情愿,要废除老七呢。”刘淑荣说着,便将手中厚厚一摞奏折放到了赵旭面前。 赵旭冷冷看着她,深觉和自己同床共枕三十载的发妻,竟然如此陌生。 听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赵旭并未言语,只是收回了视线,闭上双眸,一行浊泪从眼角滑落。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对皇后留一丝情面了。
第241章 抱抱我好吗? 一夜极致过后,赵缚侧躺着,看向身旁熟睡过去的叶抒,他用目光将叶抒的脸庞细细描摹了一遍。 他抬手想要抚摸他唇上被咬破的伤口,却不小心将他给吵醒了。 迎着他平静而冰冷的视线,赵缚还是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又小心。 叶抒虽不避不闪,可态度却冷淡极了。 如此亲密的距离,亲密的动作,却充斥着说不出的怪异。 好似逢场而作的戏。 有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有人冷眼相看毫无感情。 想到这,赵缚心里好像被利刃挖空了一块,肆意的风穿过胸膛,冰冷又空荡。 分明屋内一片烛光,跳动的火焰散发着暖意,如今又正值六月早已入夏,可赵缚却觉着没来由的寒冷在他周围游走,侵入他皮肉筋血,连指尖都僵硬得动弹不得。 叶抒大抵真是累了,又或是不愿看他,他见赵缚眼角微红,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赵缚贴在他脸侧的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重重叹息一声,“阿抒,如今你我已拜堂成亲,便算是真夫妻了,你还是不愿原谅我吗?” 叶抒听见了,却没有吭声。 他也不知道该和赵缚这个疯子说些什么。 他竟然会卑鄙下流到给他下药,还为他打造镣铐,将他囚禁在无舍之中。 没想到有一日,这座给他买的宅子,竟然会成为束缚他囚禁他的牢笼。 如今这个局势,无论他说什么,都起不了任何作用不是吗?这些天他已经向他说过无数遍了,让他能够放了自己,可是赵缚根本就听不进去。 反正也没法沟通,他又何必再多费口舌? 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 叶抒想通了后,便索性闭上了眼睛,完全不再理会外界的声音。 赵缚知道他并没有这么快入睡,只是他想要逃避这个问题罢了。 虽然他很想要听到一个回答,但他也心知肚明,叶抒如今是不会说出令他满意答案的。 所以他不愿意说,他也就任由他去了。 赵缚重新躺了下来,像从前那样,躺好后便下意识地往叶抒怀里钻。 从前叶抒会边骂他好烦,边抬手环着他的肩膀抱着他入睡。 但如今的叶抒,身子绷得笔直,根本就不愿给他留一丝空隙。 感受到如此大的落差,赵缚不免又忍不住叹息。 他真的怀疑,自己这个决定到底做得对不对。 如今赵旭对他也多了几分提防,若是此时提起,想要求娶镇北将军之女,那便是将他想要手握实权的野心,彻底地暴露在人前了。 婚事迟迟提不上日程,还因为这个事情,害得他和叶抒离心。 赵缚越想越心中烦闷。 他筹谋多年,如今却停滞不前。 好不容易得了个得力助手,汪祉又在家族的内斗之中无法脱身,导致他得另寻出路。 无数压力像是一座座大山一般,压在了他的身上,连他喘息的机会都被无情地剥夺了。 “阿抒,你抱抱我好吗?就抱一下。”赵缚眼角氤着泪珠,他嗓音听起来也染上了几分哽咽。 这样的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他真希望自己出生在平凡人家,没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还要时时刻刻担忧着后宫那些女人们,为了自己的孩子,暗中对他使绊子。 赵缚头疼得厉害,他现在是想要求得叶抒一点点关注。 只要一点就够了。 便能帮他重拾度过如今这些难关的勇气。 只可惜,话音落下许久后,叶抒也并未有任何行动。 他依旧那么直挺挺地躺着。 倘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赵缚甚至都要以为他如今是一具尸体了。 “倘若我现在修书一封,同林将军说明缘由,你愿意原谅我吗?” 赵缚知道,叶抒的脾气倔得要命,他都已经这样放下身段,向他示弱了,他也依旧不愿意给他任何反应。 可是他受不了这样不理睬自己的叶抒,他只能一退再退。 只要叶抒能够看他一眼,和他说上一句话。 怎么样都行。 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叶抒听后,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 他感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这是赵缚对自己的侮辱和欺凌。 他恨的,是他的欺骗,是他对感情的利用,是他采取强硬的手段,将他留在身边的偏执。 可他并不愿再开口,和这个男人说上一句话。 连一个字他也不愿再和他说了。 可心底的委屈,却在此刻不断地窜涌膨胀着。 他只觉得眼眶酸涩,滚烫的热泪顺着他的脸缓缓滑落。 他恨赵缚。 赵缚也明显地感受到了叶抒正在无声地哭着。 他的眼泪低落在枕头上,洇开一圈重色。 “阿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们心平气和地,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你别憋在心中,气坏了身子。”赵缚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又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将他眼角的泪珠吻去,“你骂我一顿打我一顿,甚至是拿剑刺我也好,别这样不说话好吗?” 他说了这么多,可叶抒依旧不为所动。 “我真的很爱你,可我也有我要背负的责任,我承认,我做的有失妥当,但当时的局势,容不得我想如何便如何,汪祉身陷内斗之中,舅舅也多番向我施压,如今圣上表面病重,实为试探,为的就是替赵玄扫清阻碍,将我们这些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全部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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