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现在已经开始散播陛下被突厥刺杀身亡的谣言,京中臣子大半归属于太后,阻止众人去探查陛下的尸身,也暂且还未举办葬礼。” 楚城寒瞧着倒是冷静,抓着酒杯的手却一直收紧着,手背上青筋暴起,昭示着尚且不算宁静的心绪。 他方才已经看见张雅回来了,从知道时叶声毒发之后便一直提心吊胆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张雅有没有帮他将毒性抑制下来。 早知道会这么严重,当初便应该想别的方法,不应该给时叶声下毒。 楚城寒后悔得不行,抓着杯子的手又松了松,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收回来,继续道:“本王已经将宰相放回京城,李尽风与时叶声关系匪浅,再加上从前的情谊深切,李家必定会出手刁难太后寻求真相。” “到时候你与我联手,同李家里应外合,以清君侧之名解决太后党羽。” 楚城寒打算先联合李家和阿史那骨乌将太后拉下台,剩下的之后再慢慢处理。 阿史那骨乌脑子笨,没有楚城寒想得那么细,他道:“大燕的太后似乎已经与我那些兄弟们联手起来了,你确定单凭我们能斗得过他们?” 阿史那骨乌骨子里是不喜欢战争的,楚城寒察觉到对方话语间似有若无的退却之意,不动声色转开视线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张雅和鲁卫。 这二人都是长期跟随在楚城寒身边的,相处了很长时间,只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张雅摸了摸藏在腕间的银针,她听觉敏锐,隐约从嘈杂人声中听到楚城寒说话的声音:“本王要先带陛下回京。” “你不是答应将他送给我。” “时叶声再怎么也是大燕的皇帝,突厥要想求娶他,礼数可不能少,在此之前当然不能将其留在突厥。” 骨乌难得又聪明起来,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面色严肃下来:“摄政王莫不是想要出尔反尔。” 楚城寒冷嗤一声,想说这如何算得上,开口前一瞬却改变了主意。 本身便心中不爽,到现在连一点好脸色都不再有,冷声道:“那便当本王后悔了吧。” 话音刚落,刀剑出鞘的声音瞬时划破了空气,寒光与杀意直刺而来。 楚城寒鬓边碎发被冷风一带,他神色漠然,猛地抬手一拳砸在刀身上,让骨乌的攻势顿时失了方向。 楚城寒侧头躲过刀锋,顺势翻身跃下高台,从呆愣的突厥士兵身上抽出了弯刀,另一只手反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眨眼间便将那个士兵斩杀。 帐中顿时乱成一片,骨乌冷着脸直冲着楚城寒攻来,张雅腕间机关一动,银针破空而出,在极强的冲击力下刺穿了攻来的突厥士兵的脖颈,其势不减,霎时间便钉穿了骨乌手中做挡的刀身,“铮”地一声扎在桌上。 楚城寒已经一路杀了出去,他得先去找时叶声,时叶声在谁手上他都不放心,必须得自己护着。 张雅和鲁卫替他断后,楚城寒走得很快,听见阿史那骨乌大声喊着外头的守卫,让他们拦住自己。 楚城寒脚步未停,见人便杀,血水飞溅,雪花满天飞着,将倒下的尸体纷纷掩埋。 骨乌已经摆脱了张雅和鲁卫的纠缠,追着楚城寒赶来。 楚城寒猛地撩开营帐的帘子,顾不上观察榻上的时叶声的状态,将手中那柄不算很趁手好用的弯刀扔到地上,单手将时叶声捞起来抱在怀中。 返身要走时却听到地面传来锁链叮叮当当的声响,楚城寒这才瞧见时叶声的脚腕还被一根手腕粗的链子锁在榻脚上,怪不得夜里来了几次都不见他挪一挪位置。 楚城寒说不上来自己怎么会突然怒火中烧,冷着脸将锁链从中斩断。 阿史那骨乌已经杀进营帐中来,楚城寒如今手中有软肋,不敢再贸然迎面之上,只能以守为攻退到窗前。 张雅和鲁卫被众多士兵绊住了脚,他抱着时叶声,担心阿史那骨乌发怒起来不顾时叶声的安危,不由得警惕起来,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试图将他遮挡得更多一些。 时叶声的身体麻木没有感知能力,睡梦中忽然听到刀剑厮杀的声音,帐中火盆也已经将要熄灭,冷风从帘子外灌进来,冻得时叶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惺忪着睡眼醒过来。 帐中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楚周遭的事物,只能闻到楚城寒身上的芍药香气和些许血腥气,冰冷阴暗的气息萦绕在身侧,让他又打了个寒颤。 而后便被人揽得更紧了。 时叶声神情恍惚,甚至有些不太清醒,熟悉的气息让他的心绪安定下来,一时间察觉不到周围氛围的奇怪,只轻声开了口,像只撒娇的小猫一般黏糊喊他:“叔叔......” 他实在很困,也很累,被骨寒侵蚀过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支撑不住清醒太久,很快便又昏昏欲睡起来,喃喃道:“明早记得接我上学。” 楚城寒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阿史那骨乌似乎也在忌惮他怀中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两只猛兽对视了许久,互相对峙着,谁也不曾先一步动手。 楚城寒抓着剑柄的手背青筋凸起,他心中并不平静,也并没有太多底气。 阿史那骨乌这个人他曾经在战场上有过短暂的交锋,那时候匆匆一面没怎么记住对方的长相,只记得这个突厥蛮子有些本事,靠着一身蛮力便能杀出重围,打得自己也有些吃力。 楚城寒现在没办法用剑,除非他将时叶声放下,但那样的话,可能便没办法将时叶声带走了。 楚城寒额上溢出些许冷汗,幸亏天色黑沉,火盆已然熄灭,互相看不清脸色。 楚城寒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抱着时叶声的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脊背以示安抚。 下一瞬,张雅的声音蓦地从不远处响起,带着鼓舞人心的魄力大声道:“王爷!将军杀过来了!” 而后马蹄与厮杀声骤然响起,由远及近,逐步逼临突厥军营。 阿史那骨乌愣了片刻,楚城寒暗自松了口气,趁此机会挥剑斩开营帐厚重的帐布,以最快的速度撞破缺口一跃而出。 骨乌愤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穿透了空气和雪幕,彻底将时叶声唤醒过来。 他纤长睫羽微微颤抖,抬眸时先是瞧见了楚城寒脖颈上那根漂亮的银制颈环,而后才听见呼呼风声破空袭来,投掷过来的刀刃霎时洞穿了血肉。 温热的血液飞溅而出,扑洒在时叶声的面颊上。 作者有话说: 楚城寒人是已经自由了,链子还挂在脖子上不肯摘…… 周二见!
第33章 你好厉害哦 重伤的身体顿时向前扑去,楚城寒还记得时叶声还在怀里,他的身体被惯性一带,重重跪倒在雪地里。 身躯倒下去时他用力将时叶声抱紧,身体微微歪了歪,用自己的肩头挡住了大半的冲击力,没让时叶声跟着一起摔到地上。 时叶声懵了一瞬,他唇瓣动了动,却半晌没能发出声音来,只想抬手去碰碰楚城寒被刀贯穿的肩头。 但肢体无法动弹,时叶声急促喘息了两声,耳畔嗡嗡直响,楚城寒倒吸着冷气,唇瓣紧贴着他的耳畔,轻声哄慰他:“别害怕。” 左肩没办法再活动,楚城寒用右手揽住时叶声的后脑,将他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去瞧自己肩上的刀伤。 时叶声又闻到对方身上的芍药香,与此同时还有那股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腔而上,让他有些恶心反胃。 他呛咳了两声,喃喃喊他:“楚城寒......” 声音太过微小,很快便被混乱的刀戈厮杀声掩盖过去,时叶声似乎是吓懵了,心跳砰砰直响,许久都没办法平息下来,很快便又一次昏睡过去。 楚城寒抱着时叶声躺在雪地里,肩头血水源源不断向外溢出,将大片白雪染红,深深浸入到土地里。 飞雪落下来,落到两人的发丝和身上,一层一层将其掩盖。 乌鸦怪叫着从枯萎的胡杨枝头展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了片刻,又一次落回到枝头上去,等待着战争结束便来啄食地面的尸体。 时叶声的意识还未完全散去,他听到了张雅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究竟说了什么。 之后那道声音含糊起来,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含着笑意同他说话:“好小的猫,要带回去养吗?” 时叶声张了张口,想说要。 这是他的小三花,他当然要带回去。 声音的主人已经跟着将话说下去了:“先去宠物医院,你抱着还是我抱?” “好好好,给你抱。” 男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了,变得空茫起来,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一般,直到再也听不见。 时叶声恍惚感到自己正抱着小三花站在一片黑暗中,除了怀中柔软毛绒的体温,周遭一切都是冰冷的。 他不敢行动,只能这样站着,茫然无措、小心翼翼地开口喊:“哥......” 黑沉空间内听不到一丝一毫声音,只有自己的回音层层展开,变得浅淡,最终如同海水的波澜一般彻底消散。 * “主子与他的兄长们儿时关系还算好,当初先太子尤其喜欢主子,经常给主子送东西。” 阎生被面具遮掩的容貌看不清神情,语气也没多少明显的起伏,只是有些心疼时叶声:“后来主子在围猎场上失踪,回来之后便同兄长们生分了,一直到几个皇子纷纷夭亡都不曾再亲近过。” 张雅有些烦躁地坐在一边替时叶声把脉,帐中安静了一瞬,半晌她才道:“老这么梦呓说要见哥哥,吵得王爷都没办法安心养伤。” 阎生和张雅各司其主,听不进对方说自己主子一点不好,不爽道:“若不是摄政王非得和主子躺一间营帐里,谁吵得到谁?” 鲁卫在一旁两边劝:“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王爷命大死不了,操心陛下是对的。” 命大的楚城寒现在还在外头活蹦乱跳处理阿史那骨乌的事情,时叶声昏了两日,这两日阿史那骨乌向楚家军宣过战,现在已经被驱赶回突厥境内去了,暂时没了威胁。 张雅冷哼一声,将时叶声腕上的银针收回来,起身出了营帐,不想再留在此处与阎生纠缠不休。 阎生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他是时叶声身边最忠诚的狗,万事万物都以时叶声的意愿为先,几乎不会忤逆对方的意思。 张雅虽然跟在楚城寒身边做事,但在江湖上养出来的性子让她追逐自由,所做之事全凭着自己的心情来,不能理解阎生对时叶声的忠诚和维护有什么意义。 要是楚城寒是和小皇帝一样的无能之人,她根本不会多看对方一眼。 张雅绕出营帐,和回营的楚城寒迎面撞上。 楚城寒的衣衫半褪,左臂被木板固定住,露出精壮的手臂肌肉和胸肌,天寒地冻的雪天里倒也不觉得冷一般,刚从外头杀过人回来,带着一身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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