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宁没再多说,和刘奇告别后,抱着冠服往东宫走。在路过一处宫道时,远远就听到一阵呼和声,他放眼看去,是两名内侍在围殴一个小太监。 “你以为你的靠山还在?敢给咱家甩脸子,咱家打不死你!” “被人玩烂的贱货,今日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杨清宁挣扎了一瞬,还是走了上去,“住手!”
第39章 风云起(5) “住手!” 杨清宁本不想多管闲事, 可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现代思想,又是公安大学的学生,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在自己能力范围内, 能帮人一次, 便帮人一次吧。” 两名内侍听到杨清宁的怒斥,不约而同地停下手, 转身看了过去,没想到竟还认识。这两人是乾坤宫的内侍, 杨清宁调查秦流被杀一案时, 曾找他们问过话。 两人对视一眼, 敷衍地行礼道:“奴才见过宁公公。” 杨清宁看向被打的小太监, 不曾想也是个熟人,正是那个态度傲慢的小敏子,如今却被打得鼻青脸肿。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让公公见笑了,方才我们正走着, 这小子不长眼,直直地往我们身上撞,我们这才小小地教训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这么敷衍的理由, 明显是随口编的, 不过不是一个宫里的,杨清宁也不好深问,道:“同在乾坤宫当差, 也该有几分共事的情分,不过是撞了一下, 教训几句便是,何必动手打人。” 杨清宁手里抱着东西,实在不方便去扶,低头看向小敏子,“能自己起来吗?” 小敏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踉跄地站起了身子,“多谢公公,奴才还有差事,就先告退了。” 小敏子微微躬了躬身,转身走了出去。 杨清宁没说什么,那两名内侍却很气愤,道:“公公,您瞧他这态度,分明是未将您放在眼里。只要公公说句话,奴才们定饶不了他。” 杨清宁看着小敏子蹒跚地走在宫道上,回想之前两人的交谈,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怜悯,转头看向两人,道:“咱家还是那句话,同在乾坤宫当差,也该有几分共事的情分在,何必彼此为难。” 两人对视一眼,虽心中不满,却没有反驳,“公公教训的是。” 杨清宁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看着他走远,脸上尽是忿忿之色。 “瞧给他威风的,不过是仗着皇后娘娘的势,如今这形势,我看他能得意几日。” “他现在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你少得罪他,咱们跟他没什么恩怨,要收拾的是小敏子。” “你说得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该咱们骑在他头上了,待出了宫,再好好收拾他。” 杨清宁回到东宫,正巧凌南玉也醒了,便让他试了试冠服,随后便交给小顺子放好。他想起小敏子,始终有些不放心,于是便叫来了小瓶子,道:“你随咱家去一趟坤和宫。” 凌南玉闻言好奇地问道:“小宁子去坤和宫作甚?” “奴才有事求见福禄公公。” “有何事?能说于我听吗?”凌南玉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东宫人手不够,奴才想让福禄公公要个人过来。” “要谁?”凌南玉这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杨清宁无奈地笑了笑,“乾坤宫的小敏子。” 凌南玉看着杨清宁的眼睛,“为何要他?” 杨清宁解释道:“奴才方才回来的路上,碰到小敏子被乾坤宫的内侍欺负,想帮他一把。” “小宁子为何帮他?” “因为他也帮过奴才。” “好,这事交给我便可。”凌南玉边说边拍了拍小胸脯。 杨清宁怔了怔,随即说道:“殿下是想……” “不必麻烦幕后,我直接去拜见父皇,父皇疼我,一个奴才而已,定能要过来。” 看着凌南玉如今自信的模样,杨清宁很是欣慰,笑着说道:“好,那便听殿下的。” 左右今日也没课,两人一商量,便直接去了乾坤宫。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看着两边的高墙,杨清宁总有种很是压抑的感觉,这里虽然金碧辉煌,却困住了不知道多少人,直到死也出不去。 御花园因为接连发生命案,也变得空荡荡的,除了那些负责维护的内侍,几乎看不到其他人,让这竞相盛放的花朵也失了几分光彩。 凌南玉像是听到下课铃的小学生,从东宫出来后,就表现出极大的活力,东看看西瞧瞧,充满好奇心地打量着周围的事物。 “小宁子,这是什么花,为何是绿色的?” 杨清宁走了过去,笑着答道:“殿下,这是菊花,旁边的都是菊花。菊花种类颇多,颜色各异,形态也因此有所不同。” “这么多都是菊花吗?”凌南玉的大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嗯,这个是大丽菊,这个是雏菊,这个是金菊……”杨清宁将认识的品种,一一指给凌南玉看。 凌南玉笑眯眯地说道:“小宁子懂得真多!” “只要殿下好好读书,懂得一定比奴才多,到时说不定就是奴才请教殿下了。” “好,到时我来教小宁子!”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乾坤宫外。 门口的内侍见凌南玉过来,慌忙上前迎了两步,行礼道:“奴才参见三皇子殿下,给殿下请安。” 凌南玉板起小脸,“你去通禀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父皇。” “是,殿下稍候,奴才这就去。” 等了没一会儿,去通禀的内侍便回来了,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殿下请。” 凌南玉抬脚进了宫门,杨清宁紧随其后,直到来到御书房门前,两人才停下脚步。 门口的守卫推开殿门,随后候在一旁。凌南玉有些紧张,抬头看了一眼杨清宁,收到他鼓励的眼神,这才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不止凌璋一人,还有现任东厂厂公高勤,以及一个身穿朝服的中年男人,他们似乎在商议着什么,凌璋的脸色不太好看。 凌南玉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偷眼瞧着在场的三人,慢悠悠地来到殿中,行礼道:“玉儿参见父皇,给父皇请安。” 凌璋将他可爱的小模样看在眼里,心中的怒气稍缓,“起吧。” “谢父皇。”凌南玉起了身,又偷偷瞄了凌璋一眼。 凌璋见状出声问道:“玉儿过来所为何事?” 凌南玉有些忐忑地说道:“玉儿是否打扰了父皇处理国政?” “无妨,玉儿有话直说便可。” 凌南玉眨了眨大眼睛,脸上尽是为难之色,道:“那玉儿能偷偷告诉父皇吗?” 凌璋闻言不禁有些好笑,朝着凌南玉招了招手,道:“那你过来吧。” 凌南玉大眼睛一亮,迈开小短腿走了过去。 待他来到近前,凌璋微微弯了弯腰,靠近凌南玉,“说吧。” 尽管如此,凌南玉还是翘着脚尖,才能够得着凌璋的耳朵。他小小的身子晃了晃,本能地抓住了凌璋的手臂。 凌璋见状将他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膝上,“现下可以说了。” “父皇,东宫的人手不够,玉儿想跟您要个人。” “你想要谁?”凌璋平静地问道。 “乾坤宫的小敏子。”凌璋问得直接,凌南玉也回答得干脆。 乾坤宫的内侍众多,小敏子是谁,凌璋完全没有印象,很是好奇凌南玉为何张口要他,“玉儿为何要他?” 凌南玉老老实实地答道:“今日午后,小宁子去尚衣监取玉儿的冠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两名内侍在欺负小敏子,因为之前小敏子帮过小宁子,小宁子便也想帮帮小敏子,于是便求了玉儿,玉儿便过来求父皇。” 凌南玉说话条理分明,比刚出冷宫时强上许多,凌璋很是欣慰,只是他对杨清宁的依赖一如既往,这让凌璋有些许不满,道:“小宁子求玉儿,玉儿便答应?” “小宁子也是想帮别人,玉儿这么做有何不对吗?”凌南玉有些不安地看着凌璋。 凌璋接着问道:“若小宁子让玉儿做坏事,玉儿做吗?” “不做。”凌南玉摇摇头,眼巴巴地看着凌璋,道:“父皇,小宁子从未求过玉儿,这是第一次,玉儿想帮他,可以吗?” 凌璋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心软,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朕允了。” “谢父皇。”凌南玉兴奋之下,‘吧唧’一声,在凌璋脸上亲了一口。凌璋被亲得一愣,这还是凌南玉第一次对他做这种亲昵的动作,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之情。 见凌璋不说话,凌南玉期待地眼神变得忐忑,小声认错道:“对不起父皇,是玉儿失礼了。” “没有。”凌璋摇摇头,扫了一眼殿中的另外两人,提醒道:“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顾及礼仪。” 凌南玉怔了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嗯,玉儿记下了。” 凌璋将凌南玉放了下来,转头看向高勤,“你随玉儿走一趟。” “是,皇上。”高勤连忙应声,看向凌南玉的眼神,也因方才两父子的互动而发生变化。 凌南玉规规矩矩地行礼道:“玉儿告退。” 高勤小心地跟在凌南玉身边,一起出了御书房。 凌南玉进御书房后,杨清宁上前一步,询问道:“敢问这位公公,小敏子现在何处?” 杨连认得杨清宁,清楚他现在是张明华和凌南玉身边的红人,不敢怠慢,直言道:“不知公公找小敏子所为何事?” 杨清宁笑着说道:“小敏子与咱家相熟,咱家想去看看他,不知他今日是否值守,又住在何处?” 杨连眼中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脸上却始终挂着笑,“今日他不当值,应该在直房休息,公公去那儿一问便知。” 杨连的眼神让杨清宁十分不喜,却没有多说,道谢道:“好,多谢公公告知。” 一开始杨清宁还以为所有太监都住在宫里,直到搬进东宫,他才知道原来只有各宫主子的贴身太监,才被允许住在宫中,其他太监,除了当值的人,都会在宫门落锁前离开皇宫。不过他们住的也不远,就在皇宫外边的直房内,那里是太监们的集体宿舍。 杨清宁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之前秦淮在时,小敏子是住在宫里的,没想到竟搬去了直房,看来秦淮的死对他的影响甚大。杨清宁突然想起,午后遇到他时,他走去的方向正是出宫的方向。 殿门被打开,凌南玉出现在眼前,身旁跟着高勤。 杨清宁上前两步,扶着他迈过门槛,“殿下小心。” “小宁子,父皇答应了。”凌南玉邀功似的看着杨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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