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也就死了, 可他手中掌握了我们太多的秘密,难保他为了保命留了后手, 一旦他出现意外……奴才总觉得他死了比活着还要麻烦。” 福禄说得很是隐晦,张明华却听懂了, 道:“命人盯着秦淮的那些心腹, 若有异动, 直接灭口, 无需请示。” “是,娘娘。” 永寿侯府书房内,陈钰在离开皇宫后,径直回了侯府, 向永寿侯陈诉禀告了秦淮被害一事。 “又是这个小宁子?”陈诉的眉头微蹙,缓步来到窗前,道:“一个小太监竟有如此可怕的洞察力、推理力,实在令人惊讶, 只可惜他是皇后的人。” “父亲, 儿子以为他的立场并不坚定,否则也不会向儿臣透露消息。”陈钰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自三皇子从冷宫出来后, 便住进了东宫,如今皇上还让鸿吉和邱礼两位大学士教导, 可见对他的重视,怕是再过些时日,便会让其重坐太子之位。而小宁子与三皇子的感情非比寻常,若能将其拉拢,与我们来说将是莫大的助力。” 陈诉看着窗外的圆月,几朵薄薄的云彩遮了上去,只是让其光芒暗淡了些许,并无其他作用。这样的情形让他联想到凌南玉,他就像空中那轮明月,那些试图遮盖它的云彩,就是迫害他的人们,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不过是暂时遮住他的光芒,不能真正让他消失,只要风吹云散,他还会如之前那般散发光芒。 沉默片刻,陈诉再次开了口,道:“你知道的事,别人怎会不知,别忘了东宫现在都是皇后的人,东明党的两位首脑又在东宫授课,近水楼台先得月,轮也轮不到我们。” 陈钰坚持道:“不试过怎能知晓他不会倒向我们?” “别忘了,你现在自身难保。”陈诉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要做的是,查出那件事是否有目击者,尽快除掉这个隐患。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大义灭亲。” “是儿子的错,让父亲为难了。”陈钰垂下了头,遮住眼中复杂的情绪。 那日杨清宁来侯府调查,被陈诉得知后,便亲自询问此事,他最初并未说实话,只说杨清宁是例行调查,那些银子是因陈慧伤了杨清宁的赔偿。陈诉狠狠地教训了陈慧,让他在祠堂罚跪了两个时辰。 后来,他带人去暗杀吴乾军,不料中了埋伏,侥幸逃出生天,却也重伤昏迷,这件事也就瞒不住了,他不得不说是他杀了秦流。但他并未说他与徐珍儿的私情,而是说除夕宴时他醉酒,失手打死了一名内侍,被秦流抓住了把柄,秦流时常用以威胁,他忍无可忍才杀了秦流。这是他几经斟酌之下想好的理由,陈诉并未怀疑,却对他很是失望,对他的态度也越发冷淡。 若他说出与徐珍儿私通被人撞见,那陈诉的态度就不止是冷漠,陈诉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将他交给凌璋,以求保住陈家。他这个父亲就是如此的铁石心肠,早就被他看得透了。 陈诉冷哼一声,道:“此事明显有人想栽赃与你,你自己要小心应对,千万不要给陈家招来麻烦。” “父亲放心,儿子清楚怎么做。”陈钰抬头看向陈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诉见状眉头微蹙,“有话便说,没话就退下。” “有件事儿子要向父亲禀告。” “说。” “五弟求儿子在禁卫军中为他谋了个差事,最近他日日进宫,倒也算安分。只是……” 听他停了下来,陈诉转头看了过去,“只是什么?” 陈慧进禁卫军的事,陈诉一清二楚,不过并未阻拦,想要借此锻炼锻炼他。 陈钰答道:“只是他时常会去东宫,找小宁子。” 陈诉眉头皱紧,道:“慧儿为何去找他?难不成这个混账又生了什么事?” 话虽这么说,语气中却满满都是担忧,与对他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本以为见多了这种情形,他不会再有所触动,可心里还是会难受。 陈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父亲误会了,五弟并未生事,且与小宁子相谈甚欢,两人的关系不错。” “相谈甚欢、关系不错?”陈诉闻言稍稍松了口气,疑惑地问道:“为何会如此?上次他们见面,不是还喊打喊杀的吗?” “这个儿子也不知。不过这与咱们来说是好事,可以让五弟试着拉拢小宁子,就算拉拢不成,最好也能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样与咱们有利无害。” 陈诉并未像陈钰想象得那般接话,而是淡淡地看向他,道:“你一直在监视慧儿?” 陈钰心中一紧,急忙解释道:“父亲也了解五弟的性情,儿子派人看着他,是怕他惹出祸端,那里毕竟是皇宫,不同于其他地方。” 陈诉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能力出众,即便没有陈家,在朝堂上也拼出一席之地。而慧儿不同,他性情纯真,秉性善良,不适合在官场,只有这陈家家主之位,方能保他一世平安。你是兄长,应该明白为父的良苦用心。” 虽然直到陈诉想将陈家家主之位传给陈慧,但亲口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父亲说的是。” 陈诉见他如此,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去把慧儿叫来。” “是,父亲,儿子告退。”陈钰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之所以说出这件事,就是看透了杨清宁的重要性,想利用陈慧接近、拉拢杨清宁,这样能方便他以后行事,这也是目前陈慧唯一的利用价值。虽然他现在已经看不上陈家家主之位,却也不能便宜旁人。 文渊阁,鸿吉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了看正在翻阅奏折的邱礼,便径直走进了隔间。邱礼会意,合上奏折,径直走了过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邱礼走到近前,小声问道:“秦淮之死,阁老有何见解,可是皇后杀人灭口?” 鸿吉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没了人前的儒雅,道:“方才我与殿下授课,福禄曾来过东宫,叫走了小宁子,直到我离开,他也未回。” 邱礼不解地问道:“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去处理秦淮的事,为何去东宫叫小宁子?” 鸿吉提醒道:“你可别忘了,当初秦流之死也是由小宁子调查,不过之后便不了了之罢了。” “阁老的意思是福禄去东宫叫小宁子,是为调查秦淮之死?”邱礼沉吟片刻,接着说道:“那这般说来杀死秦淮的就不是皇后。” “这几日参奏秦淮的奏折铺天盖地,皇上也只不过是免除了他东厂厂公的职位,就是想保住秦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形势与秦淮来说,并未逼其至绝路,皇后又怎会在此时对他动手,这可是相当于断了她一条臂膀。” 邱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阁老以为会是谁动的手?” “秦淮是皇后的人,此事众所周知,想要对他动手的,要么是我们,要么是他们。” “阁老是说……他们?” 鸿吉点点头,“这也就是那群武夫能做出来的事。” 邱礼眉头皱紧,“他们这么做,就不怕触怒皇上吗?” 虽然他们也要对付秦淮,却是通过参奏的正常手段,就算凌璋明白他们的意思,也不会多加责怪。但暗杀的性质就变了,而且还是在皇宫中,这会让凌璋感受到严重的威胁,即便他不问政事,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鸿吉脸色变得难看,道:“这群蠢货,虽然断了皇后的臂膀,却也将我们置于风口浪尖,一个弄不好,咱们的损失会更大。” 邱礼见状也是一脸担忧,“那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鸿吉思量了思量,道:“继续参奏秦淮。” “继续参奏秦淮?”邱礼愣了愣,随即说道:“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越是这样,越证明此事与我们无关。若因为秦淮之死,而停下动作,才会惹人怀疑。” “是,阁老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朝中风起云涌,各方势力忙着争权夺势,而杨清宁躲在东宫中冷眼相看,全然不知他已经成了各方势力想要拉拢的对象。 “公公,那个侯府的五公子又来了,现正在宫门外等着。” 距离秦淮被害,已经过去三日,杨清宁就躲在东宫,未曾踏出一步,就怕麻烦找上自己。如今听小顺子回禀,陈慧又来缠他,想也未想直接拒绝:“就说咱家忙着侍候殿下,没空见他。” 小顺子应声,转身去回话。 今日凌南玉不上课,杨清宁在书房陪他练字。见他进来,凌南玉抬头看了过去,出声问道:“小顺子有何事禀告?” 杨清宁如实说道:“侯府五公子又来寻奴才,奴才让他回话,就说奴才要侍候殿下,没空见他。” 凌南玉一听陈慧又来了,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又听杨清宁拒绝见他,小眉头又随之舒展,忍不住扬起嘴角,得意道:“小宁子要陪我,才没空陪他。” 杨清宁也跟着扬起嘴角,笑着说道:“是,奴才要陪殿下,没空陪别人。” 凌南玉闻言笑弯了眉眼,“小宁子,你过来看看,我写的这个字是不是很好看?” 杨清宁走了过去,看向宣纸上的字,说实话当真算不上好看,但对于一个刚刚学写字的孩童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笑着夸赞道:“殿下这次写的比方才写的确实好了许多,相信殿下再多勤加练习,定能成为了不起的书法家。” “嘿嘿。”凌南玉听到杨清宁的夸奖,脸上的笑意更浓,小酒窝都深了几分。 杨清宁见状不由一阵手痒,很想伸手戳一戳他的小脸蛋,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天知道要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下来。 凌南玉主动伸出小手,拉住了杨清宁缩回去的手,在他掌心里蹭了蹭,笑着说道:“我喜欢小宁子摸我的脸。” 凌南玉这话说的杨清宁老脸一红,好似自己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不过嫩嫩滑滑的触感,确实让人爱不释手,他终于能理解人在撸猫时的感受。 “公公,奴才有事禀告。”小顺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亲昵的互动。 杨清宁心虚似的收回了手,有些尴尬地说道:“殿下,奴才出去瞧瞧,您接着练字。”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便和小宁子一起出去吧。”凌南玉说着将手中的毛笔放下。 杨清宁看了看桌上写完的纸张,道:“也好,那便歇会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小顺子见状连忙行礼道:“奴才参见殿下,给殿下请安。” “免礼。”凌南玉径直问道:“有何事禀告?” 小顺子看了杨清宁一眼,随即答道:“回殿下,侯府五公子要见宁公公,奴才特来禀告。” 凌南玉小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地说道:“小宁子不是说不见吗?你为何还要替他禀告,可是收了他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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