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奴才孝敬公公的,公公千万别嫌弃。” “成,那咱家就收着。”高勤将银票放进了袖子里,那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没少干这事。 “小柜子,小连子,你们俩过来接过担架。” 小柜子和小连子连忙应声,一人一头接过了担架。 杨清宁笑着说道:“公公可还要见一见殿下?” “不必了,咱家还得回去复命,不敢耽搁。” 若这差事办的好了,自然是要见凌南玉,邀功请赏不说,至少能打好关系。可现在……见了不如不见。 “好,那还是奴才再请公公喝酒。” “那就这么说定了。”高勤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东宫。 杨清宁招呼着两人,将担架抬到了偏房,将他小心安置在床上。 许是挪动的原因,昏睡的小敏子睁开了眼睛。 杨清宁出声说道:“你醒了。” “是你?”小敏子看清了杨清宁的脸,“这是在何处?” “这是东宫,以后你就在这里当差。” 小敏子的神情怔了怔,随即说道:“我在这里当差?” 杨清宁点点头,道:“是,殿下向皇上要了你,你以后就是东宫的人了。” “你为何要帮我?” 小敏子不傻,他一个乾坤宫的小小内侍,跟凌南玉根本没有接触,他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去向凌璋要人,定是杨清宁求了凌南玉。 杨清宁明白这事瞒不过,索性大方承认了下来,“当初咱家查案,你也帮了咱家,就算是咱家投桃报李吧。” “我帮了你?”小敏子回想当初两人见面的场景,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你安心养伤,其他的无需多想,殿下那边不能离人,咱家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直接和小柜子说,他负责照顾你。” 杨清宁神情温和,看过来的眼神没有鄙夷,亦没有怜悯,不会让他感觉丝毫不适。小敏子十分感激,真心说道:“谢谢。” 杨清宁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房间,叮嘱小柜子对他多加照看。 晚上,杨清宁正打算上榻睡觉,就听门外传来小柜子的声音,“公公,您睡了吗?奴才有事禀告。” 杨清宁看了一眼凌南玉,见他睁开了眼睛,扬声说道:“等等。” 凌南玉一翻身趴在了床上,两手撑着床榻,好奇地看向门口。 杨清宁见状笑了笑,拿起外衣披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柜子见他出来,慌忙说道:“公公,小敏子发烧了,烧得很厉害,已经昏迷不醒了。” 杨清宁闻言心里一惊,“何时开始发烧的?” 小柜子懊悔道:“送来没多久就发烧了,奴才想禀告,他不让。” 杨清宁穿上衣服,直接吩咐道:“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就说是殿下的命令。” “好,奴才这就去。”小柜子急急忙忙地跑出去,随后又跑了回来,“公公,若他们不来,怎么办?” “上次殿下生病,他们推脱不来,已经受了教训,这次他们不敢不来。” “公公说的是。”小柜子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杨清宁返回寝殿,“殿下,小敏子病了,奴才得过去瞧瞧,您安心睡,奴才让小顺子过来陪着您。” 凌南玉关心地问道:“小敏子病了,严重吗?” “小柜子说他发起了高烧,奴才已经让他以殿下的名义去请太医。殿下无需担忧,一切有奴才。” 凌南玉乖巧地点点头,“那小宁子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杨清宁捏了捏凌南玉的小脸,弯腰为他盖好被子,这才出了寝殿。他叫来小顺子守着凌南玉,紧接着便去了小敏子的卧房。 他刚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药味,还听到了小敏子粗重的喘气声。来到床前,他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去,只见床上的小敏子满面潮红,胸口大幅度的起伏 ,额间更有冷汗冒出,一看便知情况很不好。 杨清宁拿起旁边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出声叫道:“小敏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杨清宁接连叫了几声,也没见他有回应,可见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当中。 “怎么会这样,难道身上的外伤感染了?” 杨清宁掀开被子,检查他身上的伤,他的腿虽然断了,却并没有外伤,应该不会造成感染,上半身也有些伤,不过都是淤青,也不存在伤口感染的可能。那他发烧,难道是因为受了内伤? 杨清宁不是医生,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能等待太医过来给他诊断,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给他物理降温。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太医终于来了,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在看到他要诊治的是个小太监后,脸色有些难看。 杨清宁出声说道:“这位大人看着有些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本官姓吴。”吴志伟打量着杨清宁,“这位公公是……” “原来是吴太医,咱家是东宫管事,主子们都唤咱家小宁子。”杨清宁客气了一句,直言道:“殿下有命,让太医务必治好小敏子,还请吴太医尽心尽力。” “原来是宁公公。”吴志伟脸上带了笑,不再是不甘不愿的模样,“公公放心,本官定会尽心竭力。” “那就劳烦吴太医了。”杨清宁让开床边的位置。 吴志伟没再多说,来到床边给小敏子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随后又和杨清宁一样,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势,只是他检查得比较细致,包括小敏子的下半/身,终于找到了病根所在。 “他发高烧,是因□□受伤,没有好好医治,伤口感染所致。”看着小敏子的伤口,吴志伟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嫌弃,“必须先清理伤口,再敷药,只是本官眼神不好,又值深夜……” 杨清宁清楚他们对太监的轻视,更何况是这种情况,定是认为小敏子干了多么不堪的事。杨清宁不指望他能亲力亲为,只要能好生给小敏子诊治便可。 “清理伤口的事,咱家来便可,劳烦吴太医开个药方,咱家好吩咐人去药房拿药。” 吴志伟闻言一怔,眼神闪了闪,“好,本官这就去。” “公公,还是奴才来吧。”小柜子上前一步。 “不用,你去打盆温水来,再拿几个干净的帕子。” “好,奴才这就去。” 杨清宁在小柜子的帮助下,给小敏子仔细地清理了伤口,待完全清理完毕,才看出伤口到底有多惨烈。杨清宁心中有团怒火,又觉得有些无力,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在这样一个社会制度下,他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本就活得艰难,理应相互帮助,抱团取暖。可许多人却选择压榨和欺凌和他们一样的可怜人,人性能凉薄至此,真是可悲! 看着杨清宁不顾腌臜,亲手给小敏子清理,小柜子眼眶一阵发酸,入宫这么多年,他见多了欺凌和压榨,只有在杨清宁这里,体会到了什么是温暖。 杨清宁清理完伤口,又给他换了身干净的中衣,这才给伤口上药。熬药的事,杨清宁交给了小连子,随后又亲手把药喂下去,这一折腾就到了后半夜。 杨清宁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小柜子出声说道:“公公,您去睡吧,明日还得侍候殿下。” 杨清宁看了一眼床上的小敏子,点头说道:“也好,你们两个别都守着,轮流照看,也能歇一歇。” “奴才们知道,您快去睡吧。” “那咱家就先回去了。”杨清宁叮嘱道:“若小敏子有任何事,记得来咱家卧房叫我。” “是,奴才明白。” 杨清宁没再多留,转身回了自己的卧房,现在这个时辰凌南玉睡得正香,他若是过去,很容易吵醒他,更何况小敏子的情况不明,万一出点事,小柜子去禀告,也容易闹出动静。 回到自己房间,简单地擦了擦脸,杨清宁脱下外衣上了床,躺在床上,他的心情依旧很难平静,那种伤分明是有人拿着棍子,硬生生地捅进去,且不止一次所致。虽然他并未体会过,但能想象小敏子当时有多痛,痛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虽然他们只见过几面,彼此并不熟悉,但小敏子眼底对生的渴望,他很熟悉,因为他曾在镜子里看到过,这也是他出手救他的主要原因。 曾经他也经历过欺凌,明白那种痛苦的滋味,只是无论经历多少苦难,他从未想过放弃生命,因为他的命是院长奶奶给的,他没有权利舍弃他。 杨清宁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他罕见地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却承载了他整个童年的孤儿院,梦见了慈爱的院长奶奶,她笑着轻抚他的脸颊,唱着那首熟悉的儿歌。
第41章 风云起(7) 坤和宫内, 福禄靠坐在软塌上,对面站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年轻男子,若杨清宁在场定能认出, 这是张明华派去保护凌南玉的暗卫,名叫卫风。 听完卫风的回禀, 福禄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是说小宁子鼓动三皇子,要了乾坤宫的小敏子?” “是, 今日午时,高勤亲自将人送至东宫。”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 要走了乾坤宫的奴才, 还是秦淮的身边人……”福禄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若有所思地问道:“他可说过为何要走小敏子?” 卫风如实答道:“他说前段时间他查案时, 小敏子曾帮过他,他这么做算是投桃报李。” “前段时间查案……说的应该是秦流被害一案,小宁子曾去乾坤宫查问秦流被害当晚发生的事。”小瓶子曾向他禀告过,吩咐道:“你去把小瓶子叫来, 咱家有事问他。” “是,公公。” 卫风转身要走,又被福禄叫住,“仔细盯着点, 尤其是小宁子和小敏子单独在一起时, 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咱家都要知道。” “是, 属下明白。”见福禄没再吩咐,卫风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 小瓶子便来到了坤和宫,行礼道:“见过公公。” 福禄挥挥手,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小宁子鼓动三皇子,要了小敏子去,你可知为何?” “回公公,今早小宁子去尚衣监领衣服,路上碰到了被人欺凌的小敏子,因为之前调查秦流被害一案时,与他有过接触,便出手相助。小宁子不放心,怕小敏子再受欺负,便想过来求娘娘,调小敏子去东宫。后来殿下说他可以直接去求皇上,不必因这种小事劳烦娘娘,于是便带着小宁子去了乾坤宫。”小瓶子将他知道的,一口气说完。 “这般说来,此事你全程都在。” “除了去尚衣监,奴才不在,他们商议要小敏子和去乾坤宫,都有奴才在场。” 福禄对小瓶子十分信任,既然他这么说,那事实便是如此,“你可知他为何那么在意小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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