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真有事吧……” “李足在干嘛,这样我们下次再也不来了。” 见场面凝滞,围观群众传来窃窃私语。 “……好,我尝尝。” 可他现在骑虎难下,外面一群人盯着他,只能答应武人。 明显长蛆发臭的食材已经全部清理过,剩下这些食材虽然次,但调味完全可以掩盖,伙计们对此都轻车熟路。 他在众目睽睽下,凑到那盘鸡丝面前。 李足本还颇有信心,但闻到鸡丝的味道,瞬间气虚,瞳孔缩成一点,连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这味道怎么是臭的,昨天明明没有这种事,刚刚拿好肉试菜,也没这种事啊?! 昨天试菜的鸡肉和这肉也是同一批,这不可能!! “我,我觉着我们酒楼食材没问题。”他依旧嘴硬。 “但要真出问题,我们也不推脱,我给客官一赔五吧,下跪这……实在是有些不妥。” 要是普通人,也就接受一赔五这事了,可武人憋着一肚子气,哪愿意善罢甘休:“不行,我就要你下跪。” “掌柜的,你怕不是知道这菜发臭,不敢赌吧?” “李掌柜,你自己尝尝吧。” 终于,人群中发出一个声音,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他有些为难:“其实我这盘鱼也有些…” 只是他没武人这么直来直去,本想着就此作罢,可现在看李足这模样,他突然就非常有底气。 众人哗然,这不光肉有问题,鱼也有问题? “爹爹,我刚刚吃的那盘肉也臭臭!” 另一桌的孩子也大声附和,这事牵扯上年幼的孩子,众人眼光比方才还要锐利,仿佛要把李足千刀万剐。 万山楼的菜还真不对劲! 李足脸上豆大汗珠流下,臭味萦绕在他的鼻腔里,宛如附骨之蛆久久不散,仿佛可以摧残人的意志。 即使再不愿意相信,这些肉里有臭肉是不争事实。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定是有人在整他! 李足这副丧家犬模样,即使是三岁小孩都该懂了。 两个武人走上来,把狠狠他摁在地上:“娘的,你个奸商!” 咚———— 李足重重跪在地上,脸色来不及变得屈辱,头就被武人重重按下去。 “叫你个黑心酒楼害人!给我们吃臭的东西。” “大伙都做个见证,不是我们不饶人,是他坑害人呐!” 咚、咚、咚。 三下重重响头过去,他们才让李足勉强抬起头来。 李足眼中血丝殷红,强忍着剧痛和耳鸣,宛如陷入泥沼的人要拖下落水鬼般,视线在人群中打量。 可伙计们全都不作声,刚刚提醒他的孙厨子也早已躲回后厨,客人们眼神更是憎恶和失望交织。 慌乱中,他扫视到角落里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衣着朴素的青年,见到李掌柜看过来,还冲着李掌柜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嘴唇微启。 你输了。 就是他! 李足想起来了,这鸡丝和之前唯一的区别就是茅草,肯定是问荇用了什么办法,在茅草里做手脚。 李足丝毫没有怪罪自己忙中出错,不仔细验货,而是指着问荇:“就是他。” “这肉是他弄的,你们去找他!” 众人齐齐往角落看去,只看到个年轻人农人瑟缩在墙角,似乎是搞不清状况。 终于,青年如梦初醒,有些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李掌柜,这就不厚道了。”读书人轻叹,“菜还在桌上摆着,小伙子只是个食客而已。” “操!” 武人见李足这副癫狂模样,手上力道更狠:“老实点,少乱咬人了!” “就是他,是他弄的臭肉,是他陷害我!”李足知道万山楼已无力挽回口碑,拼命挣扎,语无伦次道。 “是他卖给我的东西。” “我没有。”问荇掷地有声,“我只是来吃饭的而已。” “不能因为我是其他酒楼的人,你就这么说我,只是好奇今天万山楼新菜,想来看看而已,难道不可以吗?” 这下一语点醒梦中人。 原来是李掌柜看自己翻盘无望,打算拖竞争对手下水,这也太下作了,人家小伙也是好奇来吃个饭而已。 众人看向李足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一个武人轻蔑道:“他都说了是别的酒楼的人,难不成别人家伙计能进你家后厨?别诬赖人了!” “够了!” 眼见事情僵持不下,另个角落里,两个高大的中年人一脸严肃,拨开人群走上前,其中一个捻起根鸡丝尝了口,登时皱了皱眉头,冲着同伴点头。 同伴清了清嗓子,厉声道:“是臭了,李足你以次充好卖臭肉,还敢乱来伤人,小心我们抓你去衙门!” “是衙门的人?” 武人愣了下,脸上终于客气了点。 李足本来急促的呼吸急得续不上气,怎么这还招了官老爷过来? 一旦扯上衙门,这事就非同小可了。 “我们已经当完差,也只是想安生吃顿饭,现在看来不得不管了。” 衙役冲几个武人拱手:“感谢几位仗义,万山楼以次充好之事,我们将彻查到底。” 武人松了口气,这就是不追究刚刚他们暴力控制李足的小插曲了:“好,自然好。” 几人交谈间,武人下手松了些,本来像死鱼一样被摁在桌上的李足突然挣扎着,引得人群一阵惊呼。 他的胡子上沾了汤水,面上还挂了饭粒,衣服也出现片片块块不明水渍,看起来极其狼狈。 瓷盘落地碎开,黏糊糊的食物酱汁流在凳面上,众人齐齐往旁边闪躲。 李足正朝着问荇的方向疯狂冲去,硬生生把人群冲破了个口,吓得三岁稚童号啕大哭。 不少人注意力被孩子引去,问荇脸色依旧惊惶,动作却熟练又稳健。 他早有准备,趁乱抄起边上那桌发臭的鸡丝,连着酱料汤水,狠狠往李足脸上扣过去。 之前院子里让那群懒汉有机可乘搞偷袭,被偷袭这种事,一次就够了。现在他学乖了,李足要对他下手,只能讨到教训。 这下伤害性不大,可侮辱性很强,又香又臭的味道直直灌入李足鼻孔,极重的调味呛得他睁不开眼睛,还偏烫的鸡丝让他一阵惨叫。 “啊啊啊啊!” 趁乱,问荇嘴角微不可闻扬起,又是一脚,把李足直直撂倒在桌上。 借着惯力,李足的头直直扣在了装酸菜鱼的汤盆里,额角挂上了土豆片,还把翻着白眼的鱼头挤了出来。 “小哥,你没事吧?” 转瞬功夫,武人和衙役跑上前,嫌弃李足身上脏,以一种诡异姿势架住李足。 “李足,你还敢打人!还是同我们去官府走一趟吧。”衙役厉声呵斥。 本来这事可管可不管,现在看来是非管不可了。 其实李足压根没碰到问荇身体,他毫发无伤,只是手上沾了点汤水。 可青年显得手足无措,紧张地往后退了半步,眼尾也有些红了。 “他,他不会再过来了吧?” “不会了,本来觉得这家伙老骨头下手轻点。”武人气急,“奶奶的,刚刚就不该和他客气。” “那就好。”问荇轻声慢语,面上依旧有些不安,“我刚刚不小心踢了他,会不会……” 李足嘴被摁住,气得翻白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问荇,你个小兔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 李足:问荇!!! 小问:我什么都没干(无辜) 我只是被你吓到不小心踢了几一脚又让你头进汤里又扣你脑门上一个盘子而已,你怎么这就生气了呀?
第60章 凯旋归家 “没事,这家伙罪有应得。”衙役显然没打算管正当防卫的问荇,只是颇为发愁地叹了口气。 “怎么一天天没点消停。” 两个衙役压着李足往外走,后面还跟了两个壮汉,这下别说李足,就算来得是大头兵或者武夫,赤手空拳都难以脱身。 “掌柜这是被带走了?” 厨房里,厨子们面露不安,他们这时才感觉到不对。 虽然李足是很可恶,可万山楼名声要是坏了,生意跟着凉掉,他们该去哪啊? “我就说那菜味道有点怪,你们非不上去和他提!”一个厨子开始埋怨起其他人,渐渐地,不停有人倒起了苦水。 “……谁知道这回真是菜有问题,他每次试菜都搞得神秘,而且就那动不动克扣工钱的毛病,换你,你当时敢上吗?” “不是让新来那姓孙的去了吗,他怎么没说啊,害得我们都遭殃。” “你们说这有什么用!!!” 孙厨子忍无可忍,本来在醇香楼待得好好的,这下倒好,刚来万山楼就要丢饭碗。 而且李足当时答应他给的钱都没给全呢,到时候要把他给其他酒楼抹生灰的事供出去,他还怎么在江安镇立足? 隔壁姚记酒馆的老板本来是来凑热闹,见着李足被带走,吓出了一身冷汗。 “去,把我们家食材都去好好检查。”他赶紧吩咐身后的儿子,“一点瞧着不新鲜的都别留!” 李足这下场看着太晦气了,还是谨慎点为妙。 “丫头们,都别瞧热闹了。”香粉铺老板娘掩面一笑,带着两个姑娘施施然掉头就走。 “有什么高兴的事吗?”女孩迷惑地跟在她后面。 “当然高兴了。”老板娘想起李足挂在脸上的面条酸菜,面露嫌弃,“咱们这条街啊,终于是清净喽。” 万山楼这掌柜变得这么惨,想想就想笑出声。 万山楼这事闹得整条街人尽皆知,不少同行回去不光当乐子听,也确实开始留意到自家酒楼酒馆食材是不是不新鲜。 毕竟有万山楼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想让壮汉找事砸店,还被官府注意。 只是这场轰轰烈烈的闹剧没波及到醇香楼,反而因为万山楼那名声坏了,给醇香楼拉了波客人。 “他们身体不会出事吧?”许曲江没下去,在醇香楼的二层俯瞰了李足被押走全程,他瞧见那群壮汉群情激愤模样,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快变质的肉只是被放大味道,不是加速变质,害人的事我干不来。”问荇刚刚换了身衣服,才把沾了汤的旧衣服收拾好。 “只是本来说了要给掌柜的整一捆茅草,现在却只有半捆。” “没事没事,这也不急。” 解决了万山楼这大麻烦,许曲江道谢还来不及,当然不会介意这些。 两人交谈间,问荇听到阵凌乱脚步声,随后传来惊惶的声音:“掌柜的别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是鬼迷心窍啊。” 是麻子,没了李足这仰仗,他又被醇香楼利落扫地出门,成婚的钱算是彻底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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