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不是混混无赖之流,赶紧羞愧地连连和问荇道歉。 问荇的声音不大不小,被他这么一警告,敢盯着柳连鹊看的人立刻就都歇了心思。 柳连鹊的端庄镇定模样没能维持太久,等到看见伙计端来菜的瞬间便土崩瓦解。 小地方讲究少,这家饭馆上菜没章法,先上的是先做好的肉菜。 “来嘞————” 偏肥的肉把辣椒都映得油亮,在盆子里香气四溢,赵小鲤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之前苦日子过得太多的他不喜欢吃瘦肉,就喜欢吃肥的肉,也太香了。 柳连鹊瞧着几乎能称为盆的碗里盛了满满的辣椒炒肉,一时间有些呆了。 问荇也微微愣了下,这家饭馆的菜份量比他想得要大。 越穷的地方饭馆越良心,只有赵小鲤没感觉到意外,可他看柳连鹊的模样,想了半天,算是明白为什么他要多点菜了。 听说有钱人家的菜一道道份量都不大,这样才能够显得有排面,恐怕柳少爷压根没想到一道菜份量这么足。 一阵穿堂风来,“稍有些辣”的气味激得柳连鹊忍不住咳嗽两声,问荇赶忙给赵小鲤使眼色:“你快点吃吧。” 一直没敢动筷子的赵小鲤慌忙把盆揽到自己跟前,迫不及待夹上块肉塞进嘴里,脸上顿时露出幸福的模样。 柳连鹊的咳嗽声这才小些。 他看向问荇,眼中隐约带了无助:“那其他菜……” 问荇点点头,宽慰他:“吃不完带走,今晚继续吃。” 反正这家店价钱是真不贵,这么大一盆辣椒炒肉,居然才十几文钱。 柳连鹊这才心里宽慰些。 他不吃肥肉也不太吃辣,问荇在醇香楼吃多了辣椒炒肉,所以这道菜让赵小鲤吃了个痛快。 半刻钟后。 有半张脸大的米馒头,上边印花都有指甲盖大。 碗里面能养鱼的莼菜羹,顶上密密麻麻撒了金黄色的油渣。 他们点的菜一一被端上桌。 柳连鹊看了眼馒头,缓缓看向问荇。 问荇面不改色:“今晚吃不完明早吃。” 哐当。 巨大一盆红烧肉被摆在正中央,伙计冲着后头喊:“还差个蒸饺,快点!” 赵小鲤好奇地比划了下,扎着草的红烧肉比他拳头还大,肥肉层里油汪汪的。 原本都快吃饱的他又开始饿了。 柳连鹊倒吸了凉气,问荇的语调也僵硬起来。 “再吃不完……明天中午吃。” 他算是明白这家店被所有当地人极力推荐的原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鲤:你们都不吃饭吗?
第219章 青丝纠缠 因为吃得太好,赵小鲤是扶墙出的门。 他哪里吃过这么好的饭,等到问荇结账的时候,赵小鲤的脑子都在发飘。 他后边是拎着菜的问荇和柳连鹊,两人比他懂节制些,但也吃得比平时多。 “消完食再回去,别太显眼。” 和赵小鲤分别前,问荇贴心地提醒他。 要是让隐京门里的老道士知道他们给赵小鲤投喂,把人喂得走不动道,恐怕要提着符箓出来找他算账。 赵小鲤如梦初醒,感激道:“谢谢小舅舅。” 他不好意思地低头:“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多肉,所以就……没控制住。” “是这家菜不错,我也吃撑了。” 问荇看向柳连鹊,柳连鹊也点头赞同他的话。 羹汤不好带走,所以问荇和柳连鹊为了不浪费把菜羹喝完了,汤汤水水本就非常占肚子,而且这家招牌都歪七扭八的饭馆做汤羹居然有一手。 咸淡调的正正好,汤羹里的菜叶一抿即化,但却不会糊在嘴里。 其他菜色也不差,煎饺皮半透出里头馅料,红烧肉油亮亮,哪怕和酒楼拿来比都毫不逊色,而且给的份量也很足够,他们三人吃饱后带走了一半,居然才花掉五十多文。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问荇都起了挖这家厨子去醇香楼的心思。 “就送你到这了。” 赵小鲤听见问荇委婉的话,立刻心领神会:“那我就先走了,连鹊哥、小舅舅,往后有事记得找我帮忙!” 他再留下去,怕是要招人嫌了。 瞧着赵小鲤跑远,问荇和柳连鹊朝着另个方向散步消食。 康瑞的风景极好,哪怕是冬日都四处绿意葱茏,只是这儿的百姓缺乏些生气。 路上的行人们瞧着不算欢欣,最高兴的都是些比问来年大点,但比祝清和进宝小点的孩童。 他们刚懂些事,但多数又不懂大人们在烦心什么,光顾着瞧自己眼前有意思的小玩意。 “我的,是我的————” 两个垂髫小儿抢夺着只老旧的拨浪鼓从柳连鹊身边嘻嘻哈哈越过,他的衣服被其中一个不轻不重挤到。 “……撞,撞到人了!” 两个孩子慌忙看了眼柳连鹊,不知所措地跑开。 “没事吧?” 问荇脸色微沉,想要叫住两个顽皮孩子,被柳连鹊拦下了:“我没事。” 他方才在出神,也没看见两个孩子朝他跑过来,所以躲闪不及。 “夫郎,你是不是在想康瑞镇的事?” 看柳连鹊心事重,问荇试探着开口。 “嗯。” 柳连鹊看向孩童们远去的方向,神色凝重。 “那处白日的怨气没有夜里重,但也能感觉到些。” 若不是他的魂魄不稳无法靠近过重的怨气,其实柳连鹊也想探查康瑞镇水源的事。 “等过几日安顿下来,我就去怨气重的山探情况。” 问荇自然也对此很感兴趣,甚至心里早有了考量。 “不要单独行事,我魂魄稳固之后能同去。”柳连鹊对他想要只身犯险的行为面露不赞。 连白日都能察觉到的怨气有多危险,他们都很清楚。 “那我去附近转转,不往山里去,总可以吧?” “那也等到以后再说。”茶色的瞳掩盖住担忧的情绪,“你的安危最要紧,其他都是次要的。” “好。” “今日我不去就是了,咱们消完食就回山里去。”突然,问荇往柳连鹊身边靠了靠,声音里也带了些吃味。 “我瞧见路边有人在看你呢。” 柳连鹊不语。 他没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而且就算有人看过来,也未必是对他好奇,恐怕是觉得问荇好看在看问荇。 想到这,他藏起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也没拆穿问荇:“那就往回走。” “不急,要再往前找找有没有书摊吗?我昨天看见有读书人捧着书了……” 两人低声交谈着,声音消散在少人而空旷的小街中。 沿着山路渐渐远离人烟,他们不急着回到小屋,而是拿了桶去提山泉水。 “此处真是世外桃源。”柳连鹊望着眼前如同仙境般的风景,忍不住感叹道。 崖壁上藤蔓盘绕,参天古木皲裂的树皮之中又长出细小的新芽,不知名的药草在岩石缝隙之中顽强生长。 “我之前说过,要带夫郎看山里更好的风景。” 问荇顺着柳连鹊的目光仰头看,秋时,他曾经和尚且是浑噩灵体,对于山中景色流连忘返的柳连鹊承诺过。 去更好的山里,看更好的花鸟鱼虫和顽石古木。 “我们来到此处,是不是也算我兑现了诺言?”他同柳连鹊四目相对,笑得灿烂。 本以为要很迟才能兑现的承诺,阴差阳错居然在此处兑现。这儿的景色远不是虎跑丘能够比拟,置身其中,真就好似一派仙境。 “是。” 柳连鹊唇角微勾。 “给我的承诺,你已经兑现了。” 取水归来,柳连鹊坐在桌边,提起毛笔一行行缓慢地写字。 他每一笔都极其认真,笔锋都带着风骨,字迹工工整整。 寻常人变成灵体半年再次拿回身子,干什么都容易毛手毛脚不自在,可他这般样子,一点也不似同外头脱节半年。 问荇恰好将水煮好,他泡了两杯茶端过来。把头搭在柳连鹊肩上,好奇地凑过来看:“夫郎,你写什么呢?” “最近字写得少,手生练字,也不是特意要写什么。” 柳连鹊在写的是某位大家的书帖,问荇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几个笔画比两人岁数加起来都多的生僻字是什么意思。 “我看不懂。” 他手不安分地想要搭柳连鹊的左腕,手指有意无意勾挠了两下,但即使如此,柳连鹊下笔也只是微微变得迟疑。 “那我讲给你听?”柳连鹊微微侧头,好脾气道。 写了会字,他被怨气影响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 “不听。”问荇这才坐到他身边,趴在桌上没个正形,赌气道,“我不认字,见着字就头疼。” “生僻的字不认得也是难免,寻常字句你认得就好。” 柳连鹊也不恼,接着往下不疾不徐默记。 只是他一直很好奇,问荇之前日子困苦,而且心智也有异常,不知是从何处学的认字? 毕竟就算再聪明,也需要有人教导。 可问荇不提,他暂且也不想刨根问底。毕竟问荇的过去,不算是段愉快的回忆。 “运气好,也只是学过几个字而已。” 问荇默了片刻,趁着柳连鹊放下笔去铺纸,拽着柳连鹊的手晃了晃:“夫郎,别练字了,陪我睡会去。” “唔……我困了。”他打折哈欠,理直气壮。 “现在是白日。” 柳连鹊无奈地搁置手里的镇纸。 “我知道。”问荇低着头,声音很小。 “可到晚上,夫郎又该碰不到我,也不会起身理我。” 柳连鹊心头微微一空。 他到了晚上魂魄肉身分离无痛无知,但问荇身边躺着具没反应的躯体,他心里应当也是很苦的。 思前想后,柳连鹊终究还是拗不过问荇,收拾好桌站起身来。 “就睡一个时辰,不然到夜里容易睡不着。”他瞧着难掩兴奋的问荇,警告道。 “只是小睡,不要做其他事。” “好。” 问荇抬手,趁着柳连鹊不备解开他的发髻。 青丝如瀑落下,柳连鹊微微怔愣,随后略带愠意地看了眼问荇:“这是你说的不做其他事?” 他连声音都斯斯文文,听着像质问的话被化成不轻不重的埋怨。 “说不做就不做,你要信我。” 问荇为了表决心,还往两人中间放了个竹编棉芯的靠枕。 可他不知不觉抓上柳连鹊的袖子,身子也往柳连鹊旁边侧,显得像是两人合抱着只算不上大的枕头,这点阻拦成了欲盖弥彰。 被问荇惹得心猿意马,等到柳连鹊回过神来再看,罪魁祸首已经闭上了眼,呼吸也变得均匀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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