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祝澈揉着眼睛开门,见到来人有些诧异,他压低声音,“今天就要用偏方?” 不怪他惊讶,问荇离开也就没半天。 问荇煞有其事开始扯谎:“我算了下,今晚就是好时候。” 进宝:… 分明就是问荇之前没意识到他办事如此效率,今晚就能把老郎中骗过来。 老郎中皱了皱鼻子,叹道:“血腥味。” 他的声音只有问荇和鬼怪能听到,问荇看了老郎中一眼,害怕吓到祝澈,默不作声。 “进来吧。”祝澈小心翼翼推开门,“吵醒祝清倒没什么,主要是我娘睡了,还是小声点。” 老郎中的职业病作祟,眼睛死死粘在祝澈受伤的腿上。 猎户家贫,只能用麻布简单包扎,布上的血迹还在不断扩大,显然过去这么久,伤口都没有愈合。 进宝死死贴着墙壁,差点没留神,把舌头掉出来。他刚刚就感觉到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强大的邪祟,让他心底发虚。 这邪祟若是存在,还不似不显山露水的柳连鹊,已经丧尽理智,极具攻击性。 问荇袖口里的荧光逐渐变亮,似乎警惕到什么。 祝澈想要点灯,被问荇出手制止:“不行,需要晚上够黑才有效果。” 他担心灯亮后老郎中和进宝消失,只能摸着黑走路。 祝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可也知道到了这份上,只能无条件信任问荇。 他依照问荇的话坐在板凳上,眼睁睁看到问荇退开半步,对着身旁空气点了点头。 老郎中走上前去,眯着眼凑近看祝澈的伤腿,可越看,眼睛睁得越大。 他试图将手指放上去,可还没接近伤口,就宛如触电般缩回来,斩钉截铁:“我治不了。” “不会吧?连你都治不好吗。”进宝有些害怕,“那,那既然治不好,我们快走吧。” 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因为最麻烦的问题,根本不是可见的伤病。”问荇不慌不忙,垂眸看向祝澈的腿。 那里的伤口上,隐约冒着黑气。 “而是有鬼作祟。” 老郎中战战兢兢点点头:“对,对。” “鬼?”祝澈以为问荇在和他说话,有些诧异,“问老弟,我虽然算不上大好人,也没害过人,不至于有鬼找我吧。” 可最近怪事太多,难免他也往这方面想过。 “人要害你都不需要理由,鬼更是不需要。”问荇点亮油灯试图压制对面的煞鬼。灯光映照下,两个小鬼身形若隐若现,祝澈伤口处黑气也散下去些许。 “我挑了晚上来,就是因为猜到有鬼作祟。” “祝澈,好好想想,如果你没害过人,那是不是有已经死去的人,曾无缘无故害过你?” 问荇眼中被火光照耀得明亮,他早就注意到了偷偷尾随的柳连鹊,在灯亮的一瞬间,将其紧紧护在袖子里。 “没有。”祝澈呼吸有些急促。 “也许有人妒忌我,想要害我,可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真的没有吗?”问荇心中已有猜想,“你家有间不住人的屋子,狗路过的时候总是对着那里狂叫。” “除了年纪太小的祝清,你和你的娘都很回避那个男人。” “他不是吗?” “……” 祝澈瞪大了眼:“我想起来了!” 灯火剧烈摇曳,绝望的气氛混着烧酒香和血腥味,整个房子似乎都在颤抖。 而闹出这么大动静,祝清和祝母好像全然没察觉。 清心经狂叫着,声音好像要将整个家都掀翻开来。 “感应到了。”进宝声音颤抖,“我刚刚就觉得不对,现在我很确定。” “这个屋里有可怕的东西。” “我猜对了。”黑暗中,问荇轻笑。 “只要除掉这个可怕的东西,一切都会好起来。” “啦有这么好愣除掉!”进宝尖叫,又吓得捋不直舌头了,“大恶鬼都有执恋,而且就涮把执念摧毁掉,这里是他的场纸,我们打不过他。” “执念…”问荇在嘴里反复嚼着这两个字。 千钧一发之际,本来即将熄灭的烛火重新亮起,荧光散开,柳连鹊的身影若隐若现,瞧着并不高大,却仿佛支起一道屏障,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尽数挡住。 柳连鹊突然跑出来,问荇这下也管不上会不会吵到其他人了,拽住祝澈的袖口厉声问:“你爹生前是怎样的人,怎么死的,有什么执念?” “快说,否则今天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平静的灯火再次开始晃动,问荇问着祝澈,眼睛死死盯住面若冰霜的柳连鹊。 其他人感觉不到,可他知道自作主张挡在前面,柳连鹊的行为有多冒进,再拖下去根本撑不住。 如果真如进宝所说,邪祟都有执念,那他夫郎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还是回家防止羊吃青菜省心… 大家可以猜一猜鹊鹊本来是来干嘛的2333
第14章 破局之法 “那个男的,他不是什么好人。”祝澈飞快答道,脸色越来越差劲。 “赌博,打骂妻儿,整天没事干就喜欢酗酒,是喝酒喝死的。” “…他死了后,我娘见着那屋子就怕,所以一直空置,也没人愿意进去。” 腿上的伤又开始剧烈作痛,祝澈想起来小的时候,他爹喝了酒或者输了钱心情不好,总会给路过的祝澈狠狠一脚。 “赔钱的狗东西,滚,碍眼死了。” 刚好也是踢在这位置上,他爹没那么混账时,也是很好的猎户,力气极大,一脚就能踢得人动弹不得。 祝清年纪尚小逃过一劫,可这种噩梦,祝母和祝澈足足忍受了多年时间。 “我曾经做梦都想杀了他。”祝澈心里悲哀,也冒出些不合时宜的快意,“他喝酒喝死,算是活该。” 祝爹死了后,全家都没怎么伤心,只是忧心接下来日子怎么过。可祝澈背起猎弓,用实际行动告诉家里人,没了这个老男人他们活得更好。 “喝酒喝死的恶棍…”进宝喃喃自语,“难怪这鬼这么凶。” “他生前有什么执念吗?”问荇隐约看见黑气已经凝聚成一团,若是真让这酒鬼现出本体,柳连鹊的麻烦可就大了。 祝澈怔愣,在他眼里,这个什么都不会,只会鬼混的爹连家人都不爱,活着时也和死了没区别,根本没有执念。 “快!”问荇咬了咬牙,试探着将油灯摔在黑影上,勉强将鬼影打散。 酒香味淡下去些,黑影发出阵惨叫,骂着众人听不懂的胡话。 柳连鹊的状态好了些,可问荇手边只剩下一盏灯,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钱?” 祝澈试探性说出一个答案:“他没本事挣钱,所以把钱看得很重。” “把钱扔出去试试。”进宝怯生生和问荇说,“也是破除执念的办法。” 这倒是好办,问荇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扔出去,祝澈有样学样也将桌上的铜板投掷过去,黑影仍然在逐渐汇聚成实体,刚刚的行径毫无用处。 “这么贪心?”进宝咋舌。 “明明已经给他好多铜板了!” “很明显他执念就不是铜板。”缩成一团的老郎中瑟瑟发抖,拍拍男孩的脑袋,“少说两句吧。” “不是这个。”问荇摇摇头,“再想,肯定还有其他事。” “我想想…”就算看不见鬼,祝澈也知道这次又是灭灯又是阴风非同小可,额头不住渗出冷汗。 恶鬼来势汹汹,一直都沉默着的柳连鹊闷哼了下,苍白修长的手指指向祝爹的房间。 “问荇,这里。” 问荇心领神会:“祝澈,那屋里有什么?” “就是些老家具,那老东西就是死在那个屋里,晚上喝死的,早上才发现…等等,喝死…” “酒,是酒!” 没等他说出答案,问荇快一步反应过来,提着灯狠狠踹向房门。 这懒汉一辈子靠酒逃避现实,死因也是饮酒过度,而且出现时身上带着酒味,执念应当是酒没错了。 可惜这副身体太孱弱,根本撞不开紧锁的大门,门板只是落下些许木屑。 “我来!” 祝澈扔开拐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老旧的锁生生撞落。 哐当———— 淡淡的霉味里混杂着酒味,问荇走到床板边,抄起乱放的酒坛,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划在手上,鲜血从他掌心滴落。 柳连鹊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烦躁,吓得一老一少两个小鬼抱成一团。 “怎么办,厉鬼闻到血腥味了…”进宝哭丧着脸,“等会他,他会不会把他赘婿先煎后杀啊?” “呸呸呸,小孩子哪里听来的这种东西!” 老郎中抱着他,也吓得不轻。 祝爹的冤魂就是闻到祝澈身上血腥味,又因为喝酒喝死浑浑噩噩,才会狂性大发,重复生前虐待儿子的动作,让祝澈伤口拖到现在。 柳连鹊虽然看起来比祝爹有理智得多,可万一暴起,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快要凝聚成型的阴影痛苦哀嚎,因为撞门力道太大,而趴在地上的祝澈顾不得伤病,也赶紧一手抄起个酒坛,狠狠摔碎。 “太好了!”进宝感觉自己身上的压迫感弱了下去,这招果然有奇效。 转瞬间功夫,两人将床边乱放的酒坛酒瓶子摔了个七七八八, 柳连鹊伸出手,凭空拎起阴影,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鬼浮现出模样。这鬼满脸灰败,已经没了刚刚威风模样。 “你。”他声音无起伏,“害夫君受伤,血,罚。” 原来变脸不是要控制不住,而是担心问荇受伤。两个小鬼松了口气。 “夫郎,他不值得你动手打啊。”问荇起了坏心思,背着手,从角落里用脚踢出来个夜壶。 “塞这里吧,等会好埋了。” “……” 俊朗男鬼脸上浮现出犹豫:“不文雅。” 他脑子迷迷糊糊,可直觉告诉他,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缺德的事情。 “夫郎,我手好疼,都流血了…” 问荇捏着嗓子,在祝澈见鬼的目光下嚷嚷。 进宝闭着眼咳嗽了两声。 大人好复杂,好可怕,没眼看。 柳连鹊脸色沉下去三分,狠狠抓起男鬼的头,将他塞进夜壶里面,丝毫没给他挣扎的机会。 黑气彻底消散,祝澈感觉到腿上伤口疼痛逐渐减缓,面露欣喜。 问荇忍笑:“好了,事情圆满解决。” 他指了指夜壶,复述鬼郎中的医嘱:“祝大哥,这个就给你了,白天务必把他埋掉,你这伤好好养,肯定没问题。” “啊,嗯。”祝澈呆滞,“就结束了?” “结束。”问荇摆了摆手,“我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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