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有了陈寻送回家族的修行法,始终困扰着他们的体力及神思不足的问题得到缓解,再又倚靠着他们虽退隐家族,但始终不曾放下且还在不断精进的画技。 他们今下的修行速度,不仅称不得慢,甚至还要强过中年一辈一头。 这也即是世家积攒百年的家族底蕴,在这一刻得到真实的、具现化的表现。 不过这厚积薄发之势虽极为惹眼,但也仅仅是让族中多了数名初步突破到练气一二层的修士。 相较未有数十年画技打底,却已突破到练气四层的陈怀安,却还犹有不如。 所以陈怀安如今实力…… 陈寻抿了抿唇,登楼的速度也再有加快不少。 不过在他提步刚有抵至六楼,还未入得里间,一道温和的中年男音便自里间悠悠传来,“画之一道,有山水、花鸟、虫鱼、草木、人物等诸多大类之分。” “其中以偏向豪迈雄浑意境的山水画作,最得俗世众人所喜,故其也是为现今诸国画道的主流。” “至于以写实写人为主的画作,因其更偏向于婉约细致,更重对于细节的勾画,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还需要赏画者对画作有一定的认知与了解。” “是以写人写实画作虽情绪表达更为细腻,但也因其对赏画要求较高,故少得世人喜爱,而能凭此扬名的画家,也是少之又少。” “但,”中年男音顿了顿,语气也多出了几分郑重之意,再是道:“虽这一大类少有大师名家出现,但只要是出名画师,都会在扬名前或扬名后,修习这一大类,并做到精深研习。” “至于原因……”中年男子边说着,边从身侧拿起画笔朝身前画布点去,道:“即是因画人写物,要求最为精细,其不仅能考验出一个人的基本功如何,更是能锻炼一个人的观察与反应能力,从而更好地使画师找出自身错漏,以推进自身的画技进步。” “所以,”中年男子低垂眼眸,不断绘制着身前画作,语气也多了一抹严肃之意,道:“你等不仅不可视此大类为之无用,更要加以用心对待和重视。” “弟子明白!”听到上首之人所言,下方的一众青年弟子也于昂首观画间,纷纷启唇应和了一句。 见状,中年男子也点了点头,手下画笔也在持续挥动。 不久,一个体态健硕,气质昂藏的年轻男子便显于众人眼中,“画人先思魂,魂显方有神,神出人才全。” “画人不似画死物,死物尚可言临其形,观其神,品其意境以成画,但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人周边哪怕有无穷景色相衬,我等下笔的画作中心,也只会为人。” “所以于画人而言,景只是在衬托人的工具。” “再者人之气质千万,有高傲者,有骄矜者,有颓唐者,亦有丧气者,要如何将这人的气质体现出来,仅是观其形,品其意境,却是极难能将此人迥于山水的灵气体现出来。” “所以,”温和男音顿了顿,随后又拿起一支笔在身前人物的眼睛上轻轻一点,再是道:“若要画人,我们便要先了解此人习性,明白此人性格。” “而后于心中构建起这人的形象,与其相适配的景。” “这一步,便是为构魂。” “待构魂完毕,便是为其人塑神。” “而若要塑神,首重的便是点睛。” “要知自古以来,都流传有眼是心之窗,身之镜之名。” “在画中也常有画魂点睛,画眼通灵的说法。” “因此,如何为人物‘点睛’,表现出人的精气神,便是……”中年男子声音微沉,同时于抬手收笔之际,他的目光也微微向外望去。 随后在一众家族子弟,正翘首聆听他接下来所言时,他却张了张嘴,未曾发出半点声音。 直到过有数息,已是有弟子顺着他的目光,向着身后看去时。 他才忙是低头一咳,继而闷声道:“今日讲解暂时到此,你等自行回去修习感悟,待三日后,我再抽查你等学习进度。” “弟子遵命,”听得中年男子的话,虽在场的一众青年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闻得身前人那不容置喙的语气,他们也机智地没有选择多嘴一问。 旋即在起身朝对方躬身一拜,再又回言告退一句后,他们便纷纷拾拿起身前画卷书笔,提步向楼下走去。 只不过在他们方行至楼边时,便是有得见一俊美青年正挺胸昂首,透过房门窗棂向着室内看去。 见此情形,在互有对视一眼后,众子弟也即是明了,眼前人怕即是‘老师’匆匆结束今日课堂之因。 也是生有此念,再又思及陈家画楼非寻常之人可入,其人虽看着面生,但也应是家族之人,或是与陈家交情甚笃之人。 而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们须表以尊重者。 是以在侧身行过陈寻之畔时,一众家族子弟也纷纷朝陈寻颔首致礼。 而陈寻也在同室中人的目光有得对视一眼,随后忙自远处收回视线时,见有身侧众人的行举,在稍稍诧异一愣后,他也忙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 待一众青年弟子尽数下楼,陈寻才是缓缓踱步来到那中年男子身前。 “孩儿,”陈寻深吸一口气,双手托于腹,微微低垂着头,轻声道:“见过父亲大人。” “不知阿父近来身体是否康健,有无忧愁?” “阿父,”陈怀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陈寻的话,而是抬手搭在陈寻肩上,再又上下打量陈寻数眼。 过有半晌,他才是微蹙着眉,沉声道:“瘦了,高了,人也变了许多。” “我儿,”陈怀安顿了顿,眼中隐隐闪过一抹激动欣悦与泪意,语气也更有沉闷三分,道:“在外可曾受苦?” “未曾。”陈寻摇摇头,同时面上也适时泛起 铱驊 一抹浅笑,洒脱笑道:“在外向来只有孩儿欺负他人的份,又怎有他人欺负孩儿的份。” “父亲,切莫轻视孩子。” “为父怎敢轻视我儿,”陈怀安拍了拍陈寻的肩膀,语气也有得轻松几分,道:“你可是堂堂的一国国师,为父不过是一小小世家中的小小楼主,怎能与之相比?” “为父,”陈怀安挑了挑眉,语气中也多了几分玩味之意,调侃道:“还怕国师大人看不起小老人噫。” “孩儿,”陈寻面上笑容深了少许,但同时眼中也扬起一抹尴尬羞惭之色,挠头笑道:“阿父莫要再打趣孩儿,孩儿能走至如今,都是系因家族,没有家族,哪来孩儿今日。” “系因家族?”陈怀安低声呢喃了一句,随后不等陈寻有得出言回答,他便是摇了摇头,再有开口道:“我儿何必多做谦虚?” “若是说我儿与家族之间有何关系,也因是家族倚仗我儿,若没有你,莫说陈家能发展至今朝模样,光是还能否立足姜朝,都有待商榷。” “所以,”陈怀安将手从陈寻肩上收回,面上也显出一抹严肃之色,道:“我儿且莫过于自谦,要知谦虚太过,反倒招人低视。” “人,需多存傲意,才能行得更远。” “孩儿,”陈寻抿着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知晓了。” “既已知晓,便可。”陈怀安闻言,也笑着点点头,同时于心,也暗暗舒了口气。 他倒不是想一见面就要在陈寻面前立威严,下规矩。 他只是下意识地将身前青年,带入到了对方往昔仍是少年的时候。 他习惯对面前青年,作以言传身教,希望对方能面对外界压力时,更多一份从容。 所以在隔有十年,再与陈寻相谈时,他才会上来就教陈寻如何处事,如何应对外界赞誉又,如何把握好傲与谦虚的尺度。 只不过在话说出口后,陈怀安才再是想起身前人已非为那个名义上的陈家少主,对方已是为一国之师,根本用不着他一小小的前世家之主,如今的画楼楼主再多指点。 也是因此,在见陈寻有得抿唇不语之时,陈怀安也不由得于心暗捏一把汗,生怕陈寻离家十年,脾性已大不如前,亦或有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忌讳。 好在陈寻并没有生有不满。 甚至因陈怀安的这一下意识的举动,反倒还让他有一种心终于落到实地的踏实之感。 毕竟在此之前,他对于归家面对陈怀安和芸娘,还有其他人时,都充斥惶恐不安之情,也不知该如何与他们交流相谈。 但在见陈怀安如今的态度,一如十年之前,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好像陈寻从未离开陈家一般。 又加之芸娘先前的,未曾消减反倒更为浓烈的爱。 直让陈寻得到了久寻不到的安宁。 不过还未等陈寻这一自洽的状态还未持续多久,陈怀安便又朝陈寻身后看了看,旋即有些疑惑不解地出言问道:“我儿可与你阿娘在楼内相见,然后见天色已晚,故让你阿娘先行回转居所,独你一人登楼见我?” “孩儿,”陈寻摇摇头,否定了陈怀安的猜测,道:“未曾做有此举。” “那为何……”陈怀安眉宇微微一蹙,看向楼道间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解之色,再是道:“往昔这个时候,你阿娘都会出现在六楼等我出关。” “怎地今日,却不见踪影?” 陈怀安说到这,眉宇也再有紧蹙三分,继而再有低声呢喃道:“莫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孩……”陈寻闻言,也张了张嘴,想要跟陈怀安说些什么。 但还不等他将话尽数说全,一道细微的唢呐声便自宅邸处悠悠传来。
第48章 唢呐之声萦空盘旋, 未久,又有金钹、笙、埙之音随之而起。 在听着这愈发响亮真切的丧仪奏乐之音,陈怀安原先还挂于面上的困惑不解之色,也微微一变。 旋即在陈寻还未开口再续前言之际, 他便是紧皱着眉宇, 再度开口以朝陈寻问道:“族中, 是为何人故去?” “是……”陈寻看了看眉目紧锁, 面上也泛起一抹晦暗不明之色的陈怀安, 在启唇说有一字后,他也不由得微微低首, 再又抿了抿唇, 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说陈长青之于陈寻,是为挚亲益师,是为年少陪伴之人,那其之于陈怀安而言,便为良友挚交,是与陈怀安一同渡过诸多风雨的左右臂膀。 要知道当初若没有陈长青的主动站出,言说代替陈怀安继位家主。 哪怕陈怀安已坚定地表示让出家主之位, 可在族中少有年岁合适,能力亦合适的主事之人的情况下, 在有多番考虑, 陈怀安也必定会被家族要求复归族长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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