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半刻钟后,便是为陷城之战。” 姜时堰身着黑铠,手持长剑,缓缓踱马来到池麟关前。 而池麟关内,一柱香前,在见冬杀军已再无翻盘机会的楚天南,便欲悄然退出池麟关,以向楚国求援。 可未等他退出城头堡垒,鲁王就朝他微微一笑,旋即又抬手一挥,不等楚天南反应过来,在他身侧随侍之人,便将他双手双脚捆缚起来。 “你!”楚天南双手扭曲着,试图从绳索当中挣扎出来,语气也较之先前高傲,多出了数分愤怒与恐慌,怒声说:“你可知你当下所作所为,是在干什么?!” 楚天南咬着牙,双目也再度赤红起来,复以愤声道:“纵是姜国此战得胜,但也仅是一战而已!” “这池麟关暂时让于对方又如何?!” “待到我楚国援军一至,莫说姜国这废/物兵士,纵是那在天穹之上装神弄鬼之辈,也定会为我楚国所擒。” “所以!”楚天南缓缓吐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随后再是放缓声音,柔声安抚鲁王道:“一切都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只要你将我放开,我保证!不出三日,我楚国兵士便会再度集结,而后助你夺回池麟关。” “你要知道,”楚天南看着鲁王没有多少神色变化的双眸,再又强自镇定心神,压低嗓音,道:“针对姜国一事,非止我楚国一家参与其中。” “哪怕此战告败,只要姜国还想侵吞鲁国,就算楚国无有表示,其余大国也会出兵助以鲁国。” “更何况,”楚天南勉强将面皮向上一抬,以挤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轻声再又说:“鲁国京都,还有我楚国剩下的冬杀军留存。” “只要我将池麟关的最新消息传回,不出多久,他们便会增援于此。”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姜国会霸占鲁国国土多久。” “这国土,该是鲁国的,便是为鲁国!” 楚天南不断说着,面上神色也越发柔和起来,但纵是如此,于抬眸之际,他还是可见鲁王面色没有半分变化,甚至还因他说得太多,而显露出少许不耐之色。 见状,楚天南面色也微微一变,旋即皱眉厉声道:“你当下若是再不将我放开。” “待到消息传回鲁都,我冬杀军知道池麟关陷落,且我也未能传递消息回去,你猜冬杀军会不会发疯杀了鲁国京都满城人?” “你要拿你鲁国臣民为你赌注?” “更何况,”楚天南嘶哑着嗓音,一字一句沉声道:“如你这般投鼠忌器,墙头草两边倒之人,你觉得姜国会信你是真的投降,而不是与我楚国里外夹击,谋划姜国?” “鲁王,”楚天南瞧着神色微动的鲁纵,语气也再有放缓少许,再又谦卑道:“既已降于楚,便应忠心效于楚,三心二意者,不会为任何国家看得起。” “这些,我自知。”鲁纵闷声点了点头,“可我效于楚,楚却未让我看见多少光明前景。” “这,让我如何忠心?” “不过是一场小战失利,怎又看不见光明前景!” 楚天南梗着脖子,看向鲁纵的目光也隐隐带上少许鄙夷之色,但很快,他又将这神色收敛,转而再是劝说道:“要不是姜军使诈,派了一故弄玄虚的江湖术士出来,今朝此战,谁胜谁负,鲁王还看不清吗?” “我知无有那人,此战应是冬杀军胜,可……”鲁纵侧目看了一眼城外正等着他们做出回应的姜军,摇头低声道:“当下楚国已败,任何虚设都已不复存在。” “再者,”鲁纵指了指还凌于战场中央,闷头作画的陈寻,“尊使也曾置身雨中,也曾见那闪电轰击城墙,也知这雨,这风,这雷电,都非虚假。” “此人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为弄虚作假,尊使,比我更为清楚。” “可那又如何?”楚天南紧皱着眉,眼中满是厉色,“一人之力再强,又有何用?我楚国有神射手十数以计,只要遥遥射杀于他,鲁王觉得他能抵御多少箭矢,又还能掀起多少风雨,更还有多少力量以庇护姜军?” “鲁王,”楚天南凝视着鲁纵,再度沉声道:“莫要自误!” “非我自误,”鲁纵摇摇头,语气也越发淡漠起来,“固然尊使所言有所道理,固然在此处的冬杀军非为全军。” “但败,便是败了。” “且往后之事,应是往后考虑,又怎能放于现在虚设。” “何况当下冬杀军虽未满员,但也已占全军的九成之数,至于留在皇城的一成,”鲁纵眼神淡淡地看向楚天南,复又道:“不过是为了把控我国皇室,不让我等反逆楚国。” 楚天南看着鲁纵面上神色,始终展露于面上的谦卑表情也再难维持下去,他仰着头,微敛双眸,恨声道:“既知我楚军已控制你鲁国皇室众人。” “你还敢捆缚于我?” “要知冬杀军三日未有我消息传回,无论是何原因,他们都会出手灭杀鲁国皇室。” “所以……” “所以如何?”鲁纵反问了一句,随后不等楚天南再又说什么,他便自顾自地说着,“我鲁国为陈国欺压三十余年,好不容易趁姜国坑灭陈国近乎十成兵力后,脱离陈国掌控。” “可还未等我鲁国轻松许久,楚国又从平南草原偷渡而来。” “至此,我鲁国又开始了持续六年的,为他国掌控欺压的生活。” 楚天南低沉着脸,持着满腔鄙夷之意,打断鲁纵的话,道:“若没有我楚国,你鲁国还能活过六载?” “你鲁纵莫不是以为,陈国真的折损了十成兵力?真的无力侵吞你鲁国?” 楚天南摇摇头,看向鲁纵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份轻视,“那是我楚国!为你鲁国!挡下了陈国的侵扰!” “可你不仅不感谢我楚国大恩,竟还敢捆缚于我!” “恩将仇报,不识好歹的狗东西!”楚天南说于此,还似是极为厌恶不屑地朝地面啐了一口。 而对于楚天南这一试图激怒身前人,好一窥对方到底要干什么的表现。 鲁纵却仍是面色淡淡,不为所动,直到过有片刻,楚天南似是忍耐不住,再要呵问时,他才再是低语道:“是,楚国确实为我鲁国挡下了陈国侵袭。” “可楚国比之陈国又好到哪去?” “这六年来,楚国兵士在我鲁境,放纵吃喝,放纵玩乐,所做恶事,甚至较之陈国还犹有过之。” “除此之外,我鲁国除了被楚国恩允,特意留下培养鲁军的支出,其余经济皆被楚国所吞。” “这比之陈国,更有甚之。” “你可言,楚国是在善待我鲁国?是在庇护我鲁国?” 鲁纵眼神泛冷,语气也越发低沉起来,“陈为狼子,楚即为豺犬,你二者互相拉踩,不觉可笑?” “再者,”鲁纵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鲁国只求自由,只求无拘无束,只求头上无人压着,我等宁愿为陈国侵袭而死,也不愿日复一日臣服于他国脚下。” “所以,”鲁纵转身看向城门外的姜军,语气也稍有轻松不少,“冬杀欲要杀我鲁国皇室,那便杀。” “待我皇室死净,自有禁军为我等报仇,若禁军死尽,则鲁臣上,若鲁臣亦死绝,则鲁都百姓上。” “若百姓亦全灭,那……”鲁纵苍白着脸,又忽得转身朝楚天南微微一笑,道:“鲁国国灭,又怎能说不是一件好事?” “疯!疯了!你疯了!”楚天南瞪大眼睛,心中慌乱之情更是达到了顶峰,“你怎敢让整个鲁国皇室,整个鲁国为你陪葬!” “你真知鲁国众人想法?你真知他们甘愿听你所言行事?这不过是你一人疯言疯语而已!” 楚天南胸膛剧烈起伏,额间汗水也不断流淌,“就算你鲁国皆是疯子!那与我又何干!” “在此战之前!我甚至都未曾来过鲁国!你所说的楚国兵士于鲁国的所作所为,都与我无关!” “未享其福,怎受其罪!” 楚天南嘶吼着,面庞也越发涨红起来,身子也在不断扭曲着,试图挣开身上束缚。 而瞧着他这模样,鲁纵却没有多少表情变化,仍是低沉嗓音,闷声道:“未享其福?” 鲁纵笑了笑,语气满是嘲弄道:“我给过楚国机会。” “只要此战得胜,只要楚国击退姜国,只要楚国帮我国攻灭陈国,只要楚国往后吞吃我鲁国慢一些,我也不是不能再咬牙忍受楚国。” “可楚国,”鲁纵抬手抓住楚天南不断抖动的脸,眼神也变得阴鸷疯狂无比,“楚国没有办到!没有办到!” 鲁纵嘶吼着,“池麟关破!就意味着我鲁国中门大开!” “就算后续有其余大国支援又如何!难道你认为姜国不会有援兵,难道你能肯定姜国只有那一位术士?!” “就、算、如、此、”楚天南嘟着被鲁纵紧攥在手心的嘴,一字一顿,闷声说:“与我何干!” “鲁国欲寻死路,自去寻死,何需拉我垫背!” “因为,”鲁纵一只手抓着楚天南的嘴,一只手又薅过对方的头发,在迫使楚天南与自己对视后,鲁纵方再是怒声说:“楚国六年所犯下的错,要有人承担!” “鲁都之内,是那残存的冬杀军,而此地,便是你楚国七皇子,楚天南。” “疯子!疯子!”楚天南双眸中满是惊惶,语气也越发激动起来。 “我为楚国皇……” “子,”字尚未说出,“安敢动我”更未抵至喉间,鲁纵便双手一抬一扔,将楚天南狠狠砸在墙壁之上,使其颓然落至墙角,道:“我是疯子,何须与我讲道理!何况!你楚国就不是疯子?” 鲁纵说着,眼中也渐渐带上一抹血色,“平南草原与楚国之间隔着羽、木二国,但楚国却能打通两国,派冬杀军直入平南草原,以到我鲁国。” “那便是证明,羽、木二国已为楚国所控,可据我所知,羽、木二国这数年来,都有不少反抗军于二国之内作乱。” “而对于这一问题,楚国断不会让两国兵士自行解决,所以只能楚国自己派兵镇压。” “那也意味着!除常年镇守北麓,以防周国入侵的镇国之军,秋狩军还在楚国。” “另两支镇国之军,一支冬杀在我鲁国,另一支春生,便是在羽、木二国。” “至于楚国境内,已是外强内空,毫无兵力留存,若此时有人派兵入侵楚国,即刻便能攻占楚国大半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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