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是姜时堰退后,这次便轮到了陈寻。 …… “所以国师认为,今朝此战,会是谁胜谁败?”姜时堰行至一处缓坡之上,一边垂眸朝下看着姜国精兵,一边再又朝陈寻问道。 而陈寻也在这一声问话中,猛地从思索中清醒过来。 随即低声应和道:“自是姜国为胜者。” “为何?”姜时堰抬手握住腰间剑柄,再又反问道。 “惟因,”陈寻抬眸看向远处为风沙笼罩的池麟关,语气也复归淡然,道:“鲁为一小国,兵源补给本就不多,再加上先前一战,对方虽有胜出,但亦为惨胜,当下兵力恐之于前次,怕是已十不足五。” “纵是现下有大国扶持于他,在这短时间内也难让鲁国兵力再次充盈起来。” “更何况,”陈寻侧目看向姜时堰,语气中也泛起一抹恭谦之意,复以低声道:“我姜国有陛下御驾亲征,这军中气势早已不复先前那般颓靡,而是为磅礴虹日。” “是当如此,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我姜国身侧时,此战!又怎会输!” “是吗?”姜时堰看着前方池麟关,虽隔着纱罩难已看清他面上神色,但于陈寻听来,也不难感受出对方话中悦色。 不过不等陈寻再有应和一句,已是见诸军整备有全的姜时堰,就猛地拔出长剑,朝池麟关指去。 随即再是道:“既得国师此言,那此战不胜,委实说不过去。” “所以,”姜时堰抬手掀开面上纱罩,语气也忽得高昂起来,朗声以言道:“诸军得令,启战!” “此战,我要见诸军马踏鲁旗,威扬八方,诸军可能做到?!” “愿为陛下前驱,此战,”八方兵士声音如潮水涌出,连绵数里,就连远在池麟关内的鲁王,也隐约听见那一声声,“胜!胜!胜!” 也是如此,在面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郁之色后,鲁王也不由得侧首看向身侧之人,旋即开口道:“非是本王不信尊使,只是如今这姜国气势,确是要远超前次。” “所以,”鲁王抿了抿唇,话中底气也弱了三分,而后再是道:“尊使确信,此战可胜?” “自然,”楚天南抬了抬头,眼神中也带着一抹轻蔑之色,看向远处的姜国兵士,“区区一升为大国还不足数载的国家,纵有大国之名,又怎会有大国之实。” “哪怕此次气势较之先前要高上许多,可又如何?废物便是废物!” “他们连你们六载所练兵士都难敌之,又如何能敌过此次为真正大国所派出的精锐兵士。” “你且看好,”楚天南傲然抬首,语气中也没有半分对于鲁王的尊重,但鲁王对此却没有半分不悦,甚至目光也顺着楚天南的话,再次看向远处,“不出一个时辰,这姜国所谓的镇国之兵,便将为成为一地血泥。” “到时姜国连续两次败于一弱国之下,不用我等再出手,”楚天南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笑意,“这姜国也将会被那些虎狼之国,撕成碎片。” “而鲁国,”楚天南侧目看了看鲁王,眼中轻蔑之色也微微淡去,但仍是一副骄矜之样,再又道:“我楚国自会帮助鲁国攻伐下陈国,介时你们便替我楚国好好坐镇南方便是。” “不过,”楚天南话语微微一顿,眼中也闪过一抹晦暗杀意,轻声说:“我楚国能抬鲁国到强国位置,自也能让鲁国跌下来。” “所以,”楚天南笑了笑,语气也复归平淡,道:“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像陈国一般,妄图翻身做主即是。” “鲁,自谨记上使所言。”鲁王微微低首,对于楚天南的傲然模样不仅没有半分不悦,反倒在心中还微微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这般伏低做小,一个是因为楚国是为积深大国,他招惹不起。 再一个便是楚天南当下所言,楚国,答应了他,要帮他们攻下陈国。 而之于陈国…… 鲁王藏于袖中的双手微微攥紧,眼中也有根根血丝爆出。 “鲁与陈,二者只有一者,可留于世!” “今朝,非陈亡,便是为鲁灭。” “只有如此,鲁国血仇,才可得报!” 鲁王紧抿着唇,良久后,才是抬眸看向远处已交战在一起的楚、姜二军,方才激荡不已的情绪也缓缓平复下来。 “快了,快了,只要此战得胜。” “到时陈国覆灭,鲁国也将崛起!至若那时,鲁国便再也不是为人所欺凌的国家。” “鲁国万民,可得自由!” “一切!都快了,快了……”鲁王心中默念着。
第42章 长缨击空, 卷起道道金戈之音,铁马奔走,又带起阵阵黄沙弥漫。 望着战场之上,已是陷入胶着状态中的两国兵士, 原先还持着一幅轻松神色, 似是未将此战胜负放在心上的姜时堰, 此刻眉宇也不由得微微蹙起, 面上表情亦是转为一派沉闷阴郁之样。 等得再过有半晌, 见两方军士仍激战不休,皆未显露半分颓势后。 姜时堰眉宇也不禁再又紧皱三分, 旋即微微侧首以看向身旁之人, 语气中也带着少许模糊不明,又似是极为笃定之意,闷声道:“依国师所见,这鲁国所派兵士,应是为哪一大国所有?” 望着不远处正身着鲁国军铠,但手持利刃却又非为鲁国制式兵器的‘鲁国兵士’,在垂眸思索片刻后, 陈寻也即是低声回道:“若臣视之无错,这支军队……” 陈寻顿了顿, 视线也从身前激战在一起的两国兵士, 缓缓移向缓坡对面,那正半封半启的城门,再又轻声说:“应是我等邻国友盟,楚国之兵。” “何以见得?”姜时堰挑了挑眉, 语气中满是疑惑不解之意,但若是细看其望视当前战场的目光, 却又是可见其双眸已是布尽寒霜怒火。 而陈寻虽未曾瞧见姜时堰这一目光,但他与姜时堰相识日久,仅是凭其人语气,他也是能大致感受到对方平淡话语下,所透露出的无穷震愤怒火。 要知先前姜战败于鲁,还可言是鲁国实力大增,加之姜国轻视鲁国所造成的后果。 可今下此战,作战的姜国兵士皆是为姜时堰精挑细选的,真正的姜国精锐兵士。 其等战力相较上一批的攻鲁兵士,已是超出三成不止。 若按照先前的鲁国实力,且在其兵士已十不足五的情况下,一旦两国兵士相交,莫说像现在这样两军胶着,难分胜负,光是鲁国能否在姜国手下,撑过半柱香都有待商榷。 可就是这一支寄托了姜时堰无尽希望,也耗费了姜国无穷心血,是为姜国兵力集大成者的姜国精兵。 此刻竟也同前次战争一般,与鲁军陷入胶着状态之中,未能在对战中占据上风。 “更甚者!”姜时堰抿了抿唇,眼中的愤怒与阴鸷之色也越发明显。 于他今下视之,这为他精心挑选的姜国精锐,在作战时间越久后,还隐隐有趋向下风之势! 这即是意味着堂堂一大国,不仅不能迅速压倒一霍尔小国,还将面临被小国反杀的可能。 这让姜时堰怎能接受得了! 要知此战一旦不能火速取胜,一旦拖延日久,那对于姜国而言,无论是为名声,还是军队气势,都将是一道沉重打击。 哪怕此战最后是为姜国得胜,但堂堂一大国,已是派出最为精锐的兵士出马,可最后还是在与弱国激战良久,才得以惨胜。 那这之于周遭诸国而言,将会让他们对姜国生出何等野望,姜时堰想都不敢多想。 甚至不出意外,一旦此战结束,姜国便将面临周遭虎狼诸国的无尽撕咬与倾轧。 而原因,只有一个。 那便是姜国占大国之名,却无大国之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纵使姜国并非看上去那么弱小,周遭诸国也知姜国迟迟攻陷不下鲁国,是因其余大国对姜国的合力围杀。 但,那又如何! 姜国颓势已显,军心亦将涣散,只要诸国狠得下心,彼此结盟,那姜国未来也将会像眼前的这支军队一般,被诸国不断蚕食消磨,最终因无力反抗,而灭于天地,不复存在。 “所以此战!”姜时堰沉着眸,眼中的怒火与震愤之色也尽数消失,转而只剩下满目阴鸷,再又念道:“不可输,也不可再多耽搁!” “必须尽快得胜!” “否则,迟则生变!” 也是在姜时堰于心下有决断之时,在一侧的陈寻也审视完身前鲁国兵士,而后再是出言回道:“楚国位于南境与北境交界地带,因其地处环境特殊,无论是南境诸国要通商北境,还是北境诸国欲要南下商贸,无不要经过楚国。” “这也导致楚国境内,常年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汇聚,致使其不管是经济上,还是文学成就上,都要较之南北二境诸国繁荣许多。” “但也正是因其经济过于发达,再加上南北交通要道实在过于核心,所以于楚国边境线上常年有大国派兵骚扰于楚,至于原因,便是为阻止楚国继续向外扩展。” “而在这干扰楚国向外发展中,尤以楚国北麓的周国,最为喜爱侵扰楚国。” “甚至一年之中,周国至少有十一个月都在南下抢掠楚国。” “但因周国是为游牧之国,全身家当多在马背之上,来去实无影踪,委实难被他人料定下次出现在何处,是以楚国虽有心报复周国,可也难对周国做出什么有利反击。” “也是因此,”陈寻顿了顿,目光也从远处池麟关,缓缓转向身前不远处,一身着鲁国制式铠甲的‘鲁国兵士’,再又道:“为了自身财产安全,也为了尽可能地在周国南下时,快速做出反击,楚国百姓便多习以武术护身。” “而这,也导致楚国百姓普遍身形,要较之其他诸国百姓壮出许多,楚军亦然。” “可,”陈寻说到这,又微微抬手指了指池麟关城头处的一名兵士,复以严肃道:“与楚国有所不同的是,鲁国三十年来皆为陈国属国,其国中经济早已被陈国把控,吸干。” “故而其国中居民大多应为面黄肌瘦,身形枯槁之人,少有强壮可言。” “所以这身着鲁国军铠,且身形极为壮硕的‘鲁国兵士’,断不会是鲁军。” “且于臣所视,这支军队所持的兵刃,多是为北境双刃刀,而这正是楚国兵士最喜使用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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