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寻抿了抿唇,淡漠眼中也闪过一丝杀意,再又低声说:“无出意料,眼下这正扮做鲁国兵士,与我等厮杀的,即是为楚国精兵。” “且依臣猜测,这支军队还极可能是为,楚国三大镇国兵团中的一支。” “否则,” 陈寻侧目望向姜时堰,眼中也闪过一抹恳切之色,复以低言道:“我国兵士,断不会这般不堪。” “只是……”陈寻说至此,面上又显露出少许犹疑不定之色,再是道:“如今鲁国有楚国的镇国之军为之依靠,且于池麟关内,我等也尚不知是否还有楚国其余两支镇国之兵存身。” “所以我等若还想在此战破关,恐有不小难度。” “故而……”陈寻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在触及姜时堰望向远处时,那已是充斥无穷冷意的目光,又再念及此战的重要性后。 他也终是将欲说话语收了回去,转而重新组织语言,试图再以更为和缓的方式,劝解姜时堰。 但还不待陈寻组织好新话术,于其身侧的姜时堰,就已无暇顾及陈寻所言。 惟因在身旁人判断出,与姜国交战之人为谁时,他便先一步推断出了当下‘鲁军’的真正身份。 这支军队是为楚军不错,但更是为楚国三大镇国军队之首的冬杀军! 持双刃以猎国运,冬杀出而一国陨,这是冬杀军数十年来,于诸国中打下的赫赫威名。 至于姜时堰能如此肯定这支是为冬杀军,究其原因,也是因他为帝皇,往昔也常与楚国相交,故曾于姜楚边境线上,见过这支真正意义的铁血精兵。 可也正是如此,姜时堰的心,此刻也骤有一沉。 若说姜国的精锐兵士是为武装到牙齿的猎犬,那楚国的冬杀军,便是为寒天冻地中,阴狠弑杀的狼群。 且不言此军名声已是响彻诸国,光是对方成名之时,姜国这只军队,都还未曾组建起来。 所以在面对这经验与战力,都要远高出姜军数筹的冬杀军,纵是姜时堰心中无比急切地想要取胜,可于一时之间,他也难想出破局之法。 加之时间不等人,姜时堰拖得越久,姜军获胜的希望就越渺茫一分,姜国沦陷的可能也就越大一分。 是以在思绪翻涌,心火直冒中,姜时堰也不得不思索起陈寻方才未曾言尽的话语。 既此战已有七成可能会败,那倒不如先行收兵,保留下当前军队。 至于军势、军心有缺,家国名望有失,于往后而言,也未尝没有机会找补回来。 可若是军队已无,一切成空,介时周遭诸国欲要侵入姜国,于姜国手上便又将少一张保命牌。 那这之于姜国,才是最为惨痛的后果。 且谁又可言这支军队敌不过冬杀军,就一定敌不过周遭诸国军队。 要知周遭诸国的兵士实力,莫说相比于当下的冬杀军,光是比之姜军都还有所不如。 甚至说不定在经过周遭诸国磨练后,还可让姜军得到真正洗礼,蜕变成似冬杀军一般都真正强军。 “所以……”姜时堰低垂眼眸,心中也开始不断计较起撤退得失与撤退方式。 只是还没等姜时堰下有决心,自远处便有一流光箭矢,猛地从陈寻与姜时堰眼前划过。 待陈寻与姜时堰皆回过神,侧首看向箭矢来源时,即是见一冬杀兵士抬手杀灭了一名姜国兵士,而后又从他身畔的箭筒中取出两枚箭矢。 旋即在陈寻与姜时堰两人凝视中,他即是无声张口道:“下一箭,便是取你等首级。” “姜国废物,且赴死矣。” 说完,不等姜时堰反应过来,对方就以双珠赶月之式,再又射出两道箭矢。 对此,在眉宇微微一蹙后,陈寻便是抬手抓住那两道箭矢。 沉声怒道:“霍尔小国杂兵,安敢放肆。” 话落,陈寻便微微抖手,径直将手中箭矢再又返投回去。 随后在那‘鲁国兵士’双目震惊中,那两枚箭矢,一枚直直刺进他胸腔之中,另一枚则顶在前一支箭矢的尾羽上,再又将前一支箭矢往那兵士胸腔内钉进半寸,才是为止歇。 也是如此,在周遭激战兵士,皆或多或少朝陈寻与姜时堰所处之地,投来异样目光之后。 在沉默片刻,陈寻也即是侧首看向姜时堰,启唇轻声道:“臣有一法,可破当下时局。” “只是此法一出,接下来臣就再难护陛下周全。” “不知陛下,可愿一赌?”
第43章 北风萧萧, 卷起满地血/腥/污气。 站于缓坡之上,望着下方已是残肢断臂交叠,血水如注,蜿蜒流淌数里的凄惨景象。 在下马踱步至缓坡之顶, 而后再一步踏出, 凌空立于战场之上后。 陈寻即是在两国兵士皆错愕惊诧目光中, 微微一笑, 继而朗声道:“吾作书画十数载, 所绘画卷莫说名画一流,纵是传世之作亦有双手之数。” “可, ”陈寻摇了摇头, 语气中也带上少许遗憾之意,再是道:“画作虽传世,却只能局限于一方天地,难让世间众人尽皆观其美,赏其景。” “此!实为吾心之甚憾。” “但好在,”陈寻顿了顿,在众人越发疑惑不解的目光里, 他又自袖中取出一杆画笔,复以温声道:“事在人为。” “既世人不愿跋山涉水前来观我画作, 那我便行山渡水, 以见众人。” “山不就我,我即就山。” “所以,”在目光穿过战场,遥遥看向池麟关内, 正满目震惊地望着自己的鲁王与楚天南,于环胸朝众人平身一礼后, 陈寻便再又放声高呼道:“今朝,寻愿请诸军,赏我画作,不知诸军可愿?” 话音落,不待两军兵士说些什么,陈寻便是挥袖擎笔朝前一点,轻笑道:“春有落雨,以净万物,此地污秽积深,当以净之。” “故,”陈寻朝前行有三步,于天际之上便接连响起三道惊雷之音,“此地应落雨。” 彭!彭!彭! 三声闷雷之音过后,风云骤黑,绵绵细雨即自天穹落下。 但这雨水打落在姜国兵士身上,却没有冷雨刺骨之感,反还有着一股细微意流汇聚于其等周身,一边修补着他们因作战所造成的伤势,一边又振奋着他们精神。 可此雨落于‘鲁军’身上,却又似如铅石,重逾铁甲,哪怕是‘鲁军’之中身形最为轻盈矫健者,在触及一滴落雨后,也不由得身形晃动,旋即骤然沉重数分。 且除此之外,绵绵雨水在侵入‘鲁军’衣物后,更是不断在‘鲁军’众人的伤口处流淌,仅是过有数息,就已是令在场一众‘鲁军’面色有得白上三分。 但还不等众人在这变故之中回过神来,半空之上,陈寻又持笔挥洒,再度出言道:“风非无情客,风亦有其情,此处金戈起,自引庚风来。” 话毕,一道道刺骨庚风便自远处猛地袭来,于姜军而言,尚且无有多少感受,只是有觉身体微微发冷。 可于‘鲁军’而言,这道道细微庚风,却似为无数小刀一般,不断切割着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 虽非大刀猛砍,刀刀见骨之痛,但却因其如小刀凌迟,绵长深久,反是更让‘鲁军’众人难受数分。 然这,还算不上完。 在‘鲁军’众人面色已是苍白数分下,陈寻又复以昂首观天,低声呢喃道:“雨随雷出,风伴电起,此处既有风显,又得雨落,怎能无电以显耀穹苍?” “故,”陈寻微敛眼眸,朝下方众人露出一抹和煦微笑,再有轻声说:“此处当有电闪。” 一言尽,于天际闷雷炸响时,一道刺目光线便骤然于苍穹显露,而后更是化作一道狭长白柱狠狠砸在池麟关的墙头之上。 仅一瞬间,那为众人视为坚不可摧的青石城墙,就被劈出了一条巨大豁口。 也是如此,在两国军士皆心生震惊怖恐之情时,陈寻方又微微低首,漠然俯视下方众人,道:“雷电映照来时路,风雨兼伴金戈音。” “诸军,且启战。” “我要……”陈寻信手提笔一点,一只仙鹤就忽得出现在他脚下。 随后在陈寻盘膝以落于仙鹤背上时,池麟关前后众人,便是再有得听他言说道:“以此方天地为景,做一副画。” “还请诸军,启以戈矛,为此画添彩。” 说完,陈寻便自顾自地取出一张画纸,似是真要在这战场正中央,做出一副两军攻杀图。 而是见有此景,在池麟关内,楚天南及鲁王还沉浸在陈寻竟能踏空而立,且能抬手招引雷电风雨之时,一道沉闷鼓音便自姜国后方发出。 紧接着‘鲁国众兵士’便是见方才还略显疲乏颓之色败的姜国兵士,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快速朝他们所在之处冲来。 “杀!杀!杀!” 战场上短促地响起一道齐喝之音,而后众人也再顾不得正处于半空之上的陈寻,纷纷抬手持兵,再度挥砍起来。 只是这一次,两军形势却是倒转过来。 冬杀颓靡,劣势尽显,而姜军却是不断奋进,精悍难挡。 甚至在过有半个时辰后,方才还打至缓坡不远处的‘鲁军’,便是被逼回鲁国池麟关前。 但纵使‘鲁军’已身抵池麟关,可因姜军始终紧咬不放,为防姜军趁势破关,‘鲁军’也只能咬牙立于池麟关下,不断与姜军搏杀。 可颓势已显,再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是以在接下来的数个时辰内,于池麟关下,那楚国镇国之兵,那使世人生有无穷敬畏之心的冬杀军,便被姜军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 而对此,楚天南与鲁王只能紧抿着唇,一瞬不动地站于城墙壁垒之内。 至于原因…… 非是他们不愿出城以帮助冬杀军,实际上在冬杀军被赶至池麟关下时,楚天南就已赤红双眼,强迫着鲁王派出上一次姜鲁之战中,还未恢复的、仅余千人之数的鲁国残存兵士以接应冬杀军。 而鲁王虽心有不甘,不愿行之,但在念及楚国大势,又想着楚国所答应自身的事后。 鲁王还是派出了鲁国仅有的残兵,以帮助冬杀军,试图将他们救回。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冬杀节节败退,鲁国残兵十死无生,留于战场之上的,仅有战得双眸通红,血色覆面的姜国兵士。 所以…… “自缚双手,亲启城门,我姜国便对鲁国所作所为,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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