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慌的瑟瑟发抖,几个金甲士兵把人拖出来时,他一度险些晕厥过去。 “小,小人招供,小人曾是陛下御林军中一名百夫长,后被沙……沙将军选中,潜入凌家军,刺探军情。” 那人跪在凌射脚边,叩头如捣蒜。 “但小人刚入营不久,没机会向京都传递秘信,所以小人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细作,还请将军放在下一条生路吧!” 凌射向身后的迟胜招手:“招供的,跟此人一样,交给迟将军处理,负隅顽抗的,杀无赦。” 其余细作,看到了一线生机,纷纷争取坦白从宽。 顾时是入夜后,才从小雀那里得知,细作之事,凌射已经处理妥善。 这下他终于可以,不再那么担心,顾辰会被人陷害失踪了。 三日后,冬至,又是一年凌射的生辰。 过去四年,他错过了凌射四个生辰,这次顾时说什么也不想再错过。 哪怕只给他送一个寿桃也好。 接下来的两天,凌射忙于军务,都不曾踏入过温泉山庄半步。 那日,打了一场胜仗的凌射,终于得出一个时辰的休整时间,他有些疲惫,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渴望,渴望立刻能见顾时一面。 凌射策马扬鞭,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温泉山庄。 他在山庄外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守门军士,才被告知,顾时在书房看书。 凌射走到书房门前,刚想推门,却顿住了脚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满身结了冰霜的血污,若是这样进门,怕是要吓坏小时,惹他担心。 凌射只有一个时辰的空闲,没时间沐浴更衣。 就只能学着迟胜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在窗纸上偷偷戳个洞,悄悄看顾时一眼就走。 看着屋内书桌前,慵懒看书的顾时,一只手拿着书卷,一只手懒洋洋的挡在嘴边,打着哈欠。 凌射真想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告诉他,这些天,自己到底有多么想念他,多想来陪伴他。 可他时间不够,只这样远远的看一眼,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顾时打完哈欠,一抬眼,就看到了窗边,那个头戴将军帽的鬼祟身影。 来了,干嘛不进来? 顾时以为凌射是在恶作剧,所以,端了个茶杯,假意去厅中倒水,特意走到了凌射的视线盲区。 凌射跟随顾时的脚步,又鬼鬼祟祟的踱步到门前,刚想用手指戳破窗纸,门突然从里边打开了。 “来都来了?为什么不……” 看到满身满脸血污的凌射,顾时愣了一瞬。 凌射就知道会是这样,委屈巴巴的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进来了吧!” 顾时把人拉进门,吩咐了小雀打来热水,才托起凌射的脸,将药箱里最柔软的纱布,打湿后,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清理清理凌射脸上的血污。 “怎么满脸都是血?有没有受伤?”顾时皱眉问。 虽然语气里略带不悦,动作却温柔的像是在爱抚。 凌射仰着头,看着他心心念念多日,此刻又近在咫尺的人,锋利的眼尾,瞬间柔和了起来。 凌射眉眼弯了一下,笑着回答:“没有!” 室内的温暖,融化了凌射铠甲上,被冻成冰的血滴。 那些血滴沿着凌射的袍尾,滚落满地。 顾时闻着浓重的血腥味,薄唇忧心的抿成一条线:“把衣服脱了!” 他要检查一下,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凌射脸红了一瞬,但他没有犹豫,乖乖的解开身上的盔甲,褪去上衣,露出了宽肩窄腰,精瘦结实的身躯。 凌射身上,除了纵横交错的旧伤,还有几处新添的刀伤。 那些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却依然外翻着皮肉,肿的像个肥硕的鱼嘴。 顾时从药箱里取出一瓶金疮药,轻轻倒在伤口上,垫着纱布,虚虚的按压了一下。 “疼吗?”顾时突然问! “不疼!”看着顾时质疑的眼神,凌射补充道:“真的!从前我比这伤的严重,习惯了!” 顾时啧了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不要和我提从前,从前你是孤身一人,现在你有了我,更该好好保护自己。” 凌射眉开眼笑,语气妥协的答道:“是,遵命,时公子!” 顾时听到这个称呼,郁闷的在凌射的腰间捏了一把:“你叫我什么?” 凌射第一次跟顾时撒娇“哎呦,哎呦,好疼!好疼!我可是伤患,你不能这么对我!” 虽然顾时知道这人是装的,还是心疼的停下了动作:“现在知道疼了,你不是习惯了吗?” 凌射冰冷的指间撩起顾时额前的碎发,在他紧皱的眉宇间,吻了一下,含笑道:“我错了,下次一定实话实说!” 顾时没搭理他,确认了伤药全部渗进伤口的每一个缝隙,才帮凌射细细的包扎起来。 等他帮凌射重新穿上盔甲,士兵已经过来摧第二次了。 顾时环着凌射的腰,在他怀里轻声说:“明日你生辰,我想去军营与你共进晚餐,可以吗?” 顾时想,他没时间回来,能去军营陪他吃一顿饭也好。 “好!” 顾时和凌射的影子,被烛光拉的很长,即使马上要分别,他们的心,却像这身影一样,早已融为了一体。
第85章 城破 北境最严寒的冬季终于到来,冬至的风雪如约而至。 寒风吹在肌肤上,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刮皮刮脸的疼。 滨城冰雪覆盖的路边,到处都能看到,被冻死或饿死的流民。 让严酷的寒冬,又添了几分凄惨与恐怖。 顾时和小雀,穿着厚实的鹿皮靴,提着食盒,小心翼翼的走在结冰的街道上。 他们没有骑马,因为马匹走在镜面般光滑的道路上,很难不摔跤。 一旦摔跤,他和小雀忙了一上午,为凌射准备的饭菜,就全废了。 顾时和小雀走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走到军营门前。 就听到,原本安静的军营,突然变得混乱不堪,士兵们匆忙地奔走,号角声和马蹄声混杂在一起,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争。 顾时随手拉过一名从城防跑回来报信的士兵:“发生什么事了?” 那士兵,前些天送伤兵去军医营帐时,见过顾时。 面对他的询问,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如实答道:“快,快去城防上救人,敌人突袭,顾将军和多名将士重伤,需要救治。” 顾时手中的食盒,啪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他想都没想,就往城防那边跑。 上一世,顾辰就是在城墙上中箭受伤,重伤之下,被敌军细作丢下城墙后,才失踪的。 这一世,顾时说什么都要救他。 小雀也丢下手中食盒,抢了一个药童的药箱,追了上去。 战争一起,估计主人也没什么时间过生辰了,还是先救人要紧。 顾时迎着满是血腥味的风雪,登上城墙。 带着死亡气息的箭矢,在空中呼啸而来。 犬戎的弓箭手们瞄准城墙上的目标,一箭穿心,鲜血四溅。 士兵们挥舞着兵器,拼尽全力抵抗着攻上城墙的敌人。 倒下的士兵痛苦地呻吟着,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 然而,他们仍然挣扎着站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战斗。 而那些幸存的士兵则围在彼此身边,互相搀扶,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顾时躬身穿梭在城防的箭雨中,终于在城墙的角落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顾辰。 顾时快步上前,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扶起了顾辰。 可那人并非要救人,而是将顾辰翻身挂在了城墙上,准备把人推下去。 “住手!放开他!”冻僵了唇齿的顾时,已顾不得其他,边跑边喊。 不会一点防身技能的顾时,随手拾起一把,带血的尖刀,就向那人刺了过去。 那人下意识向后一闪,正好给了顾时可乘之机。 顾时无暇顾及其他,一把将半个身体悬在城墙外的顾辰拉了回来。 “公子小心!” 顾时听到,小雀急促的声音从自己身后响起,扶着顾辰的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那个被他挥刀隔离开来细作,从怀中掏出一把铮亮的匕首,向自己刺了过来。 顾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小雀已经率先拉上顾时的胳膊,避开了那人的致命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又拔出一把尖刀。 锋利的刀尖划破呼啸的寒风寒风,在小雀的喉间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小雀也在瞬间拔剑,斩下了那人的头颅。 “小雀……。” 小雀瞪大了眼睛抓着顾时,想要说什么,但千言万语,都被口中不断喷涌出来的鲜血,淹没在了喉间。 “别,别怕,我会救你……。” 顾时尽量稳住自己冻僵的手,捂在了小雀喉间那道伤口之上。 他的另一只手,在小雀带过的药箱里,拼命翻找着能救小雀性命的药。 可小雀的喉管已经断裂,在顾时找出纱布,去堵那血口子的时候,小雀头颈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机。 温热的鲜血,还在小雀的颈间冒着温热的雾气,仿佛前些天,那个被一盘糕点收买,要誓死效忠的女孩,还依旧活在顾时眼前。 若没有小雀,或许他跟凌射,到现在,还在互相折磨。 一想起,那个以对顾时有求必应,为信仰的姑娘,再也不会起早帮他一起,为凌射做寿桃了,顾时就心酸不已。 顾时讷讷的给小雀的脖领缠上一圈绷带,告诉自己,现在是战争,没时间伤心。 受伤严重的顾辰,还在等着他去救治。 顾时闭了闭眼睛,稳住心神,才去查看顾辰的伤口。 而此时,城墙下传来一阵骚动。 “城门开了,快去叫增援……” “犬戎人破城了,隐蔽……” 不知何时,城内的细作已经大开城门,犬戎士兵狰狞的身影,毫不费力的冲进了滨城。 一阵接一阵的“杀”声,响彻云霄。 一时间,乱石,火箭盖过了漫天大雪,密密麻麻的投射到了城防之上。 凌射带领的凌家军,瞬间被突袭而来的犬戎骑兵,冲成了几段。 城墙上击鼓的士兵,早已不知去向,城内外的士兵没了方向,顷刻大乱。 混乱中,顾时听到迟胜大喊:“保护时公子。” 便有许多暗卫,在混乱中,从天而降,护着顾时和他肩上扛着的顾辰,一路下了城楼。 战事胶着许久,凌射终于支撑不住,才下了撤退的命令。 顾时护着顾辰,跟随军医的队伍向附近的春城撤退。 那里不但地势天险,易守难攻,还有凌射之前留在那里的十万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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