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射率先将顾时扶上马,又向马上傻坐着的顾时伸出了手。 顾时立刻心领神会的拉了他一把,凌射借着他的手劲,骑在了顾时身后。 寒冰似的铁甲,贴在顾时的脊背上,虽然冷的彻骨,却让人莫名的心安。 凌射将自己脖子上缠的狐尾护颈,套在了顾时脖子上。 双脚一夹马腹,便骑着烈马,一路向西,直奔西山温泉山庄而去。 那里原本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后来被一个大户人家,收做温泉山庄,修缮的甚是华丽。 只可惜那家人,被犬戎人尽数屠杀,这无主的宅子,也就被充了公,暂由凌射看管。 那传说中的兔儿泉,就坐落在一个兔头形状的水池中央。 传说是前朝那位王爷,专门为受不得严寒的爱女所造,所以整个基调都是满满的少女感。 顾时跟着凌射走近那兔儿泉,白烟袅袅的泉水,泛着浅淡的黄色,闻起来,还带着点泥土的芬芳。 那兔儿形状的浴池,全部由大块的汉白玉堆砌而成,坐浴的阶梯,也是光洁无瑕,完全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 温泉坐落在一个楠木雕祥云的木屋里,四面环着水晶雕刻的门窗。 坐在池中,还能看到,云雾缭绕间,屋外飘散的漫天雪花。 这让顾时似梦似幻,仿若置身仙境一般。 顾时还沉浸在美景之中,就听到凌射不悦的声音突然响起:“愣着做什么?不是说要我罚你?还不快下来。” 顾时转身低头,就看到凌射眼睫上,挂着一排细细的小水珠,就连眼中也乘着旖旎的雾气。 要不是他说话的态度带着明显的不悦,顾时还以为他是在邀请自己,共浴爱河呢! 顾时在凌射犀利的眼神中,终于摒除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乖乖下水接受惩罚。 “揉肩!” 顾时乖乖给凌射揉肩。 “捏背!” 顾时认认真真给凌射捏背。 “搓脊!” 顾时毫无怨言的,给趴在玉阶上的凌射,搓背。 “按头!” “凌射,你够了,再说一句,我会生气!” “你还敢生气?” 凌射一把将顾时推到了池边,顾时腰间一痛,险些掉出泪来。 凌射离顾时很近,连嘴里呼出的白雾,都交错在了一起。 “你现在能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吗?”凌射忍不住又逼近了顾时一点。 “嗯!”顾时轻轻吻住了凌射似有干裂薄唇:“以后再不会惹你生气了!” “说到……做到?” “嗯!” 凌射回吻着顾时,漆黑如墨的眼眸,就像一汪温暖如春的泉水,在雾气缭绕间,带着细细的缠绵。 顾时就像漫天大雪中的一道强光,只要他在凌射身边,再厚的阴云,也会被瞬间驱散,照的内心一片晴朗。 凌射专注的看着顾时,一遍一遍的从他身上索取。 也一遍又一遍的让顾时保证,以后会乖乖听话。 不然就把他锁起来,让他以后都不能再乱跑,只呆在自己为他划分的牢笼里,哪都去不了。 顾时有些生气,一把推开身后的人,红着耳根,逃出了水面。 凌射不依不饶,又把人拽进了水里。 直到顾时完全屈服,才满意的将脸颊,埋进了顾时颈间。
第83章 小雀的效忠 次日清晨,凌射早早就去了军营,顾时闲着无聊,便在温泉山庄的书房里练起字来。 某人昨天明明就答应了他,只要自己乖乖听话,就不关着他。 结果,今天一觉醒来,这座原本空空荡荡的温泉山庄里,驻进了一个营的兵力把守。 知道的是凌射要保护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山庄,有什么前朝留下来的宝藏,怕被人抢了去呢! 一个黑袍金甲的大汉,在一旁帮顾时研墨。 那木讷僵硬的姿势,仿佛是在推一个千斤重的磨盘。 一天没说过话的顾时,无聊至极,他突然写了一张“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转向那研墨的大汉。 “我写的怎么样?” 这些杀手出身的人,自小学的都是怎么取人性命的本领,要他们品鉴书法,简直比上阵杀敌都难。 那大汉瞪着两个比牛还大的眼珠子,瞅了半天,在那个“十”字上,点了一下。 “这个好,像杀人用的刑架!”这人面无表情,说话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让顾时一时间尬在了原地。 呃……,好吧!当他没问。 这次,凌射选的这几个护卫,真真是绝了。 如果,一会儿兄长来了,顾时想让他们远点守着,估计他们都不一定能听得懂其中用意。 小雀带着一身寒气,跨进屋来,向顾时抱拳行礼。 “兄长来了吗?”顾时满心欢喜的向小雀身后张望。 “没来!”小雀一脸愧疚的垂眸:“前线战事紧张,顾将军说得空一准儿来与您相见。” 顾时失落的“哦”了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他来北境,本来就是来保护兄长的。 若暂时无法与他相见,顾时只能写一封信,告知兄长小心提防。 顾时认真写信,知道屋里这两位识字不多,所以顾时写信的时候,也没避讳两人。 听到小雀肚子咕噜噜的响起来,顾时用毛笔的尾端,点了点旁边装满点心的青花瓷盘,示意让她吃。 小雀看到顾时的动作,心里又是一阵自责。 “请公子责罚小雀!”小雀单膝跪到顾时身旁。 “怎么了?我为什么要罚你?”顾时抬眸,搁下笔,一脸不解的问她。 “昨夜,您因小雀,被主人责罚,我……” 顾时实在不愿提起,昨晚那顿所谓的责罚。 轻咳了两声打断道:“快起来!此事因我而起,你若因此受罚,今日要道歉的,就该是我了!” 小雀抬头看着顾时,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行,非要我罚你是吧!抄书和吃光盘子里的点心,选一个吧!” “啊?” 小雀一听这惩罚,懵了一瞬又一瞬。 小雀是打死都不想选抄书的,但那个吃点心的惩罚,又算不得惩罚,她有些不知该怎么选。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顾时将一块点心,塞进了小雀的嘴里。 酥脆的外皮,混合着枣泥的甜香,化在舌尖,让人在边关的严寒中,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小雀眼中逐渐涌起波澜:“小雀愿誓死效忠公子,以性命,护公子周全。” 顾时端着那盘点心,递到眼前这个,因一块点心,就能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孩面前:“效忠我,就都吃光,不许浪费。” 小雀感动的双手接过,顾时递过来的盘子,被顾时按着坐到了书桌前,认真的吃起来。 顾时从不觉得小雀是自己的下属,需要对自己效忠。 他反而一直拿小雀当朋友,一个有求必应的朋友。 小雀座位主位上吃糕点,顾时就站在一旁,深挖记忆里那些人名,一个接一个的写在了纸上。 顾时记得,上一世顾辰出事后,凌射曾派人秘密调查过,当时军中可能危害顾辰性命的细作。 顾时偷看过那份名单,凭借他过目不忘的本领,顾时默写出了十几个人名。 只可惜,他当时怕被前世的凌射发现,没有看全所有人名。 不过,聊胜于无,他将这名单,送给这一世的凌射,估计也会大大减轻兄长被害的几率。 顾时写了两封带细作名单的信,一封送给顾辰,让他小心提防这些人。 另一封送给凌射,希望他能严查这些细作,将这些对我军有危害的人,清理一番。 凌家军大营,校场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自收到顾时的信件,凌射便细细斟酌了一番,这份名单,跟他派出去的人,查探的信息,并无多少出入。 他虽不知道,顾时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的,但他觉得,也是时候肃清一下凌家军了。 现在校场之上列队的,都是百夫长以上,的士官,将领,这些是最容易接触到军事机密的人。 在他们面前肃清细作,必定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众人抬头望向高台上,如煞神一般立着的年轻将军。 他杀伐果决,治军极严的传言,早已传遍整个凌家军。 如今聚集了这么多人,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是收到了什么紧急军情,就可能是有人犯了军纪,要当众惩处,以儆效尤。 有些心中有鬼的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已是满头大汗。 凌射将顾时写的名单,交给身边的迟胜,不紧不慢的吩咐:“把人押上来。” 迟胜恭敬领命,不多时,凌射的身前,就齐刷刷的跪了十几人。 抓完人的迟胜,将顾时写的那张纸,扔进了高台一侧的火盆之中,火焰如鬼魅般瞬间吞噬纸上的人名,最后只留下一小撮黑炭似的残渣。 凌射锐利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声音磁沉而冰冷的问:“谁派你们来的?” 这群人,脸色惨白,眼中闪烁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可为了活命,十几个人,还是此起彼伏的喊起冤枉来。 人群中渐渐起了,质疑之声,他们不敢相信,与他们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同袍,会是敌人派来的细作。 或许是年轻的将军,听信了谗言,冤枉了人也说不定。 凌射对底下的骚动充耳不闻,拔出手中黑剑,指了指其中一个看似胆小的伙头军。 两名金甲士兵,将他押出人去,跪到了凌射身旁。
第84章 约定 这人是伙头军中一个负责管事的小头头,看似忠厚老实,眼中却是满满的算计。 他虽向凌射频频叩头,喊冤的时候,头却转向了台下军士。 分明就是打了动摇军心的主意。 凌射有备而来,根本不怕他演戏。 当即命人,将此人的枕头被褥,丢到了他面前。 凌射手挽剑花,顺势一劈,那些用来私写秘信的用具,哗啦啦一下,全都滚了出来。 那细作咬紧牙关,眼中中闪过一丝决然。 即便铁证摆在眼前,他也打定主意,抵死不认。 “将军,小人冤枉啊!这被子都是军需处发的,您要怀疑,也该怀疑军需处,而不是我这个小小的伙头军啊!” 凌射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眨眼间,手起刀落,砍下了此人的头颅。 滚落的人头,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魂断,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说着狡辩的话语,只是再也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了。 看到那人身首异处,抽搐倒地,全场一片寂静。 很快,还在滴血的剑尖,又指向了这排的第二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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