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顾时和凌射进宫,遇见的那个昭和殿的老嬷嬷,就是李嬷嬷。 陛下怕东窗事发,引得纯贵妃母家,宋太师府不悦,才能派人,要了那老嬷嬷的性命。 可沛之后来打听到,那天若非顾时和凌射执意要走那条路,他们也不会撞见李嬷嬷。 就不会害她老人家,惨死。 沛之原本凌射当场替他杀了仇人,是他的恩人,却不曾想,他们和宁明劫一样,都是害死李嬷嬷,的罪魁祸首。 也是从那天开始,沛之才开始假意效命于凌射。 他要在宁明劫和凌射之间,从中周旋,让两个仇人互相伤害,他坐收渔利。 只可惜,宁明劫因为看上了顾时,开始对他厌倦,把他送给了凌射,打乱了他的计划。 沛之垂眸,看着顾时乌黑光洁的发顶, 或许,他可以,通过顾时,间接接触到凌射。 让凌射知道,宁明劫对顾时那些不堪的想法,到那时也不知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能不能忍得住,跟他虚以委蛇。 这个想法,就像一颗种子,在沛之卑微的灵魂中,立刻冒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嫩芽。 他第一次想试着利用别人,取得顾时的信任。 “我知道是谁杀了纯贵妃!顾少君,想不想知道真相?” 顾时动作微顿,替他包扎好后,把沛之的衣服递给了他,什么也没说。 “是陛……” “小时,下来!” 骏马嘶鸣,马车吱呀一下停了,凌射不悦的声音,在打开车门的瞬间,从外面传进来,打断了沛之的话。 凌射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极重的阴影。 抬眼看向旁边,对他微微颔首的沛之时,眼中满是浓重化不开的阴郁。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钻进车厢,拉起顾时的手,将人带下了马车。 离世子府还有一段距离,凌射直接将顾时,送到自己那匹烈马的马背上。 又俯身将顾时的脚,轻轻塞进脚蹬,才翻身上马,骑在了顾时的身后。 凌射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揽着顾时盈盈一握的纤腰,大大喝一声“驾!。 那匹神骏的汗血宝马,便载着俩人,风驰电掣般的冲了出去。 耳畔是呼呼作响的风声,两旁是极速倒退的街景和行人。 顾时心想,完了,小病娇看到别人坐上,只属于他们两个的马车,又要吃醋了,恐怕还是很难哄好的那种。 到了世子府门口,凌射环抱着腿脚发软的顾时,一同下了马。 凌射弯腰,将心脏砰砰直跳的顾时,打横抱起来,往府里走。 侍卫们见了面色不善的凌射,叫了声“主人”,便赶忙背过了身去, 这是迟胜教他们的,说老虎要发威的时候,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就能幸免于难。 这招救了他们好多回,所以习惯成自然,没人敢在凌射心情不好的时候,触霉头。 回去的路上,凌射一直抿唇不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气顾时把沛之带回来,还是顾时跟沛之共乘一辆马车。 顾时忍不住解释:“我让他上车,是因为伤的很重……。” 凌射情绪不好,瞪着顾时的眼睛里,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他有些烦躁的打断顾时。 “为什么把他带回来?” 顾时知道凌射说的那个他,是指沛之,他没正面回答,反而故作生气的反问他。 “那你为什么把凌颜颜带回来?” 凌射明显一愣,紧抿的唇角放松了些许,才试探着问:“你吃醋了?” 顾时一把推开凌射,从他怀里翻了下去。 “是啊!我就是吃醋了!怎么样?” 这话,明显取悦了凌射,他眉眼柔和的拉起顾时的手,沉声道:“跟我来。” 顾时心说,咦?这回小病娇,这么快就高兴了?是不是做贼心虚? “去哪?见凌颜颜吗?我不去!”
第70章 入府 顾时不想去,奈何凌射紧紧攥着顾时的手,他挣脱不开,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某人,到了后院一处偏僻的院落。 凌射牵着顾时,跨进卧房,顾时打量了一番屋里的陈设。 房中只一桌一椅,还有一个铺着雪白棉被的,金丝楠木大床,陈设甚是简陋。 床前一座略显陈旧的屏风,将顾时与凌射的视线隔绝在了外间。 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床上躺着个人,是男是女虽看不清,但顾时知道,这应该就是昨天被送入府中的凌颜颜。 凌射拉着顾时,绕过屏风,走到凌颜颜床前,顾时的视线,瞬间落在了,凌颜颜交叠置于胸前的双手上。 纤长的玉指末端,已经隐隐显现出,淡淡的青灰色。 顾时跟随父亲,学了四年多的医术,虽不及那些行医多年的回春圣手,却也一眼就看出了,凌颜颜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 他表情凝重的问凌射:“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前些时日,还在永定侯生日宴上,一展曼妙舞姿的美人,怎么今日就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床上? “昨日入府前,陛下派人刺杀,伤势甚重,已无力回天。” 凌射嗓音清冷,语气毫无波澜,明明说的,是他新纳侧室遇刺的事,却又好像与他毫不相干。 顾时叹惋,同情的抿了抿唇,斟酌道:“为什么不请陆景川来试着救她,我当年不就是……。” “小时,她与你不同。” 当年为了救顾时,凌射接了陆景川的悬赏令,就是以宁明劫一命,换顾时起死回生。 陆景川要他杀了宁明劫,以报杀妻屠子之仇。 而凌射要救顾时。 看似他们各取所需,公平交易,实则刀把却攥在陆景川手中。 他曾扬言,救顾时的药中,有一味药剧毒。 若他救了顾时后,凌射反悔,顾时十年后必将暴毙而亡,再无回旋余地。 凌射可以为了顾时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但别人不行。 顾时明明知道,凌射除了自己,对谁都不会同情半分,但依旧难掩悲悯。 又一个花季少女,成为了权谋的牺牲品,若不改变现状,下一个牺牲的又会是谁呢?沛之吗?还是父亲? 回碎影苑的路上,顾时心情落到谷底。 满心满眼都是,难以言说的同情和惋惜。 凌射一直牵着顾时的手,在掌心摩挲,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能安慰顾时不安的心。 沛之被迟胜带到碎影苑门前,等着凌射和顾时回来。 在看到牵手而来的两人时,沛之第一时间匐地躬身,将头磕在了交叠的双手上。 “侧室沛之,问世子和顾少君安!” 凌射听到他这样自称,狭长的眼尾,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锋利。 顾时听到这话,也不由眉心一紧。 他心里虽有一瞬的不舒服,但人毕竟是自己带回来,他也没多说什么。 只对迟胜说:“给他在府里找一个住处,安顿下来吧!” 在他心里,沛之在在府里住下,无非就是,多个人,添双碗筷的事儿。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凌射,却因此,瞬间甩开了顾时的手, 顾时摩挲一下被凌射松开的指尖,抬眸去看凌射,这人眼底早已冰冷一片。 顾时心道糟糕,病娇的醋意,总是来的这么突然。 顾时赶紧找补,对迟胜说:“把他安排在后院,清静没人打扰,还有助于养伤。” 迟胜听出了顾时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让沛之离碎影苑远点,避免某人发火!他懂。 “好,我这就带他……” 不等迟胜说完,凌射沉着脸打断道:“不要让他住在府里。” 那怎么行,凌颜颜都已经入了世子府,沛之怎么可以不住在府里。 那顾时把他带回来的意义在哪? 若惹了某个醋王,还没能保得住父兄安全,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时把凌射拉到一边,悄悄商量:“那让他住到凌颜颜隔壁去好不好?” “不许把他留在府里!”凌射出乎意料的执拗:“不许让他住在我们的家里!” 顾时本以为,凌射能把凌颜颜安排到那个地方,说明,那个距离,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 所以顾时才想着,把沛之安排过去。 现在想来,并不那么回事。 即将是死人的凌颜颜入府,是凌射顺水推舟。 沛之入府,却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沛之的归顺,如今他这样说话,更加可疑。 见顾时眼中似有犹豫,凌射眼眸逐渐幽深起来,内里翻滚着藏不住的阴霾。 他盯着顾时的眼睛,突然问:“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是不是宁明劫威胁你?” 顾时愣了一瞬,故作平静的回道:“没……没有,就是因为我吃醋了,凌颜颜既然在府中,沛之就必须留下来,这才公平。” 一股怒意瞬间爬上了凌射心头,他气自己,没办法跟顾时坦白。 他同意凌修交易,接凌颜颜入府,是他想利用凌修手中兵权,尽快解决宁明劫。 他也气顾时,明明被宁明劫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顾时却不肯与他坦白,找他帮忙。 凌射没理沛之,甚至于一个眼神也不屑于给,直接拉着顾时回了房间。 迟胜跟了凌射多年,知道凌射这是默认了,顾时把人安排在凌颜颜隔壁的提议。 于是,他便领着沛之,前往他的住处。 迟胜边走,边给他讲府里的规矩:“以后在府上,不许自称侧室,因为世子和时公子,都没同意给你这个身份。” 沛之低眉颔首,乖巧称“是!” “其二,以后出门,可以称时公子为少君,但在府里所有人一律称他为时公子,你也不能例外。” 这次沛之倒是没有很快应承,反而好奇的问了句:“为什么?” 难道是他们二人,并没有外边表现的那般琴瑟和鸣。主人也不承认顾时少君的身份?如果是这样,那他的计划,恐怕还得调整。 “少君这个称呼,是外人给永定侯世子男妻的称谓。 而时公子,说明他就是他自己,不是谁的附属品,这是世子对时公子的尊重,懂吗。” 沛之惊的瞪大了双眼,他一直以为像他们这样,不能传宗接代的男宠,只有在主家面前伏低做小的份。 即便主人爱极一时,他们也只是一个没有尊严的妻。 却不曾想,时公子却拥有了,这世间最难得的一颗真心。
第71章 无力回天 转眼,一月过去,京都正式步入秋季。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头,让顾时感受到了秋天的凉爽。 顾时不禁感叹,没有人烦的日子,真舒服啊! 沛之这一个月,以感谢顾时替他疗伤为由,时常往碎影苑跑,都被他称病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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