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赐婚的男妻,就是好看,你看这副病弱招人的模样,连我见了都心生怜爱,更别说咱们世子了。” “可惜,咱们世子不好男风,听说赐婚前,在大殿,站了三天三夜,直到圣旨下了,都没点头应下这桩婚事。” “有什么可惜的,一个谋害皇妃的阶下囚之子,能有机会活命就不错了,还想什么风流快活呀?” “也对,能攀上咱们世子,他该偷着乐才是。” 顾时默默的听着,廊下正说的火热的人声,心却冷了下来。 他本想堵住耳朵,不去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那几个说的正欢的人声,突然就没了。 只听见几个重物倒地的声音,整个世子府,便再次陷入了瘆人的安静。 顾时摇了摇头,想把刚刚听到的流言蜚语,通通从脑袋里甩出去。 可那些话,就像生了根的藤蔓,越想忘掉,就越是拼了命的往人心上钻。 这婚事,他还不乐意了,我还不乐意呢! 顾时气的,将搓洗的毛巾,狠狠砸进了水桶,把水溅了满地,他也不管不顾。 简单清洗了几下,就从水里钻了出来。 门外的婢女听到动静,两股战战的探头进来,看到顾时正在穿衣服,赶忙进来伺候。 只是这些伺候的人,已经不是刚刚把他送进新房的那些人了。 几个人哆哆嗦嗦的,帮顾时在身上涂了些膏脂一类的东西,又将他穿回来的喜袍,套了上去,才准备告退出门。 这些人,从始至终,都面色铁青,唇白如纸,完全没了刚送他进来时的喜庆劲儿。 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见了什么催命的饿鬼。 喜娘将一块喜帕,盖在顾时头上,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些吵人的吉祥话,便匆匆带着人出去了。 顾时微微晃动着发僵的身子,头上坠着金丝流苏的的喜帕,也跟着叮叮当当摇晃起来。 顾时虽活了两世,却也是头一次成婚,想来这盖头,应该是女子成婚时,由夫君在洞房前掀开的。 但那是男子对女子做的事。 顾时想,他跟凌射连堂都没拜,那人又这般不情不愿,还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吗。 所以,顾时直接掀掉了头上的盖头,叮叮当当的摔在了地上。
第46章 重逢 没了遮挡,顾时终于看清了新房的全貌。 刚刚入世子府的时候,七拐八拐走了很久,才到新房,本以为这新房,会有多富丽堂皇。 结果却是跟他顾府的卧房,惊人的相似。 就连屋里陈设物品和摆件,都几乎一模一样。 顾时,要不是从大门正大光明进来的,还以为自己回了顾家呢! 顾时挑起床上的青纱帐幔,烦躁的甩到一边,又坐回到床上。 心说,你都这般不情不愿了,还跟我在这装什么念及旧情。 顾时正在气头上,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本以为,又是那宫里来的喜娘,过来跟他交代什么“男妻之道”。 谁知来的人,却不只是她一个。 一大群人跟在一个红袍男子身后,鱼贯而入,把原本就小的房间,挤的更满了。 红袍男子没有上前,只站在床前不远的屏风后,冷冷的吩咐:“都出去。” 顾时听到这声音,心口狠狠一紧,他在隔着屏风,看到凌射模糊的身影瞬间,霎时红了眼眶。 他看见,一个尖着嗓子说话的宫人,对身后的姨婆,婢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留下,才转身,极其为难的跟凌射解释。 “陛下吩咐,让老奴必须亲自监督,您跟顾时公子圆房,才能回宫复命,所以,世子就别为难老奴了。” “所以呢?你是想自己滚出去,还想被抬出去。”凌射嘴角一直挂着笑,眼神却满是杀意。 门外那些杀手,听见凌射这话,齐刷刷的,拔出手中兵刃。 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老宫人,被吓的一阵接一阵的眩晕,这才连滚带爬的,带人退到了门外。 “老奴就在门口,等世子完事儿了,我们立马就走。” 凌射没再说话,毕竟现在,还不是跟龙椅上那位翻脸的时候。 四年的沉淀,让凌射学会了,不再以命相抗,而是静待时机,一击致命。 室内的门一关,凌射便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 顾时看到走过来的人,便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睛,那些隐秘而痛苦的情感,瞬间冲淡了,顾时对凌射所有的憎恨与怨怼。 顾时想哭,上次为他哭,是委屈不甘,而这次是伤心和强烈的思念。 但他不能哭,受伤者怎能在伤人者面前示弱呢? 凌射手腕上的铃音,在狭窄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朝顾时走了几步,就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他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这样远远的看着顾时,他就有种抑制不住,想冲上去将人揉在怀里的冲动。 四年前他离开前,顾时在他怀里呢喃的话,还言犹在耳,凌射突然有些害怕,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刚回来时,他不敢来打扰顾时,他怕那些还没解决的人,和没处理干净的事,会对顾时造成伤害。 可在他得知,顾时要入赘宁王府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等了。 再等下去,这人,就会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所以,他买通陛下身边,最受宠的宫人,让他有意无意的帮凌射递话。 说顾时才情远播,头脑聪慧,若这样的人,入赘宁王府,恐怕对陛下不利。 那宫人动不动还吹枕边风,说手握重兵永定侯一旦有了继承人,恐怕就不再好掌控了。 只有让凌射这个唯一的继承人,娶了男妻,才能以绝后患。 眼下,只要将顾时,赐给永定侯世子做男妻,便可一箭双雕,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龙椅上那位也是个耳根子软的,男宠都帮着出谋划策了,他哪舍得拒绝,于是想都没想,就下了圣旨。 凌射做戏做全套,在陛下寝殿外站了三天三夜。 这更让陛下,下定了决心,要把顾时赐给他。 如今,凌射费尽周折,终于如愿以偿,却有了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凌射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沉默不语。 在他们对视的那一刻,那些曾经的缠绵悱恻,和对彼此痛苦思念的每一个日夜,都仿若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而真实的人,就在眼前,他却不敢表露出分毫的激动,与眷恋。 喜娘不知什么时候,又推门进来了,见凌射还在地中央站着没动,她犹豫了半天,才低眉顺眼的将两杯合卺酒,呈了上来。 “请二位新人,共饮合卺酒。” “没必要,我永远不会承认,他的身份。” 凌射的声音,像是在砂纸里打磨过一般的哑,一句话瞬间让顾时,听出了端倪。 他说的是“不承认他的身份。”而不是,“不承认他是他的妻,”或者“不承认顾时是他的人。” 心细如他,只一词之差,就让能顾时听出来,凌射又有事瞒着他。 既然凌射不想让他知道,那自己就不拆穿,静静的等着凌射跟他摊牌的一天。 “如此,甚好。” 顾时同时举起两杯合卺酒,一杯接一杯的灌进嘴里,将酒杯往喜娘的托盘里一砸,凑近了凌射。 “我要睡了,慢走不送。” 似有若无的酒香,喷洒在凌射的脸上,凌射老脸一红,仿佛又想到了,当年分别那天的荒唐。 喜娘听见顾时,对世子下逐客令,并且把世子气的脸通红,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凌射杀手出身,凶名外在,刚刚那些身首异处的婢女,还历历在目,生怕下一刻,世子一个不高兴,手起刀落,将他们这些人,都给剁了。 谁知,凌射只沉默了一瞬,说了句“好!”转身就走。 喜娘一脸懵圈的跟在身后,抿紧唇,不敢触任何人的眉头。 反倒是门口守着的老宫人,看到凌射怒气冲冲的从新房里出来,嗷嗷直叫的追了上去,在他身边恩威并施的劝了起来。 凌射脚步不停,也没有要搭理那老宫人的意思,只凉凉吩咐了一句。 “迟胜,从现在开始,谁再敢多说一句,直接把脑袋剁了喂狗。” 老宫人,听到这话,吓的脚步一顿,也不敢继续再跟。 直接大袖一甩,带着几个宫里来的喜婆喜娘,回宫复命去了。 凌射一走,婚房和顾时的院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折腾了一天,顾时都有点饿了,可刚跟这家主人闹翻,顾时怎么可能好意思,偷跑出去找吃的。 只能饿着肚子上床,打算硬撑到天亮。 谁知没多久,便有人敲门,并且贴心的给他送了一盘桃花酥。 顾时面无表情的接过点心,心里却乐开了花。 嘁,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47章 跟我演戏是吧 次日清晨。 顾时还在睡觉,就听到了几声浅浅的敲门声。 他的眼眸,强行在眼帘里滚了好几圈,也没能睁开,那双疲惫不堪眼睛。 昨晚那两杯合卺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仅仅那么两小盅,就把顾时喝的头昏脑胀,浑身燥热了一整个晚上。 顾时这一夜,跟廊下守夜的护卫,要了整整二十八壶的凉茶,折腾了一宿,直到早上才勉强能睡下。 这会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想起床。 他这边刚想摆烂,外边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时公子,该醒了,按规矩,今天您要跟主人去宫里谢恩!” 顾时一听,要入宫,眼睛还没睁开,就噌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时下床,游魂似的打开门,让她们进来。 最先进门的婢女,是无伤门的女杀手小雀,后边跟着的那两个,则是永定侯府送来的眼线。 两个婢女,一个负责给顾时洗漱,一个帮他梳头,而顾时的贴身衣物和床铺的整理,全部都由小雀来负责。 小雀帮顾时换上一身,改成了男装的,世子夫人吉服,再加以金冠束发。 虽不比平日里素静的装扮清雅,却多了几分世家大族的端庄沉稳。 顾时还是第一次穿这么麻烦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穿的人累到不行,帮忙穿衣的人也累的够呛。 这一世,顾时第一次被人这么伺候,有些不好意思,便张嘴道了句:“谢谢!” 小雀听到不由一愣,虽没说话,却向顾时微微点了一下头。 顾时穿戴整齐,便跟着小雀,穿过府里弯弯绕绕的回廊假山,走迷阵一般的往正门去。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又被门口守卫好一番盘查。 除了顾时,其他三个婢女,都被从上到下搜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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