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伟彤先前在唐河的一举一动,蒲孝贤也曾听八斤回来说过。知道蒲伟彤在唐河时曾遭遇过一次危险,后来被一位卖吃食的摊主所救,想必沈熙川定是那位摊主。 否则以他家那小子的性子,是断不会这般人交好,好到甚至竟将自己的性命都交托到此人手上。 好在沈熙川不是那等袖手旁观之人,否则蒲伟彤出事的消息,不知要多久才会传到京中来。 “辛苦沈公子了,今天天色已晚,你暂且在府中休息一晚,明日我再派人去唐河询问情况。” 沈熙川不光担心深陷牢狱的蒲伟彤,更挂念守着铺子等他回去的夏唯谨。虽然他有心立刻返回唐河,可是沈熙川也明白他已经连续奔波多日,加上精神极度紧绷,若不再好好休息,能不能回的去唐河还真是两说。 想到这里,沈熙川只得按下满腹的焦急,同定北侯行了个礼,而后这才随着老管家一起去了客房。 好不容易熬了一夜后,沈熙川在下人的服侍下用完早饭,就被管家请到了定北侯的会客厅。同定北侯寒暄了几句之后,对方这才点了老管家与八名随从出来。 “沈公子大恩,我们蒲府铭记于心。小儿眼下情况未明,我也不多留沈公子了。待我儿脱险后,若有机会蒲某定设宴感谢公子。” 听定北侯这么说,沈熙川忙从椅子上起身,拱手对着定北侯行了一礼,开口道:“在下同蒲大人乃是好友,在下只是做了一个朋友该做的而已。既然侯爷这边已经准备妥当,我们是否现在就可以上路了?” 因定北侯身份所限,没有王命不能私自离京。所以只能便派老管家蒲钟率领八位手下,拿着定北侯的手书骑马出了上京。 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沈熙川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移了位。然而他背后已有耳顺之年的老管家蒲钟却面不改色,显然是个功夫极深的练家子。 “让公子劳累了,只是情况紧急,还望公子暂时忍耐。待我家公子安全后,定当重谢公子。” 沈熙川并非那等不知轻重缓急的人,自然不会在乎这等小事。回头跟了老管家说了句‘无碍’,便又紧抓着马鞍将目光投向了前方。 当一行人纵马跑了七个时辰后,终于到达通州码头。 此时天色已暗,唯有岸边几个小吃摊儿还挂着油灯。沈熙川第一次骑这么久的马,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的时候,只觉得两条腿都有些打颤并不拢了。 婉拒了随行人的搀扶,沈熙川背靠在身后的大树上不由得缓了口气。摸了摸被马鞍磨得火辣辣的大腿内侧,心中暗自腹诽,待蒲伟彤从牢狱内出来的时候,定要狠狠宰他一笔。不然,怎么可能对得起自己为他受了这么大得罪。 此时,旁边的包子摊儿一锅热气腾腾的包子正好出炉。嗅着飘过来的阵阵香气,沈熙川这才发现他们这一路忙着赶路,一直都滴水未进。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沈熙川抬脚来到了那处距离自己□□米远的包子摊。 抬头看向笔直站在河边等候船只的随从,沈熙川从怀里摸出三钱银子递给了摊主。“劳烦老板帮我装三十个包子带走。” 摊主没想到临了还能来个大宗生意,接过银子手脚麻利的将三十个包子用荷叶包好递给了沈熙川。 等到沈熙川抱着一包包子来到码头边,老管家和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也走了过来。看到沈熙川后,老管家开口道:“我已寻到一艘快船,等下便能出发东下。你们在此原地休息片刻,待船只过来,即刻上船出发。” 老管家应当是军中出身,在几人心中应当极有威望。听他这般说,几人对着老管家行了个军礼,随即盘腿坐在一旁的木栈道边开始休息。 蒲钟对沈熙川印象极好,见他怀中还抱着一个荷叶包,笑着说道:“这一路辛苦沈公子了,我已让船家先去准备酒菜了。等到我们登船便立时能够用饭。” “蒲管家客气了。”说完,沈熙川将怀里的荷叶包打开,自己率先拿了两个其他一并递给了蒲管家。“我方才多买了些,蒲管家帮着分一分吧。” 蒲钟也不是个客气人,接过荷叶包后跟沈熙川道了声谢,而后将其余的包子分给了众手下。 待众人将包子吃完,蒲钟定下的船只也开了过来。几人快速登船之后,在船夫的一声招呼下,船只在夜幕中一路向东划去。 …… 蒲伟彤的情况不明,一行人在江面上行了三天,老管家便和四人自江流下了船,骑快马到舞阳先去打探情况。剩下的四人则随沈熙川一路继续东下到唐河,等待老管家浦钟后面的指令。 唐河县因为夏唯谨在,一时半会儿并无大碍。沈熙川原想着和老管家一起先去舞阳查看蒲伟彤情况,不过江流骑马到舞阳也要大半天的时间。沈熙川并不会骑马,跟过去只会耽误几人行程。所以话到嘴边,也就作罢了。 拜别了老管家,沈熙川顺着江流而下,又在江面上漂了一天之后,船只终于靠泊到了自己熟悉的码头。 没等船靠岸,沈熙川老早的就站在甲板上等着了。 待船只轻轻在岸边磕了一下停稳之后,便立刻跳到了岸上。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蒲家几位随从,对着四人招呼了一声便带着他们往酒楼所在的云山街走去。 沈熙川在唐河县也算是半个名人,但凡去沈记食铺或者沈记酒楼吃过饭的人就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自沈熙川从码头走过去,一路上认识他的人都会同他点头一笑,或者闲聊个几句。让离乡十多日的沈熙川感觉心里暖暖的。 当沈熙川来到沈记酒楼门口的时候,张峰正在门口迎客。看到沈熙川,张峰眼神顿时一亮忙回头招呼正在柜台内的夏唯谨。“夏东家,快出来,沈东家回来了。” 夏唯谨正在执笔记录着早晨进了多少食材,听到张峰说沈熙川回来了,当即丢下手里的毛笔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完全不在乎沾满墨汁的毛笔糊了自己刚刚记好的账册。 自从认识沈熙川之后,两人并没有分开过。此次沈熙川为了蒲伟彤去上京,是两人第一次分开,而且时间还那么久。 夏唯谨原以为十多天也就一晃而过,可是当沈熙川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夏唯谨感觉身边少了沈熙川,便已经开始觉得不适应。 在沈熙川不在的日子里,夏唯谨只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他说。可是,沈熙川真的站在他面前,夏唯谨满腹的思念却只化作了一句话。 “你回来了。” 来往上京这么多天,沈熙川心里一直记挂着夏唯谨。此时看到他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怀里,低声回道:“回来了,这些天辛苦你了。” 周围的人看着两人的举动已经都呆了,直到夏唯谨察觉到周围人的异样的目光,这才红着脸将沈熙川推开。 看到门口站着的四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夏唯谨开口问道:“这几位是……?” “侯爷派来的帮手。”说完,沈熙川扬声将张峰交到近前,开口嘱咐道:“咱们楼上没有客房,你去镇上最好的客栈帮着几位小哥儿订几个房间,然后再让后厨做些好酒好菜一并送过去。” 说罢,沈熙川回头又仔细看了一眼面色依旧带着绯色的夏唯谨,长长的松了口气。拉着夏唯谨的手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这一路舟车劳顿,可算是能松口气了。我这一路坐船坐的都快散架了,般宁上楼帮我捏一捏吧。”
第63章 端倪 舞阳, 柳家,紫竹院 柳旭之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凝视着面前的蒋震与贺阳, 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此事事关重大, 你们得到的消息可否属实?” 贺阳躬身回道:“青龙帮的二当家徐青已经亲口承认了,是安家的管事拿钱让他去唐河杀了一名女子。事成之后会给他三千两银子,让他离开舞阳。徐青本以为拿了钱就能离开舞阳远走高飞了, 没想到等他得手去拿钱的时候,安家突然对他下手想要杀人灭口。小的在安家联系上徐青的时候, 就一直暗中派人跟着他们,倒是保住了徐青的一条命。” “那徐青现在可安全了?” 听到自家公子的问话,贺阳立刻回道:“小的将徐青暂时安置在城外的碧云寺里,安排了四人看守。” 贺阳向来做事缜密, 听他这么安排, 柳旭之也就放下了心。转头看向蒋震, 沉声问道:“夏崇生哪里可有动静,你派人去唐河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夏家表少爷这几日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日日流连花街柳巷,并无什么动作,唐河县那边也没有什么异动。” 闻言,柳旭之挥手让两人下去了。起身走到窗口,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院子,心里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一块巨石一般。 他原想着只派人查一下表弟般宁出事, 是否跟舅母他们有关系,要怎样和平圆满的把这件事解决。既不伤与舅家的情分, 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般宁接回。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 却早已经超脱出他预想的结局…… 想到眼下的局面, 柳旭之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旭之只听书房的门被人叩响。以为只是下人来送茶,柳旭之也并没有在意,开口直接唤人进来。当柳旭之看到进来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后愣了一下,而后才从桌案后面走出,将母亲迎了过来。 “母亲,你怎么来了?” 柳夏氏看着眼前心事重重的儿子,抬手拒绝了对方的搀扶。盯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的问道:“说吧,你最近在查什么?” 柳旭之没想瞒着母亲,但是也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快发现。许是察觉到柳旭之的想法,柳夏氏冷哼一声说道:“知子莫若母,你以为就你手下那几个人每天进进出出行踪很隐秘?” 闻言,柳旭之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也随之变得难看起来。母亲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派人跟着安家他们,对方岂不是也一清二楚。 府台正在整个江宁可谓是只手遮天,若是被他察觉到自己调查他,那府台可还容得下他们柳府的存在? 看着自家儿子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柳夏氏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行事如此鲁莽,我怎会看着你涉险?你且放心,那些眼睛我已经替你挡掉了。不过,你得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在查什么?” 知道母亲帮他兜了底,柳旭之稍稍放下心来。想到这些日子查到的东西,脸色依旧阴沉。 “母亲,你可知般宁还活着?” 柳旭之话音落下,却见母亲神色未动,对这个消息显然并不吃惊。见她如此,柳旭之心中不由苦笑,替夏唯谨多少有些心凉。 “既然母亲知晓表弟还活着的消息,那舅母他们伙同安家勾结官府的消息可曾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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