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旭之原本只打算将夏唯谨劝离唐河,对于夏家和安家勾结官府的事,也并没有真心想要瞒他。此时,听夏唯谨问了,柳旭之便打算和盘托出,想让夏唯谨知道此时的他跟夏家和安家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能你常年在外并不知晓,夏崇生的舅家与府台大人也算是姻亲。你本就是舅母他们眼中钉,她和表弟既然知道你还活着,又有唐河知县做靠山,他们岂能容你?” 夏唯谨和沈熙川一听柳旭之这话,顿时气笑了。感情这蒲伟彤下狱之事,竟然还是受了他夏唯谨的连累。 柳旭之这人夏唯谨还是了解几分的,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夏唯谨悄悄勾了一下沈熙川手心给予暗示,感觉到自己指腹也被轻轻刮了一下,夏唯谨明白沈熙川已经清楚了他的意思,便继续如方才那般继续从柳旭之这里套取消息了。 “那可真是可笑,我只是夏家一个小小的庶子,我身上能有什么让他们如此忌惮?”说着,夏唯谨目光猛地看向柳旭之,冷笑一声说道:“表兄莫不是怕因为我之故,让你在中间为难,所以才来唐河故意晃点我的吧?” 见夏唯谨竟然误会自己,柳旭之忙开口解释。“不是,我并没有晃点你。” “若是没有,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唐河?又怎么会知晓唐河知县被下狱是因我之故?”说着,夏唯谨停顿一下,语气猛地转冷,“还是说,表兄此次前来也不过是他们授意,让你前来逼我离开?!” 柳旭之没想到夏唯谨会越猜越离谱,竟然还怀疑到自己身上,当即哭的心都有了。 “我同表弟幼时相识,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知道自己今日若说不清楚,夏唯谨怕是不会信任自己。柳旭之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你藏身在唐河的事,其实我几个月前便已经知道了。我本想将你接回舞阳,可是又怕被母亲和舅母他们发现,所以便没来找你。至于唐河县令的事,是我派人调查你出事的原因,无意中发现的。” 之后,柳旭之将自己派人盯着夏家母子行踪,以及他们勾结府台,如何救下青龙帮二当家的事巨细无遗的告诉了夏唯谨和沈熙川。 “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信我,就速速离开唐河。若是不肯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柳旭之自少年时便想当一名英雄侠士,一人一马快意江湖,对那些利益勾结向来是看不上的。所以,他所说这些话夏唯谨心里还是相信的。 想到柳旭之曾为了他的事,在背后默默做了这么多,心中不免有些感动,看着他的眼神也软了许多。 “即使如此,那表兄为什么还要来唐河劝我?若是让他们发现,你岂不是危险?” 见夏唯谨还是关心自己的,柳旭之心中倍感安慰。抬脚走到夏唯谨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我怎么说也都是血脉至亲,又是一起长大,我焉能看你深陷危险?般宁,听我的话,先去避一避吧。” “表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也有我的打算。”夏唯谨说着,侧头看向了一旁的沈熙川。两人原本只是相贴的手背,在夏唯谨看向沈熙川时,反手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内。 此时的柳旭之这才发现两人紧握的手,再回想方才自己进门时沈熙川一副老母鸡护崽儿的态度,顿时明白了什么。 表情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立在他面前的两人,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你不愿意走,可是为了你身边的这个人?” 闻言,夏唯谨侧头看向身侧的沈熙川,心中一暖,笑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柳旭之见夏唯谨眉宇间不复之前的阴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替他开心,还是难过。 “算了,你也是大人了,其他我说什么也都是多余,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柳旭之打开雅间的门,一只脚原本已经踏出门口,而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沈熙川,沉默片刻后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章来。 “既然般宁认定你了,那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无话可说。这枚玉章是我珍藏多年的东西,今日便送与你当见面礼。” 柳旭之将那枚带着温度的玉章强硬的塞进了沈熙川的手心里,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对方昂首挺胸的背影,沈熙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玉章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本想去问一旁的夏唯谨,却见对方嘴角微扬,一副努力忍笑的模样。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能说还是我这个表兄了解我。”说罢,夏唯谨眉梢一扬,“表兄方才说的,应当挺重要的。定北侯不是派人正在查找线索么,表兄这个消息真算得上是及时雨了。” 见沈熙川仍握着玉章一脸迷茫,夏唯谨忍不住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勉励的口吻说道:“既然想不通就别想了,没得浪费这个时间。”夏唯谨说完,便要出门而去。 沈熙川看了看夏唯谨,又看了看手里的玉章,脑海中想起但凡刚结婚的新媳妇拜见婆家的亲戚时,亲戚便会给出见面礼表示认同这个媳妇儿。 那柳旭之送他玉章,岂不是将他当做了他的弟媳?! 想到这里,沈熙川猛地转头看向夏唯谨。见对方见势不妙要夺门而逃,当即一把勾住对方的腰身,一脸狞笑道:“怪道你方才笑的那么奇怪,即使如此,那我也就好好履行一个做‘弟媳’的义务吧!”
第65章 眼熟 沈熙川将柳旭之带来的消息当天晚上的时候, 便送到蒲益明几人那里。 蒲益明便是跟着沈熙川来唐河的四人之一,这几日自从来到唐河县之后,只在第一天来了沈记酒楼一趟。 沈熙川虽然也去他们下榻的客栈探望过几次, 可和几人交谈甚少, 每次只是寒暄几句便不再多言。 沈熙川心里也惦记蒲伟彤的事情,只是几人似乎都是军中出身,纪律甚是严明。嘴巴犹如锯了嘴的葫芦一般, 一丝消息都不曾露出,无奈的沈熙川只能作罢。 知道这些天蒲管事还一直盘桓在舞阳, 沈熙川也并未打听他什么时候会来唐河。将消息送到后,又同几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客栈。 有了柳旭之带来的消息,沈熙川便决定取消去舞阳探监的行程。钱掌柜虽然不明缘由, 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并没有追问。 沈熙川明白钱掌柜心里怕是已经有些波澜, 但这蒲伟彤之事以及他的家世,都不是他们这等人能够置喙的。所以在面对钱掌柜,沈熙川只说了一句:“钱掌柜,不是我有意隐瞒于您。这事实在是我等不可置喙的。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待到蒲大人事了,我定会好好和您解释清楚。” 面对沈熙川百般隐瞒, 钱掌柜心里却是有些不太舒服。不过他也并非那等刻意计较的人,听到沈熙川这般说, 哪里还能计较什么。 转眼间五日时间便已经过去了, 老管家蒲钟带着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来到唐河, 待他们在客栈安置好后, 这才在蒲益明的带领下来到了沈记酒楼。 此时刚好是在申时末,酒楼里的生意正忙。蒲管家一行人刚到门口,酒楼的小二立时热情的迎了上来。反倒是张峰认出了蒲管家身后的蒲益明等人,忙从柜台里走出来,一边让跑堂小二去后厨叫沈熙川过来,一边将几人迎到了雅间里。 “我家东家现下正在后厨帮忙,几位客官稍坐。” 闻言,蒲管家不禁有些好奇。“你们东家还要去后厨帮忙?” 听到蒲管家这话,张峰立时笑了出来。“不瞒这位爷,我们沈记酒楼生意能如此红火,全赖我们东家能干。不光自己亲自研究新菜谱,每日后厨忙不过来时,还会亲自下厨。” 蒲管家已将查到的消息递回到上京,心情跟着也放松了不少。听张峰这么说,忍不住哈哈一笑。“我这一路走来,就属你们酒楼生意最好。东家就如此吃苦耐劳,生意不红火都难啊。” 蒲管事说话间,沈熙川正好擦着手走到门口。听着蒲管家的夸奖,沈熙川笑道:“您老太客气了。” 沈熙川迈步走入房间,挥手让张峰下去忙了。待门口再无他人,沈熙川这才开口急切问道:“蒲管事,您可见到了大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见沈熙川如此关心自家少爷,蒲钟笑呵呵的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等到沈熙川坐下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沈老板放心,我家少爷没事。说起来还要感谢沈老板,若非你及时送去消息,恐怕我们还需要几日耽搁。” “我家少爷的消息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上京,相信再过几天便能有消息传来。”说着,蒲钟从凳子上起身,对着沈熙川拱手行了一礼,他身后的诸位随从也跟着弯下了腰。 沈熙川哪里想到蒲管家会突然如此,忙从凳子上起身,托住了蒲管家的双手。“我同大人乃是好友,您这可就折煞我了。再说了,这消息也并非是我先知道的,大人之事,我们也并未做什么。” 蒲钟笑呵呵的看着眼前表情有些惶恐的沈熙川笑道:“沈老板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我家少爷能够交到沈老板这样的朋友,实乃三生有幸。” 几人又续了几句闲话,沈熙川看了下窗外已经西下的斜阳,开口说道:“蒲管家稍坐,我去让后厨做几个小菜送上来,咱们边吃边聊。” 沈熙川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忽听得外面夏唯谨的声音响起,忙拉开门从房里走了出来。 “今日怎么过来的这么晚?可是食铺那边有什么事?” 夏唯谨听张峰说沈熙川正在待客,本不想过去打扰他。此时见他从房间出来,便走了过去。“没事,就是下午有几桌吃涮锅的客人走得晚,我收拾好过来已经有些迟了。” 蒲钟正坐在房间内喝茶,听沈熙川同人说话也并未在意。然而,当他看到与沈熙川相对而立的青年时,托着茶盏的手一颤,滚烫的茶水立时撒了一手背。 吃痛的蒲钟忙将茶盏放在桌上,起身便想去门口看个仔细。 而门外的青年似乎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转头看向了站起身的蒲钟。见他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青年抿嘴一笑,冲着蒲钟礼貌的颔了颔首。 就在这一瞬间,蒲钟只觉得时光倒退回三十年前,他同自家侯爷去威远侯府上时,在竹林偶遇正在练剑的威远侯。 两人极其相似的微笑与颔首,让蒲钟有种错觉,仿佛站在门外的那位,就是三十年前竹林内的威远侯。 蒲钟收敛心神,小心翼翼的将内心的复杂隐去。抬脚走到门口,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问道:“沈老板,这位是?” 沈熙川并未发现蒲钟的失态,听他问起,这才忙介绍道:“蒲管事,这位是夏唯谨,是我契弟。” 一旁的夏唯谨听沈熙川这般对人介绍自己,心里不禁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却是开心。听沈熙川称呼对面的老者‘蒲管家’,知道定是蒲伟彤府上的管事,忙拱手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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