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傅被沈熙川的话说的一哽, 顿时再无话可接。正在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只听沈熙川又道:“不过,我方才说让你们几位师傅歇一歇可不是客套话。狮子头这道菜最是吃体力,这五天做下来,我可不信黄师傅的手臂不酸。” 有了台阶下,黄师傅顿时爽朗一笑。“还是东家细心体贴,确实都有些吃不消了。” 沈熙川在后厨转了一圈儿,发现众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手里的活计,也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便走了出去。 此时,天近暮色,守在食铺的夏唯谨应当已经关门过来了。沈熙川原本想去门口迎一迎。没成想,刚走出门去,就见夏唯谨却和蒲伟彤一道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一起进门,沈熙川不禁有些奇怪。带着两人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好奇的问道:“大人可好几天没来了,还当你是吃厌了我们沈记的饭菜了呢。” 待引着蒲伟彤坐下,沈熙川正要再次说话,却见夏唯谨暗暗的指了指沉着脸的蒲伟彤微微摇了摇头。 几人相识这么久,已经是极熟络的了。见蒲伟彤一脸不悦,沈熙川笑着问道:“大人看上去似乎兴致不高,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蒲伟彤自来没把两人当外人,想起这几日一直在县衙忙碌,不禁一阵头大。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头顶的横梁,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别提了,我以为只是管辖一个小小的县城而已,能有多少事。那劳什子农耕,赋税,甚至还要开垦荒田,这忙起来简直要了我的老命。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窝在京城来的舒服。” 沈熙川和夏唯谨看蒲伟彤如此,不禁一阵好笑。抬手倒了杯茶水,推了推蒲伟彤的肩膀,笑道:“大人如此勤恳负责,我们唐河县的百姓都是感谢你的。” 一听‘感谢’两字,蒲伟彤瞬间来了精神,眯着眼睛侧头看着头顶的沈熙川,斜着嘴角奸笑道:“既然说要感谢我,那不如沈老板亲自下厨帮忙做道咕咾肉和腌笃鲜,犒劳犒劳我怎么样?” 蒲伟彤此言一出,一旁的夏唯谨忍不住笑了出来。“大人就算是只说嘴巴馋了,我们还能笑话你?” 闻言,蒲伟彤歪了下头,一脸不满的冲着夏唯谨翻了白眼儿。“瞧你说的,我好像不要面子一样。” 蒲伟彤的话一出口,引得沈熙川和夏唯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看蒲伟彤确实比之前消瘦了几分,沈熙川还是起身决定亲自下厨。看一旁的夏唯谨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沈熙川不由的心中一动,在路过他时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 沈熙川一头扎进厨房,直到两个时辰后才从端着托盘出来。此时的蒲伟彤早已经饥肠辘辘,原本满肚子的牢骚在嗅到托盘上砂锅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便立时咽回了肚子里。 “沈老板,你这是做的什么?怎么这般的香?” 沈熙川笑而不语,略过一脸好奇的蒲伟彤将托盘直接放在桌子上。打开砂锅的盖子后,只见砂锅内一块儿成人巴掌大小的五花肉摆放在砂锅的正中间。在昏黄的灯光下,只见那块五花肉红得透亮,色如玛瑙。 “这道菜颇费功夫,让大人久等了。” 说罢,沈熙川转头看向同样一脸好奇的夏唯谨,温声说道:“是不是也等饿了?快过来坐下吃吧。” 沈熙川说完,用筷子自那块五花中间夹了一下。原本方方正正的五花肉立时分成了两半,待分成四小块后,各自夹了一块儿放入了两个装着米饭的小碗里。而后用汤勺从砂锅里舀了两勺汤汁浇在了米饭上。 “大人,请慢用。” …… 这一顿饭一吃完,蒲伟彤来时的不满和郁闷早已经消失无踪。抹了把油汪汪的嘴巴,蒲伟彤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豪爽的拍在了桌面上。 “沈老板这手艺真的是日益见长,就这道菜若是拿到上京,能引得人人都要疯抢。怪道那夏和楼争不过你,就你这推陈出新的速度,夏和楼便是纵马也难追的上你。” “大人谬赞了。” 此时,月亮已经升到柳梢。想到衙门里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吃饱喝足的蒲伟彤认命一般的站起身,同沈熙川和夏唯谨打了个招呼便下楼而去。 在厨房忙碌了这么久,沈熙川也已经累了。见夏唯谨正坐在窗口边喝茶,便走过去贴着他也坐了下来。 感觉到肩膀上一重,夏唯谨侧头看了一眼贴在自己肩头的沈熙川。见他一脸疲惫,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你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该歇息的时候还是得歇息,要不然你花钱请那么多人来做什么的。” “哎,习惯了,以后是得学着放手让他们做。肩膀疼得厉害,你帮我揉揉。” 自从两人挑明了之后,沈熙川和夏唯谨单独相处时,行为举止便亲昵了许多。起初的夏唯谨还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后来也就慢慢也就习惯了。 让沈熙川去罗汉床上躺着,夏唯谨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的帮他揉捏着肩颈,在眼角的余光扫过对面漆黑一片的夏和楼时,帮沈熙川按摩的手不由的停顿了一下。 感觉到夏唯谨的异常,沈熙川慢慢翻了个身,看着头顶一脸惆怅的夏唯谨,沈熙川伸手揽住他的腰身,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闻言,夏唯谨低头看了躺在腿上的沈熙川。修长的手指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道:“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奇怪。” 沈熙川听夏唯谨这么说,立时从他腿上翻身坐起。指了指对面门可罗雀的夏和楼,问道:“因为对面?” “嗯,夏崇生是个吃不得亏的人。此番在我们这里没讨得了好处,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样性格一个人,如此安静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经夏唯谨这么一说,沈熙川也觉得事情有些确实有些不太寻常。按道理来说,这等性格的人最是偏激,这么安静委实不对劲了。 不过,以他的身份自是不好去打听消息的,他们之间倒是钱掌柜和徐捕头可以去对面打探打探情况。 于是,一大早沈熙川便去了趟吉祥货栈。钱掌柜似乎是夜间没睡好,沈熙川到时正靠在柜台里捂嘴打呵欠。 “沈老弟,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钱掌柜知道沈记酒楼生意正好,沈熙川作为东家就没个清闲的时候。所以看到他这个点儿上门,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确实是有些事。” 见沈熙川这么说,钱掌柜便带着沈熙川去了后堂。在听到沈熙川说,想托他去夏和楼请徐捕头吃个饭,钱掌柜立时明白了沈熙川的意思。 “怎么,可是那夏和楼又出昏招为难你了?” “那倒不是,就是他这两日太安静了,让我反而有些不太放心。钱掌柜与夏和楼李掌柜比较熟悉,所以就想请您过去帮忙探探虚实。” 一听这话,钱掌柜便笑了出来。“不用这么麻烦了,昨日晚上夏和楼的李掌柜还跟我在一处喝酒。听他意思,他们那位少东家已经回了舞阳,而且回去的特别匆忙,就连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 闻言,沈熙川不由的心中一凛,开口继续问道:“那李掌柜可知道他们那个少东家为何这么匆忙赶回去?” “这个李掌柜没说,只是听他说好像是出去一趟后就匆匆走了。”说完,钱掌柜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了笑。“沈老弟在夏和楼对面开酒楼的时候,我还曾替你捏把汗,没想到这夏和楼在沈老弟面前也不过尔尔。” “还是多亏了钱掌柜你们的帮衬,我和般宁才走到这一步。若是当初您的慷慨,怕我和般宁还在街头摆小摊儿呢。”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沈熙川跟钱掌柜又寒暄了几句便回了酒楼。此时,夏唯谨还没有去食铺那边,见沈熙川从外面进来,忙开口问他情况如何。 “听钱掌柜说,夏和楼那少东家几天前就回了舞阳。说是他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事,走的很是匆忙,就连东西都没有收拾。” 听沈熙川这么说,夏唯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倒是奇了,不过除非夏家就此崩塌,否则夏崇生定然不会吃这个亏,我们就安心等着吧。”
第61章 蒲伟彤入狱 沈熙川和夏唯谨一直未曾等来夏崇生的报复,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蒲伟彤被捕入狱的消息。 当徐捕头将这个消息送到沈记酒楼时,沈熙川正准备安排小伙计准备开门。在听到徐捕头说县令大人被捕入狱时,只觉得对方只是在同他说笑。 “徐捕头可别那这事儿说笑了, 县令大人乃一县之尊, 平日里虽然有些怠惰,但也不至于被下狱吧?” 见沈熙川并不相信,徐捕头顿时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大人现下已经被押解去了舞阳。临行前,我特意设法与他见了一面。县令大人托我告诉你, 让你带着他先前赠与你的玉佩,去上京的帽儿胡同。” 去年时,蒲伟彤为表谢意特意送了他和夏唯谨一块儿玉佩,告诉他们二人日后若是有机会去了上京, 定要去上京帽儿胡同的定国侯府去寻他。沈熙川以为他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 没曾想他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竟然直接来了唐河县担任县令之职。 蒲伟彤送玉佩的事情,只有他们三人知晓,断没有第四人知道。听徐捕头这般说,沈熙川便明白他说蒲伟彤下狱定然是真的了。 “大人为何下狱?徐捕头可否想办法让我和大人见上一面?” 闻言,徐捕头皱眉摇了摇头。“具体原因大人也没有与我详说。不过,大人是方才刚从县衙被带走。沈老弟若是想见,快马加鞭赶一赶应当还来得及。至于大人为何被下狱, 在我出府衙的时候,影影绰绰的听手下人说, 大人好像惹上了人命官司。” 说到这里, 徐捕头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同大人手下的八斤兄弟也是熟悉的, 大人来唐河县这么久,最多的便是来你这里吃吃饭而已,从未听他说大人曾与人结怨。而且就算是大人失手伤人,可府台大人那边动作也太快了些……” 徐捕头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而沈熙川却听懂了他下面的意思。联想到蒲伟彤的嘱托,沈熙川只觉得肩膀上沉甸甸的。 理智上,他告诉自己官场之事并不是他这等平民百姓能够插手的。可是于心,蒲伟彤与自己乃是好友,便是信任他才会让徐捕头帮他带出这句话,若是置之不理,却怎么也不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多谢徐捕头,能够慷慨相助,这份情谊我帮县令大人记下了!”沈熙川说着,对着徐捕头拱手行了一礼。 “沈老弟还是别说这话了,大人为人豪爽仗义,我老徐自不是没心没肺之人。不过,眼下这等关口,我不好在你这里多待,就先回衙门了。” 将徐捕头送出门口,沈熙川在门口停顿片刻便叫了张峰,嘱咐他看好店铺自己速度去街口租了一辆马车让车夫一路疾驰往舞阳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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