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似乎不太爱吃甜的。这道银丝卷我便代劳好了。”小美人咬着牙,执着筷子再接再厉。 “多谢殿下提点。”谢枕溪一笑,又夹走了他看中的那块儿小点心,“本王近来嗜甜。” 荷花酥、银丝卷、海棠糕、糯米团,奶油卷酥…… 白眠雪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吃的这些全进了谢枕溪的肚子,顿时气鼓鼓地放下了筷子。 “殿下是有话对本王说么?” 谢枕溪淡淡地啜一口茶,轻笑着舒展眉头。 白眠雪果然点点头,还不等谢枕溪欣喜,只听他惋惜道, “牛嚼牡丹。荷花酥应该一个花瓣一个花瓣吃,每个花瓣甜度不同,结果你一口就吃掉了。” 谢枕溪:“……” 眼见他倒吸了一口气,眉眼间又浮现出那种要使坏的淡笑,白眠雪顿时警铃大作,心道不好。 没吃到喜欢的早膳的小殿下有点蔫头耷脑,终于妥协了。 “我,我告诉你……你可不准出去乱讲……” 小殿下托着腮,一脸纠结,脸颊上渐渐染成了粉色,连耳垂都粉了, “太子哥哥看到你送我的玉,发了好大的火……我,把我……拿银链,困到床榻上……” 他磕磕绊绊话音刚落,就见对面谢枕溪神情骤然冷了下来,长指轻叩桌案, “他敢囚禁你?” 对面的人显然既惊又气,脸色都变了。 白眠雪只得尴尬得点了点头。 不愧是老狐狸,能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里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白景云有对你做什么吗?” 谢枕溪漆黑的眸子凝视过来,如两汪黑漆漆的深潭一般。 还不等懵懵懂懂的白眠雪说什么,他已先开口了,“过来,我要检查。” 直到冰凉的手指贴近脖颈间,白眠雪才反应过来他的“检查”是什么样的检查。 “嗯呜……太子哥哥没对我做什么……你快松手,你手好凉。” 小殿下十分不配合地扭动着。 原本冻了一夜格外苍白的脸色,在好好休息后已经渐渐正常起来,甚至染上些薄红。 “你别,呜……” 被人掐着腰间薄薄的软肉,白眠雪委屈地抽噎一下,被谢枕溪瞧见了直皱眉。 他捋起小殿下的袖子,望着他那片先前被银链擦红了的手腕,语气沉沉地道, “昨夜给你换衣裳时本王就想问了,奈何你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 他用指腹打着圈,缓缓摩挲着那大片没有消褪的红痕,神情看起来格外不悦, “他是怎么锁的你,嗯?” “我……” 白眠雪眨眨眼睛,呼吸忽然有点急促。 “是不是像这样……” 谢枕溪一边说,一边淡淡地用食指和拇指圈住小美人纤弱的手腕,拇指上那枚玉扳指压下来,硌得他生疼, “用一根链子绕在床榻上,不用太粗,越细越漂亮……把你束缚到挣扎动弹不得,只能任他施为……?” “我都还没有这样待过你。” 他轻叹一声,眉目间似乎笼了一层雾气,给他的五官蒙上了一层真实可辨的妒色, “殿下,我都没有这样待你。” 他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冷静了些许,只是神色愈发冷了, “他白景云凭什么?” - 木刺朵城的繁华与奴隶脱不开关系。 这座城盛产纤细柔弱的奴隶少年和少女。 眼下,那披着轻纱,妖异美艳,身量苗条的奴隶少女正攀着大衍将领的臂弯, “大人……”她几乎是在呓语般劝酒,“这样好的日子怎么能不饮酒……?” “您不肯喝的话,我的主人会杀死我的。”
第106章 一百零六 谢枕溪的怒意来得平静又汹涌, 不同他往日常带着的几分戏谑冷静,仿佛一处深潭, 只要朝他靠近一步即会发现其中暗涌。 白眠雪愣了愣,伸筷子夹走他碟子里最后一块花糕,叼着一个角含含糊糊地轻声道, “你不要生气。” 小殿下捋起自己的袖子,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嫩藕似的胳膊上红痕未消,但比之前已经浅淡了许多。 “……我已经不疼了。” 谢枕溪遣退守着的下人, 面色平静地看他,“我竟还不知殿下这么大度。” 白眠雪眨了眨羽睫,漂亮的五官露出一种无辜的神色来。 好像一只被他的怒意突然困住的幼崽。 只是谢枕溪听罢丝毫不为所动,面色甚至更冷了几分。 “殿下若是觉得没什么,又为什么要逃呢?” “让白景云关着你是不是也很好。” 谢枕溪越过那条长桌, 靠近他一点,威压感立即浓烈许多,语气亦是若有所思, “他可是东宫太子,若铁了心要囚着你,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往后你也不是尊贵的皇子,只能做一只被他养在静室里的宠物。除了他来的时候施舍你一口吃的喝的,你连什么都没有。” “他若不来, 你便眼巴巴等死。” 谢枕溪语气玩味又怜悯地轻笑一声, 勉强忍耐着怒意,“如此, 殿下难道也是不在意?” 白眠雪被他的五指托着下巴,不得不仰脸直视着他。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 此时映着还未熄灭的铜灯亮光。 一点星芒里,自己的五官静静落在其中。 “你胆子太大了。”白眠雪躲不开他有力的长指,只得蹙起眉头,气恼羞愤,“谁准你这样说我?” 掌心里的小猫会挠人了。 谢枕溪退开半步,唇角微勾, “殿下好大的脾气。” “白景云这样对你,你是不是也这么生气?” 两个都是疯批! 小殿下彻底怒上心头,奈何昨夜吓得不轻,又奔逃一晚,休息不好又受了凉,这会儿一生气,脑袋便“嗡嗡”作响着抽疼。 他委屈地扶住自己额头,口中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你出去……我,我不想瞧见你。” “是,遵命。” 谢枕溪口中应诺,却丝毫不动身,只是眉眼间的寒霜似乎褪了几分, “可是气得狠了?本王命人来瞧瞧罢。” “哪敢劳累王爷?”白眠雪撑着脑袋,太阳穴都一跳一跳地疼,声音都轻了许多, “你这会儿转身出去,我立刻病好八分。” “我竟不知我是这样的灵药仙丹。” 厚颜无耻的谢某人装模作样惊叹一声,挑了挑眉,点点头, “我这就出去。” 却是亲自打起帘子出门唤奴婢去请王府中几位顶事的大夫,说罢仍转身进来。 “殿下病可好了?” 白眠雪强忍住不搭理他,只抬手将桌上的茶壶拿过来,给自己斟了杯清甜的菊花茶,闷闷地喝一口, “早知如此,不来你府上还罢了,你只知道欺负我。” 谢枕溪眉头一跳,“你还想去哪儿?” 说罢许是自觉语气又严厉几分,不知不觉又软了下来, “殿下这脾气当真一日大似一日,实在令人难以招架。哪里能怨本王犯上?” 小殿下瞪他一眼,把杯子放在桌上,懒得理他。 谢枕溪就手拿了他饮过的半盏茶,一饮而尽,又爱怜地用指腹小心翼翼碰了碰他雪白的脸颊,喟叹一声, “本王实在是心疼殿下,不然何至于此。” 他身为谢氏一族如今实打实的掌权人,如今帝王有意打压这几家庞大世族,他自然而然要替全族筹划出路与基业。 只是自从他近来这些日子,同白眠雪走得近了,背后自有不学无术的族中子弟议论纷纷。 说来说去不过是那几句,觉得五殿下年纪尚幼,不得陛下宠爱,身边无可用之人,加之性格暴虐古怪,母妃早亡家族势弱…… 总而言之,若一定要择人站队,白眠雪绝非几位皇子里的最优人选。 更甚一步,不仅皇室之中,就连宗室里亦有很多强过白眠雪的,很好的儿郎。有些性格好极,有些武艺过人,有些抱负远大,还有些天生懂得攀附他们这样的顶级世家。 若以谢家人惯来的想法,似乎这些人比白眠雪更值得他谢枕溪提携支持。 但他不这样想。 他的想法太强烈,一时失神,竟直接说了出来,犹如沉沉自语,“我不这么想。” “你说什么?”白眠雪诧异地抬头看他。 “没什么。” 谢枕溪淡然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殿下显然还气恼着,不肯要他碰。 好可爱哦。 谢枕溪闭了闭眼,勾心斗角得久了,周身人人皆佩着假面,他连这么一点点真实的反应都难以窥见,让他忍不住想弯唇。 门外脚步声渐渐响起,是王府中的大夫拎着医箱,朝他行礼。 谢枕溪垂眼看他们替白眠雪诊治,诊脉时小殿下想到什么,瞬间蔫了。 扭扭捏捏,犹豫好久,尴尬得不愿意拎起袖子。 生怕被人瞧见腕上说不清的红痕。 谢枕溪只得忍笑按了按他的肩不准他乱动,少不得替这面皮薄的小东西遮掩一二, “昨儿戴着西域贡来的镯子玩,谁知越收越紧取不下来。到眼下勒出这印子,岂不是难看?” “不妨事。”那老大夫捋一捋白须,神色不变。 白眠雪趁他低头写药方时,连忙警告地瞧了一眼谢枕溪。 他方才眯了眯眼,不紧不慢地把手从人家肩头移开。 目光却一直流连着小殿下未曾离开过半分。 …… 也曾有不少人往他府里塞过不少男男女女,甚至连皇帝都不例外,遣着两个绝色女子入他王府。只是无一例外皆被他极为不耐烦,秋风扫落叶似的打发走了。 这些人犹如蜻蜓点水划过这座王府,全部连一丝声息都未曾留下过。 只是眼下自己却迫不及待地想要白眠雪在自己府中留下痕迹。 被五殿下住过的小楼也好,被五殿下待过的正堂也罢,还有谢枕溪平日里使的医者仆人,也恨不得叫来把五殿下见个遍。 仿佛心头有一丝邪妄的火,不叫人将自己和白眠雪联系紧密起来,便寝食难安。 以是珍重故。 谢枕溪淡淡地看着小殿下飞快地将卷起的衣袖放下,盖住片片红痕,蓦地一笑。 他只顾着将人珍之重之,只是不知这小东西,情窍几时开?
156 首页 上一页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