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棣到底是商户家的嫡哥儿,会写字的时候就会打算盘看账本。 虽说在情爱之事上好像没长脑子,但涉及这类事情,却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他眼前亮了亮,把裹得严严实实的“证据”收好。 任家算什么东西,他恨恨地想。 这年头,盐商、粮商才是最得罪不起的人。 说到底他爹想把送去任家,无非是单单看好了彭县令和任家的关系。 准备离开前,萧青棣看了喻商枝一眼,不情不愿地行了个哥儿礼。 对方到底是救了自己,且看起来着实光风霁月,不会有半点银邪心思。 “先前对喻郎中及贵夫郎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这道歉看起来诚意不足,但对于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哥儿而言,大约能说出口就很不容易了。 喻商枝没和他计较。 萧青棣走后,屋内只剩下喻商枝和两个小乞丐。 他弯腰拔去了两人身上的银针,收入口袋。 这两个小子所作所为,还得多吃点教训才好。 喻商枝蹲下来,与年长的乞儿对视。 “如果那个花钱雇你们的人站在面前,你们能不能认出来?” 乞儿迟疑地点点头。 就在他以为喻商枝接下来要掏出解药的时候,却听到面前的郎中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无法确定你们会不会转头去寻那人告密。” “所以”,他说道:“三日之后,我再为你们解毒。” 年长的乞儿露出被诓骗的愤怒,但是腹部的疼痛又令他无力地弯下腰。 他目睹喻商枝背着药箱离开时,在心里把喻商枝的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 又等了好久,他的肚子疼才稍微减轻一些。 令他终于有力气背起弟弟,步伐蹒跚地离开此地。 喻商枝背着少了三粒药丸的药箱行走在夜里的县城街道,里面除了给萧青棣吃的活络丹,另外少的两粒,只是大剂量的泻药。 这回走的不再是小乞丐刻意带他绕行的小路,自巷子一头转出,迎面而来的赫然是城中大道。 年关将至,即使是日子再不好过,夜间的街市也要比前段时间稍微嘈杂一些。 这个时辰,路旁的食肆、酒铺仍然传来人声阵阵。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醒木一拍,下面的看客便连声叫好起来。 路边卖吃食的摊子冒着袅袅的热气,有老者熟练地在馄饨担子后捏了一碗馄饨,下进沸腾的骨汤里。 黑暗的小巷落在身后,喻商枝就这么撞回了热闹的烟火气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确认了一下方向,迫不及待地朝着添福巷走去。 自己夜里出诊,本就容易惹家里人担心,这一次又连常凌都没有带,温野菜怕是已经在家慌了神。 喻商枝这般想着,走得飞快,却还是在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时暂时停步。 他摸了摸胸口的荷包,算了算家里的人数,甚至没忘记今天暂住在医馆后堂的那个孩子。 “老伯,给我拿五串糖球。” 他比了个五的手势,见那老伯起身,从稻草束里一串串取下红艳艳的山楂。 想到回家后众人看见这糖球后的表情,喻商枝浅浅抬了下唇角。 “郎君,一共三十五文。” 城里的糖球比镇上还要贵两文钱,喻商枝从荷包里倒了一把铜板出来,挨个数过。 结果就在他预备把钱放到老伯的手心里时,突然有两人自后面窜出,将他一把向下按去,双臂后折,浑然是个押解犯人的姿势,当场疼得喻商枝咬紧牙关。 药箱和荷包散落一地,老伯吓得松了手,五串糖球落入泥尘。 喻商枝努力偏过头,看见了县衙捕快的官服和他们独有的佩刀。 “几位官爷。” 他竭力保持冷静,“不知草民犯了何罪,劳动官爷们当街押解?” 今天黄历上可能写着不宜出行。 不知是哪个捕快冷哼了一声,开口道:“你就是喻氏医馆的坐堂郎中喻商枝?有人夜半报官,告你实为庸医,草菅人命!现证据确凿,我们几个奉命将你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作者有话说: 因为最近家里事多,打乱了码字时间,所以十二点来不及发更新,更新时间暂时改为下午六点,等我调整过来,会再改回去,到时在文案和作话里说明。 以及某些错字是刻意为之,避免一些审和~ 大家明天见~感谢在2023-09-23 12:06:31~2023-09-24 17:3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王叫我来巡山 25瓶;翻不动的咸鱼 20瓶;爱糖的小猪、小雨、孤舟弄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章 好些个捕快和官差,把老爷押住带走了!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常凌正在焦急地等待喻商枝回来。 今日留宿医馆的病患,喝了晚间的药后不知为何突然呕吐不止。 常凌虽然也会点三脚猫医术,但压根处理不了这等突发情况。 问题是, 他也完全不知道喻商枝去了哪里出诊。 “大哥,嫂子, 你们别急,我这就回掌柜家,请那边的门房大叔按着掌柜去的方向寻一寻。”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然而他却不知, 自己前脚刚出门, 后脚这对夫妻就背起脸色发白的孩子, 直直冲上大街! 没走几步,他们就遇上了一队巡逻的官差。 夫妻俩二话不说就跪下哭嚎道:“求官爷做主!那喻氏医馆的郎中, 要害死我儿!” 寿安县偌大一个,平日里报官的人只多不少。 按理说,这白日里告官, 需要去开门的县衙击鼓,再找状师写状纸。 但涉及人命关天的大事,自也可以直接上街寻找官差或是捕快。 今日也不知怎的,这城中向来懒散的官差变得速度极快。 平常他们巡逻时无非是找个地方坐下吃酒说闲话,眼下却一个个格外尽忠职守。 没过多久, 喻氏医馆的门就被从外面大力撞开。 医馆只有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常凌,他刚去温家通知了老章, 再回来时却发现那一家三口不见了! “衙门办案!” 为首的捕快面容冷峻,冲进来后二话不说就像拎小鸡崽子一样, 一把将常凌拎了起来。 “你是这里的伙计?你们这的坐堂郎中姓甚名谁, 如今正在何处?” 常凌吞了一下口水, 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极力显露出满脸的无辜。 “我,我不知道掌柜去哪里了。” 捕快把他扔回地上,同时一扬手。 身后的官差顿时鱼贯而入,开始在医馆里到处翻找。 药柜里面的药材被随意乱扔,散落一地,账本、病历被卷走,所到之处,好些东西都因碰撞而被砸毁。 常凌跪在捕快的脚边,忍不住问道:“官爷,我们掌柜可是犯了什么事?” 捕快低头看着这半大孩子,没把他当做威胁。 “你们医馆中,今日可是接诊了一个病患?他喝了你们的药之后呕吐不止,现在就剩一口气了!你说你们掌柜犯了什么事?他若身死,这便是杀人!” 常凌周身一震,那孩子快死了? 不可能! 在发现他呕吐之后,自己就替他把过脉,脉象虽然虚弱了些,但绝对不是将死之相。 刹那间,常凌浑身发冷。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陷害的手法他着实太熟悉了。 当年自己的父亲在仁生堂,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郎中之一。 怎料在仁生堂的二东家上台后,父亲只是不愿与其同流合污,收受高昂的诊金,以帮助仁生堂与自己谋利,就被泼了盆用药失误、险些害死病患的脏水,赶出了仁生堂。 从此名声尽毁,再也没有人敢上门找父亲看诊。 不久之后,父亲更是罹患重病,家里积攒的银钱很快消耗一空…… “大人,医馆中的药渣都在此处了。” 常凌因为这句话而迅速回神,他看到两名小兵端了几个药炉过来。 “都带走!” 那捕快挥了挥手,又把常凌一起带出了门。 此时医馆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动静之大,已经将一路之隔的宅院中,一大家子人引了出来。 温野菜到地方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官差正要往医馆大门上贴封条。 “你们这是做什么!凭什么封我们家的医馆?” 捕快皱着眉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哥儿,还有两个孩子。 “你们家的医馆?哦,你是这医馆郎中的夫郎?” 温野菜戒备地把温二妞和温三伢推到身后,“正是我,我夫君犯了什么罪不成?” 捕快冷冷一笑,见附近已经围了不少看客,当即扬声道:“大家伙都听着,这喻氏医馆的喻郎中,害死了一个病患,现在衙门已经派人,将其缉拿归案!” 人群中哗然一片。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温野菜听到这句话,险些站都站不稳。 他正要继续质问,就见常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捕快的背后拼命给自己使眼色。 温野菜喘了两口气,这次可不是当初在凉溪镇朱家食肆的那般小打小闹。 此处是寿安县城,县令脚下,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也绝不是他们这等刚刚搬来没多久,毫无根基的人家能撼动的。 他轻轻阖眸,半晌后睁开,将挂在外衣腰带上的荷包一把扯下。 里面沉甸甸的,少说有二十两碎银。 他走上前,微微转过身遮挡住另一边人群的视线,把荷包递向那名捕快。 “官爷,此事当中怕是有些误会,草民无知,刚刚多有冒犯,这点钱给官爷拿去吃酒,望官爷能在狱中,关照我夫君一二。” 寿安县如今这票得势的官差,基本都和彭县令是一丘之貉。 在他眼中,这小郎中的夫郎没几分姿色,不过这诚意,还算是到位。 他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荷包,掂量了一番,煞是满意。 这小郎中为何倒霉,他是心知肚明的,不过看在这笔钱的份上,略微关照一点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年头,任谁出了事下了大牢,结局如何,本就全凭各显神通。 “看你救夫心切,本官就给你这个面子。” 说罢他就将荷包揣进了怀里,带着一串小兵风风火火地离开。 这之后没多久,出门寻喻商枝的老章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脸上写着四个字:大事不好。 “主夫,我亲眼看见捕快带人抓了老爷,说他是……” 他这般说着,冲进了温家堂屋,一进去就见所有人都在,面色一个赛一个凝重。 老章一下子刹住步子,而温野菜听到他的话,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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