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厘清思路,保持清醒,以及填饱肚子,不要生病。 他看向角落里的棉被和冷馒头,有些困难地挪了过去,在衣服上聊胜于无地擦了擦手,拿起馒头咬了一口。 冷了的糙面头吃进肚子里像石头,但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好。 好不容易把两个馒头咽下去,他又抖了抖一股霉味的旧棉被,盖在了身上。 就这么倚着冰冷的墙面,捱过了在牢里的第一夜。 …… 谁都以为,任家出手如此迅速,势必第二日彭县令就会升堂审案。 结果第二日毫无动静。 过了晌午,最新的消息终于送到温宅。 “彭县令不在寿安县?” 温野菜看着那位来送信的程家仆人,只觉得事情的走向愈发离奇。 那仆人道:“回主夫的话,我们家老爷得的消息,定然不错,而今快到年关,彭县令往府城去面见上官了。” 既然彭县令不在,那么县衙之中就无人能代替他审案。 没想到此事竟因为这般缘由,得以获得了更多时间上的余裕。 温野菜当即换了身衣服,跟着程家来人,去寻几位掌柜商量下一步如何行事。 此刻,仁生堂后院书房。 二东家任长海正指着任欲晓的鼻子大骂,手里的茶盏因为刚刚的盛怒而被摔碎在地,溅了一地的茶叶。 “谁允许你私自行事!你知不知道你惹出了多大的麻烦!” 任欲晓被迫跪在地上,衣摆上满是溅上去的茶水。 他梗着脖子道:“爹,您现今就是太谨慎了,我不过是略施小计,想教训一下那萧家哥儿,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野郎中罢了!” 任长海看起来恨不得再扔一个茶杯到任欲晓的脑门上。 “我不是谨慎,我是有脑子!现今马上年关,彭县令去府城面见上官,你倒好,在这种关头给寿安县搞出半个人命案子,你这不是给彭县令添麻烦么?你以为你做了好事不成?至于那萧家哥儿,你可知道萧家是做什么的?人家开的是粮行!无非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人家愿意送来嫡哥儿和你成亲,实际上呢?把你丢进萧家的粮仓,光靠那堆麦子谷子,就能淹死你!” 颤抖的手指指向任欲晓的鼻子。 “你啊你!是压根不知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作者有话说: 一百章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搞个抽奖,具体规则可见文案~ 快到月底啦,营养液如果有多的可以浇灌菇菇哦0v0 —— 如夫人:即妾。 感谢在2023-09-24 17:33:14~2023-09-25 17:2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舟弄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一章 温野菜何尝不恨,他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任欲晓被亲爹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完不算,还罚他在书房里跪了一个时辰。 旁边就是一地的碎瓷片和茶叶,也不许人进来打扫。 “你就给我留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真以为自己那点上不得台面的本事, 就能在城中兴风作浪了?我看你不吃个教训,就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任长海高声说完, 即刻拂袖而去。 周遭所有人安静如鹌鹑,谁也不敢上前劝说。 而在任欲晓跪在书房里委屈愤懑之时,任长海此前派去萧家, 去请萧老爷的人已在前厅等候。 “回禀老爷, 萧老爷谢绝了您的邀请, 他说萧公子现也无意与少爷结亲,如今落花无意流水无情, 既然两家无缘,此后也不强求。” 意料之中。 任长海吐出一口气,在原地徒劳地转了两圈。 他在得知任欲晓捅的篓子后, 第一反应就是叫来经办之人,问了个清楚明白,又差人去处理掉不干净的小尾巴。 只求万万不可让萧家人顺藤摸瓜,查到自家身上。 到时萧家若是知道,任欲晓为了不想与萧青棣成婚, 想出这等儿戏一般的馊主意。 莫说生意上的合作了,姓萧的不来把仁生堂砸了, 都算是给自己面子。 他从任欲晓的随行小厮处得知,当日办这事的是两个小乞丐。 按理说, 事成之后这两个乞儿应该去约定地点相见, 索要后续的酬金。 原本任欲晓也是想花点小钱封他们的口, 谁料现在把县城掘地三尺, 也找不到这两个人了。 只盼着别是萧家抢先一步,已经拿捏了他们的把柄才好。 任长海定了定神,复而追问道:“除了这个,萧老爷可还曾说别的什么了?” 要知道他压根不那么在意任欲晓娶谁,任、萧两家联姻,无非是彼此各取所需。 今秋各地粮食减收,又迎来酷寒冬日,居高不下的粮价背后,便是这帮赚得盆满钵满的粮商! 萧青棣的父亲经商多年,早就是老狐狸了。 这等局势下,粮商稍微出点差池,回头就容易被扣上一个囤积居奇的帽子。 但他精准地踩着那条线,不是不放粮,不控价,问就是他收粮食的价格也高。 他赚得或许称不上是暴利,可也是非常客观的一笔银两。 在这个前提下,任长海本来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想趁着两家孩子的婚事敲得差不多时,也插一手今冬的粮食生意。 需知他们开医馆、卖药材的利润又能厚到哪里去? 彭县令动不动狮子大开口,把他的家底都刮薄了三分。 这下可好,他一时没看住膝下孽障,就出去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好端端门当户对的婚事没了,眼看就要到手的银子也吹了。 至于那个姓喻的小郎中…… 借此机会把他料理了倒未尝不可,只是这年终官员审核,亦有刑狱诉讼一条。 彭县令这老东西之所以总是拖拖拉拉地不爱立案升堂,个中原因不就是没有案子,就无从谈能否破获。 到时候上头的监察官员来转一圈,看着寿安县少刑狱诉讼的记录,纸面上便也漂亮干净,显出他治理有方。 这般等任期一到,他才有路子高升。 因而过去处理那些个医馆时,都是吓唬一番便了事,没有一次真的闹到县衙去。 可昨晚县令不在,手底下的小兵拿了好处,搞得声势浩大。 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任长海捏了捏眉心,挥手让伺候的人去端一壶平心静气的安神茶。 算着日子,彭县令明日应当就会从府城回来了。 到时自己少不得再去走动一番,替那个混账儿子擦屁股。 等到茶水端上来,任长海喝了半盏,嗅着那股子酸枣仁的味道,唤来手下得力的管事。 “那个用来陷害喻氏医馆的孩子现今如何了?” 小乞丐寻不着了也就罢,这家人一定得按在手心里。 哪知管事听了这话,当即一脸紧张道:“老爷,小的正要回禀此时,那孩子初时只是被喂了药,呕吐不止,又因本身就有痫症,一晚上就犯了两回病,这眼看着……” 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任长海怒喝道:“莫要说话吞吞吐吐!眼看着如何了?” 管事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如实答道:“回老爷的话,咱们医馆的郎中也说,这孩子治不治的,怕是都要不中用了啊!但是先前少爷发了话,说定要给这孩子托到衙门升堂,这可如何是好,还请老爷明示!” 任长海听了管事的描述,得知那孩子已是口吐白沫,水米不进。 他摆弄着手上的一枚白玉扳指,莹润有光的玉面,映出他冷沉沉的脸色。 只见他沉吟片刻道:“想办法吊着命,但不可治好,若真是没救了……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的语气森凉,管事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但迅速明白了过来。 任长海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重重呼出一口气。 …… 城内另一角,添福巷口。 一辆马车徐徐转弯,最终停在温家门前。 停稳后,车夫搁下马凳,自里面走出一个身披大氅,头戴风帽的人。 在回屋通传的人得了首肯后,此人撇下随从,独自进了院落,站定后摘下帽子。 方才被宽大的帽檐遮挡住的脸,赫然属于萧青棣。 若非他先前差人传信,温野菜不会这么容易放他进门。 两个哥儿相见,只觉得屋内的气氛都一时诡异起来。 尤其是温野菜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哥儿,萧青棣清了清嗓子,果断选了个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 范春燕送上一盏茶,又接过年年抱在怀里,快步退到一旁。 温野菜开门见山,“你信中所言,当真属实?” 萧青棣面对温野菜,面无表情道:“你也是哥儿,应当明白,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温野菜眼皮一跳。 萧青棣深吸一口气,掸了掸衣摆,继续说道:“总而言之,那两个乞儿已经被我们萧家寻到,如今押在府内,他们不知背后指使者为何人,但起码可以证明有人想引开喻郎中,对其不利。” 温野菜深深看了一眼萧青棣。 现今他已经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城中萧氏粮行的独生哥儿。 只是没想到那日在医馆发生的事,居然会被任家利用,成为刺向两人的一把刀。 “他们若是作证,就难免说出当日真相,于你名声不利。” 萧青棣抬眸看向温野菜。 他确实挺羡慕对方能有喻商枝这么个芝兰玉树的好相公,但后来他也去打听了喻商枝的过去。 若真要论起来,这般汉子长得再好看,若还是先前乡野草医的身份,自己八成也是不会心动的。 二人一道被任欲晓暗算后,萧青棣更是彻底歇了那方面的心思。 他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形。 “我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名声赔进去,也不会在这方面攀扯上喻郎中,人言可畏。”他道。 “我已教给那两个乞儿另一套说辞,到时他们只需要讲,有人花银子雇他们以上门看诊为托辞,诱喻郎中到城中空屋,将人药倒,左右结果一致就行了。” 毕竟当初这个陷阱的确有一层目的,是调虎离山。 把萧青棣搁进去,则是为了一箭双雕。 温野菜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萧公子,你如何能保证那两个乞儿不会反咬一口?” 萧青棣显出一个有些一言难尽的神情。 “这就要多谢喻郎中,留了后手了。” 他看向温野菜,神情有些尴尬。 “那两个乞儿声称喻郎中给他们喂了毒药,三日不吃解药,就会毒发身亡,从那日算起,明天就是第三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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