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辞抿着唇,揣摩可汗的用意,将这种东西给他,怎么看都像是在帮赵止筏。 林辞不再耽搁,快步往营地赶去。 等他进入营地,发现营地冷清了许多,只有寥寥几人在营地中巡逻。 林辞察觉到事情不对,赶忙拉住巡逻的士兵,“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一愣,看到林辞激动地喊出声,“夫人你没事就好。” “其他人呢?”林辞追问。 “开战了,都在前线。”周子康出现在林辞身后,他拍了下林辞的肩膀,责怪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 周子康心底清楚,就算没有林辞,这一仗也无可避免,但不知怎么,他心底烦躁得很,怎么看林辞都不顺眼。 “赵止筏回来了?他现在在哪,我要去找他。”林辞急切道,若是他的猜想正确,赵安安不能杀了可汗。 “你还想去添乱?”周子康眉头紧皱,一把挥开林辞的手。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林辞拉住一旁的士兵,语气严肃,“交战的方向在哪?” 士兵给林辞指了个方向,林辞马不停蹄地向远处赶去。 …… 雨水带走了可汗身上的鲜血,狰狞的伤口裸露在外,他喘着粗气,一只手臂已被斩断。 赵止筏身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步伐有些摇晃,但身姿依旧挺拔。 这一战,可汗输了。 “他在哪?”赵止筏剑尖直指可汗的咽喉,眼中的杀意不加掩饰。 可汗咳出鲜血,扯着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谁知道呢,说不定你死了就能见到他了。” 赵止筏瞳孔紧缩,一剑刺穿可汗的右胸,他踩在对方的腹部,脚尖用力碾压,“他在哪?” 可汗倒在地上,看着雨水自赵止筏的脸颊滑落,他伸出仅存的左手,似乎想要触碰赵止筏,“这张脸,真是太像了……” 赵止筏避开可汗的手,干脆利落地抹了对方的脖子。 可汗那双虎眸逐渐失去焦距,他望着远方,似乎能看见那个俏丽的身影。 他的纳兰,他草原的女儿,他太阳般的公主。 “赵止筏!”林辞终究来晚一步,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可汗,想说的话全都梗在了喉咙之中。 赵止筏快步上前,一把将林辞按进怀里,声音清晰可闻的颤抖,“还好你没事。” “我没事……”林辞回抱赵止筏,扯着嘴角,笑得牵强。 他攥紧了手中的骨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赵安安,习司怎么样了,这次是我偷跑出来的,不关习司的事。”林辞说道。 “我还没罚他。”赵止筏松开林辞,用力掐住林辞的脸蛋,“小狗,你胆子是不是太肥了?” “疼疼疼!我哪想到可汗亲自下场抓我!”林辞辩解道。 “可汗亲自抓你?”赵止筏眯起双眸,察觉到不对劲。 林辞捂着嘴,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不过这件事他也没想瞒着赵止筏,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合适。 林辞斟酌了半天,也没能开口。 赵止筏看出林辞的纠结,牵住了林辞的手,“回去说。” 敌方的首领被斩,这一战自然是赵止筏胜了。 可汗的尸首被带回营地,营地中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赵止筏包扎好身上的伤口, 坐到林辞身边,“现在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此刻雨已经停歇,林辞抱着膝盖,望着不远处围着篝火欢呼的人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拿出骨头,递给赵止筏,“可汗给我的,我试过了,有了它,鲜卑的士兵都会听令。” 赵止筏身子一僵,接过了骨头,他望着骨头,过了良久才再次开口,“当年是他撕毁了合约,母妃因此被打入冷宫。” “诚信悔过也好,阴谋诡计也罢,他没有资格被原谅。”赵止筏嗤笑出声,“人到中年了,倒是越活越糊涂了。” 赵止筏将骨头收进怀里,目光望着远方,晦涩难辨,他紧握林辞的手,内心并不像他说的那般平静。
第九十四章 骨牌 林辞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回握赵止筏,陪赵止筏静静地坐在那里。 “你想……去鲜卑的营地看看吗?我离开时记了地形,有条路能不被他们发现。”林辞扭头看向赵止筏的侧脸。 对方整个人都藏在了阴影之中,黑暗好像下一秒就会将对方吞噬。 “……明日再说。”赵止筏语气平静,他将林辞搂进怀中,轻声低语,“我没做错。” 林辞抱住赵止筏,轻轻抚摸赵止筏的脑袋,“我们回去看看蛋蛋吧,它该等着急了。” “嗯……” 林辞与赵止筏十指相扣,牵着人回到营帐。 蛋蛋今天吓坏了,突然被扔了出去,还跟不熟悉的人待了一天。 此刻它看见林辞和赵止筏,就哭唧唧地往那边滚。 林辞赶忙上前,抱住蛋蛋,“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林辞亲吻蛋壳,满眼心疼,是他太着急了,没有顾及蛋蛋的感受。 蛋蛋完全不记仇,一个劲地往林辞怀里钻。 赵止筏从背后搂住林辞,他将下巴搁在林辞肩膀上,握住林辞的手,他的手很大,正好能将林辞的手包裹住。 赵止筏轻轻抚摸蛋蛋,掌心的温度带给蛋蛋很大的安全感。 “你太冲动了。”赵止筏空出来的手,掐住林辞的脸颊。 林辞嘟着嘴,小声辩解,“谁叫你一直不回来。” “我也有错,下次不许再让蛋蛋担惊受怕。”赵止筏说道。 “知道了。”林辞垂眸,将蛋蛋放在胸口,“我保证没有下次了,蛋蛋能原谅我吗?” 蛋蛋被两人捧住,瞬间忘了之前的害怕,在林辞怀里到处乱蹭。 赵止筏勾起唇角,笑着说道:“记吃不记打,像你。” 林辞瞪了赵止筏一眼,“就像我,跟你没关系。” 赵止筏哑然失笑,他贴着林辞的脸颊,闭上眼,“明日,我们去营地看看。” 林辞瞬间反应过来,赵止筏在说什么,他故作生气的表情渐渐淡去,小声了应了一句嗯。 没了可汗领兵,鲜卑的士兵一片散沙,但很快就有可汗的儿子顶替,勉强重振旗鼓。 这次交战,赵止筏并没有参与,他派出副将迎战,自己带着林辞和蛋蛋潜入敌方的营地。 林辞一回生二回熟,带着赵止筏避开了鲜卑的士兵,实在躲不过,他就用那块骨头,将士兵调走后,再次前行。 亲眼看见骨头的用处,赵止筏眼神有些波动,他按住不安分的蛋蛋,眺望远方的营地。 他脑海中罗列了种种可能,最后又被他推翻,老狐狸不可能是死到临头,良心发现,可汗交出这块骨头,多半还有其他的用意。 赵止筏和林辞只做了简单的易容,确保不会被敌方认出,他们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营地。 林辞与巡逻的士兵擦肩而过,他长吁一口气,感觉有些不真实,他们居然这么容易就混进敌方大本营了。 相比之下,赵止筏就淡定很多,他拿着骨头在手中把玩,直奔可汗所在的营帐。 但这次他们不再畅通无阻,一队士兵将他们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士兵大声询问。 赵止筏拦住想要开口的林辞,他并没有将骨头拿出,冷静地反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这边的骚乱,很快引起其他士兵的注意。 一位赤裸着上身的大汉与领头士兵对峙,“我怎么不知道,呼纳伊手下的兵能进这里了?” “不许对皇子无礼,可汗战死,这里理应由皇子接手。”领头士兵说道。 大汉冷笑一声,不屑地开口,“可汗说了,他战死后,我们只认骨牌,其他的一概不理会。” 领头士兵眉头紧皱,对方人多势众,他根本不敢与对方起正面冲突,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直到视野中再也看不见对方,林辞悄悄拉了下赵止筏的衣摆,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谁都想瓜分一块肉罢了。”赵止筏回答道,他望向大汉,问道:“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大汉看向赵止筏,纵使满脸不情愿,他也给赵止筏让出了条路。 显然可汗生前早已打理好一切。 赵止筏带着林辞走进营帐。 营帐里乱糟糟的一片,一封信躺在还算干净的桌面上。 赵止筏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纸上的字七扭八歪,看得赵止筏忍不住皱眉。 信上写着:汉人的字真是奇怪,我的外孙,你看到这封信,我多半已经不在了,说不定还是死在你的手上。 我估计你个狼崽子也不会伤心,说不定还要骂上两句,我死得好。 鲜卑势弱,女人和孩子死得太多了,战败或许是迟早的事,我看不起现在的皇帝,鲜卑只能落在我血脉的手中,那块骨牌能调动我手下的兵,要怎么做,你肯定比我清楚。 最后再给你句提醒,你们那的三皇子和我的儿子有勾结,你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整封信没有一句煽情的话,赵止筏面无表情地将信收了起来。 林辞挠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站在那偷瞄赵止筏的脸色。 “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赵止筏揉了下林辞的脑袋,“不过是各取所需,那个老头是认命了,又想最后挣扎一次罢了。” 赵止筏看着手中的骨牌,勾起唇角,“有这个东西是方便些,不过就算没有,我也不会输。” 赵止筏掀开门帘。 大汉带着一众下属整齐地排列在营帐门口,他们憋得脸色通红,大声喊道:“恭迎可汗!” 喊声响彻云霄。 赵止筏扫视众人,开口道:“那位呼兰伊手中还有多少兵?” “十万人左右,好多人嫌可汗老了,都跟他走了。”大汉回答道。 赵止筏沉吟不语,骨牌能调动的大概有5万人,加上他的军队,打赢这一仗轻而易举,但现在最关键的,是找个登基正当理由。 他倒是不介意背上弑父的罪名,但他不想让林辞因他挨骂。 思及那句三皇子与呼兰伊有所勾结,赵止筏眯起眼眸,把柄都递到他手里,不好好利用可真是浪费了。 “找个会汉语的,整理好名册交给本王。”赵止筏说道。 说完,赵止筏不顾其他人,拉着林辞拂袖而去。 门帘再次被拉上,林辞还没缓过神来,他转过脑袋,怔怔地问了一句,“现在都是友军?” “算是。”赵止筏回答道,他拿出憋了半天的蛋蛋,放在掌心拨弄,“就你好动。” 蛋蛋被说也不难过,在那直晃悠。 林辞看着活泼的蛋蛋松了口气,带不带蛋蛋,他纠结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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