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狼心头一紧,不敢相信地问:“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沈渊摇头,“我只记得一个男人将我从水里捞了出来,他将我带到这间院子,在这里下了禁锢,叫我离开不得。我不记得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也不记得我是谁?叫什么?我每天都有在想我是谁,可是想不起来……你刚才叫我阿渊,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那我大概叫阿渊吧?……” 居狼伸手,托起沈渊的脸颊看向自己。二人对视,他的目光真诚而热烈,“你叫沈渊,是我的眉上雪,心上人。” 沈渊眼神闪烁片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个将我捞出来的人不是你。”他拿下居狼捧着自己脸颊的手,“虽不知今夕何夕,但几万个日夜应该是有了。这些年岁中,我们未有谋面,如今你却突然跳出来说我是你的心上人。那敢问这些年岁你在哪儿?……”说着,腹中那物又澎湃起来,将他的内脏撞得稀碎,他忍者剧痛,说道:“你、你可知……这些年岁我又是怎么过的?……” 居狼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正要解释,沈渊猝然吐出一口鲜血,连带着一些破碎的内脏,“阿渊!——”他连忙将沈渊拥入怀中,用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渍。 “死不了——要是能一了百了倒好了——”沈渊推开他,“捞我出来的那人应当是很恨我的。他下咒让我不得死,圈在一隅之地,不得自由,日日承受身体上的疼痛。” 他表面云淡风轻,其实体内的血咒已经澎湃,加上下腹那物,已经让他疼得没有知觉,麻木了。 有什么办法能抵消一点痛楚?只需一点点就好…… 他低头看看自己。绿衣染血作朱红衫,倒也是“新春喜服”一件,只是他已日薄西山,只此新春一度了……他知道这番请求是错误,可是……无所谓了……眼前这人不会真的欢喜他,那主动送上事,应当不会拒绝。这人与他素未相识却说欢喜他,不就是为了这种事吗,或者其它能从他身上得到的利益。 他盯着居狼,自暴自弃地说道:“你说我是你的心上人,那我邀你春风一度,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居狼只觉听错了,心脏刺痛一次,他伸出手拨了拨沈渊的乱发,“不要说这种话。” 沈渊深深地望着居狼,杏眼朦胧,“那你同意了吗?” 闻声,居狼双瞳猛地锁起,“我不同意。你说你不认识我,你却邀我做这种事。你……你只是忘了,你不是随便的人,不是这般的人。” “我就是这般的人。”沈渊顿了顿,补充道:“我这幅模样别人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你若是嫌弃,可以直说……” 话音未落,身体突然倾倒,好似有人拉着他。 “你只是忘了你是谁。”居狼准备好留影珠,轻轻含在口中。他一把揽过沈渊的肩,搂在怀中,十分用力,仿佛要把人与自己融为一体,再捏住沈渊的下巴,趁其不备,附唇吻上。 居狼吻得轻柔,但沈渊却不得移开脑袋,因为那只放在下颌的手掐得很用力,让他没一点活动可能,只得张开嘴唇承受。 留影珠流转于两人唇舌之间。 彼时沈渊银光一闪,十七年中那如白纸般空白的脑海里瞬间挤进一些画面,变得充实起来。 【作者有话说】:下面就正事进入汪盼沈渊的故事中。作者保证不虐,有也会提前预警。
第022章 【问疾】一 季春之月将至。 沈渊收拾东西准备赶回九离皇都,参加祭典。 “李记炒货的糖炒栗子光闻着都觉得香,吃起来肯定也香甜,我们不早点赶回去估计买不到,那队排的,能从皇都到蓬莱!” 这几天沈渊一直听向延叨叨祭典之事。 说来说去,不过是哪家铺子的糖炒栗子好吃,还有…… “十年前,你当祭司的那场季春祭典,与你对戏那位小姑娘叫什么?她实在是太可爱了,让我魂牵梦绕了十年,哎,阿渊,你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劝你不要认识他。”沈渊斜倚在木雕椅上,休曲这只青鸟正站在桌子上,正专心致志地帮他剥栗子。 向延不解,“为什么?” 沈渊懒懒地敷衍过去,“你不会想知道为什么的——” “不!”向延坚定而严肃地说:“我想知道!” 沈渊绝非有意不告诉那女孩是谁,而是真相有时候不是都那么美好。他道:“哎呀,你就少说两句,消停消停。” “你知道羊崽子出圈放风也撒丫子跑。我们一年之中也只有季春祭典能出岛放风一个月,你让我消停,抱歉,我做不到。”说着,向延哼起小曲来。 沈渊看出向延很雀跃高兴。 古神规定,凡是人神一族,十岁之后都得到蓬莱岛学习直至飞升。 蓬莱位于东海海中,是一座悬空的玲珑小岛,对于没有飞升成神的人神族来说有进无出,外加蓬莱岛的封闭式管理,简直就跟坐牢一样的生活。 而蓬莱岛汪岛主——汪徊鹤,则是他们老师。日常中,他言语无多,课堂上却滔滔不绝。严于律己,且严于律人。是位引雷好手。只要被他抓到上课开小差,皆是对犯忌违规者一顿雷电伺候。 沈渊更是倒霉,一有小动作便被他逮个正着,一个月不挨个两、三顿雷劈都不正常。好似汪徊鹤的眼睛安自己身上了,走哪儿跟哪儿。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沈渊怀疑是汪盼暗地里向汪徊鹤打小报告。 汪盼是汪徊鹤之子,父子俩一个德行,严肃正经,看不得人玩耍。自沈渊来到这蓬莱岛上,汪盼就很鬼魂似的默默盯着他,要是哪天半夜里睡醒了看见汪盼站在床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也不奇怪。 以至于沈渊一直躲着汪盼走,压根不正眼看他,这些年更是一句话没跟他说过。谁叫他监视自己。 “这么说,你是羊崽子咯?”沈渊把休曲剥好的栗子肉拿来放嘴里,边咀嚼边含含糊糊地说道。 “咩~~~”向延偏头对沈渊学羊叫,随后翻个白眼,“去你的!” 扑通扑通——休曲飞到向延头顶,一顿狠啄。 向延挥舞着胳膊,一面驱赶一面道:“沈渊,把你的鸡仔唤走!” 沈渊跳下椅子,“有本事,自己赶它走。”说完,洋洋地向屋外走去。 没走两步,听见铃铛声,闻声望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正晃晃悠悠地向他走来。 蓬莱岛校服分为两派。 一派主剑术,为黑金劲装,利落干练,属蓬莱岛岛主汪徊鹤弟子;另一派为医术,鹤氅曳地,飘逸整洁,属副岛主楚云弟子。 当然也可以两样都想学习。只专注于一门学习?不存在的。只要能力足够,当然可以三心二意。 只要剑术、医术分别得到汪、楚考核,就会给他们发个铃铛别在腰间,届时就是重点培养对象。不过这铃铛不好拿,众多弟子中只有何梦访与汪盼成功取得。 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白影,沈渊想,他这是碰上何梦访了! 因为汪盼步伐相当稳健,身板挺直却不僵硬,衣食住行向外散发着浓浓的,礼仪之家的感觉;再看那人,抱胸昂头,莫名自信爆棚,这一定是何梦访。 沈渊转身,一面蹑手蹑脚地打道回屋,一面心里祈祷:他没看见我,他没看见我…… “沈渊。”何梦访还是出声叫住了他。 “我日!”沈渊暗暗骂了一句,立马转身和颜悦色道:“呵呵,做什么?” 何梦访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支支吾吾道:“这次季春祭典,你……我……” 沈渊盯着何梦访,茫然道:“你?我?什么?” 何梦访折眉,叹口气,下定决心道:“这次季春祭典又轮到我俩担任祭司。你不许再耍花招,偷偷调换我们衣服。” 何梦访不提还好,一提沈渊就回想到十年前那场季春祭典。他忍不住“哈哈”地笑出声。 “你!”何梦访的脸红到耳根,“不许笑!” “我不笑我不笑……”沈渊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噗!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他笑到弯下腰。 何梦访听沈渊的笑声没有收敛之势,他只怕这笑声迟早会引来其他人。沈渊的嘴一向是没个把门的。他便妥协一步,道:“这件事只准你知晓,你笑便笑,但敢说出去的话……” “行行行,我绝对不跟任何人说你扮过小姑娘。”沈渊发誓。 “沈渊你的鸡崽子再来啄我的话,我就拿它炖汤!”突然,向延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 说完,他把休曲扔给沈渊。 沈渊伸出胳膊接住休曲,待它立定在肩膀上,便摸着它的头对向延道:“谁叫你刚刚骂我……” “我不过说你两句罢了——”向延摇头,无奈道:“你不是被何皇典后宠坏了,是被这只鸡宠坏了。” 听闻,休曲挺了挺胸脯。 “不是在夸你啊!”向延道。 “咳咳!”何梦访咳嗽出声提醒沈渊。 沈渊回转身体,一脸真诚对何梦访道:“放心吧,我不会出去乱说的。你就快回去吧。”他在打发何梦访。 “好。”何梦访转身。 沈渊立马拉上向延快步往回走,低声道;“快走快走……回去,我有好玩儿的事告诉你。” “什么?”向延问。 “就是……” “沈渊!”何梦访喝道。 ——果然不靠谱! “对不住了,向延。”沈渊突然正经严肃起来。 过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不稍,春季的风悄悄吹过,光线下发丝晶莹,他的眼底正悄然燃起火焰。 向延暗暗吃惊:原来沈渊正经起来会显得如此靠谱,叫人不得不侧耳倾听的气势。不愧是九离之主典婵的孩子,气场与其如出一辙。 不料,沈渊开口道:“那个……那个让你魂牵梦绕十年的小姑娘,其实是何梦访扮的。你我都知道,他小时候娇声娇气跟女孩子似的。” “你不要说了!我耳朵炸了!!!”向延“绝望”道。他宁愿没听到这番话,如此,那位姑娘在他脑海里也不会幻想破灭了。 “沈渊!!”何梦访咬牙恨恨道;“你刚刚怎么向我保证的!?” 他向沈渊甩了甩手,叮铃叮铃的铃铛发出密集的碰撞声。 向延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他正要转头去看,唰地一下何梦访冲过去。 沿路石子飞溅。 何梦访扼住沈渊脖子,沈渊却若无其事般扬了扬嘴角,道:“侄儿,我可是你叔哎。你这么对我,不好吧。” “我们同一天来到蓬莱岛,那天太后特意与我说:‘你再有不听劝的时候,上家法’。” “侄儿,这叫公报私仇。” “太后还说:‘随我的便’。”说着,何梦访手上力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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