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问题只是你分内之事,从来不是我的交换条件。” 封离的脚步兀地停了,他不敢置信地反问:“不是吧,周昭宁你堂堂摄政王,耍赖的吗?” “何时耍赖?我何时答应过你,回答问题就让解泉泠进鸿胪寺?” 封离被他问住,他还真的没说过,是他自己想当然。他心中不忿,却不愿就此放弃,限于身份他收拾不了赫连重锦,但给他添堵必须亲自来。 想通此节,他直截了当地问:“那你把条件说来,怎么才肯同意?” 他都做好了被周昭宁百般刁难的准备,没想到周昭宁只是将他抱臂的双手拉开,高昂着的下巴压一压,令他站正,说:“只要你肯在国子监好好听讲,我便答应。”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等等,怎么才算是好好听讲,我觉得我一直挺认真的。”封离警惕地问,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炉火纯青。 “下月国子学的课业考核,排名中等便算认真。” 封离一听,按照他一直表现出来的水平,周昭宁这属于是狮子大开口,他当即决定以退为进,答道:“那算了,我放弃,你未免太强人所难,我怎么可能考进中等,我必然是末等。” 封离说完,那余光偷瞄周昭宁的反应,这厮,肯定会让一步。 他对这场“斗法”胜券在握,没想到周昭宁只是肃然而立,和缓却坚定地摇头:“封离,你可以做到。” 说完,不等封离反驳,他又道:“你让解泉泠明日去鸿胪寺点卯,我会安排妥当,这交换条件便当做你答应了。” “我没……” 周昭宁转头看向他,神色郑重,那一瞬间,封离只觉像被蜜蜂蛰到嘴,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答应了。很好。”周昭宁替他说完,封离没有反驳,就这样默认下来。 当晚,周昭宁随他去正院用的晚膳。两个正值青年的大男人莫名其妙又卯上了劲,吃起来风卷残云,最后还被封离趁乱捞走几杯酒。 他酒量未见长,酒品却见好,酒足饭饱,倒头就睡。因此也就没看见,周昭宁亲自将他抱到了床上。 第二日,封离一到国子监,便被封珏带着程寅围住。他还有些宿醉带来的后遗症,太阳穴突突的疼,封珏兴致勃勃问他,把他吓了一跳。 “殿下的文章可作好了?可否允阿珏一观?” 封离一下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想起来,他昨日为了封珏,答应了韩博士要做文章。 可是什么扩大南北商贸,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起笔,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封离试探着说:“没写。” 封珏闻言,立刻自发为他注解:“哦,殿下还没写。” 多了这“还”字,一字之差,语义大不相同。封离刚要反驳,目光便落在封珏青紫的嘴角上。 封珏昨日和雷源打架,他这样乖巧听话的谦谦小君子,如何是雷源的对手?不仅嘴角被打破了皮,如今成了青紫,颈间还不知道是被什么划了,留下一道结痂的血痕。至于衣袍遮挡的位置还有些什么伤,恐怕也不会少。 封离到嘴边的话一下就说不出来了。 他胡乱点了个头,豪言壮语反倒脱口而出:“昨夜……昨夜王爷找我,就没来得及写,我今日便写!” “昨夜王爷找殿下?”程寅憨直地问,“那不是正好与王爷请教一二。” 封珏转头看向程寅那一张一合的嘴,伸手便整个捂住,拽着他的袖子把人往旁边拖。封离回头,正听到封珏在对程寅说:“昨夜,那是夜里,王爷找殿下,他们夫夫之间你说是做什么?程寅你是不是傻,那什么一刻值千金,殿下哪里记得做文章的事?” 程寅恍然大悟,顺口就把封珏说不出口的那句诗补全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封离:“……”请赐他一双没有听过这段话的耳朵。 当晚下课后,周昭宁的马车仍在国子监门外等,他人却不在车上,周济回禀说他还在内阁忙于政务。 封离独自回府,明明不过两日,却觉得有些微妙的不习惯,他把车上的茶水点心都吃了个干净才作罢。回到正院匆匆用过晚膳,他便破天荒地让明福拿出了纸笔,开始为这文章焦头烂额。 可他想来想去,提纲拟了两三版,最后却无一字成言。原因无他,实在是先帝皇七子封离的记忆里,除了自身那点经历,便少有别的内容。他是真的没读什么书,也不了解天下大势,更不晓南北商贸行情。如此基础,令封离做文章,便是无根之水、无缘之木。 “明福,去打听打听,王爷回来了吗?”眼看着戌时将尽,月上中天,封离坐不住了,若是真写不出来,明日小珏儿定会失望的吧。 他突然就想起程寅那句“与王爷请教一二”,如今好像也就这一个办法了。 明福如今在府中如鱼得水,打听这个快得很,一盏茶不到便回来了。 “王爷回府了,说是乏了,去了流芳居。” “走走走,我们也去。” 封离大步流星地往流芳居去,明福跟在后头追着给他披斗篷:“殿下慢些,秋夜寒凉,披上挡挡风。” 到得流芳居,一进院门便暖意融融,封离急匆匆问院内的侍卫:“王爷在哪?” 侍卫恭敬行礼,答道:“回殿下,王爷在浴房。” “好,我去找他。”封离把斗篷一解,扔给明福便说,“你先回去。” “殿下……”明福不明情况,想提醒也不知如何说起。王爷沐浴,殿下闯进去……这……他们并无夫妻之实,多少不合礼数。 王爷该不会因此大发雷霆,惩戒殿下吧?明福想到这,不肯走了,抱着那件斗篷便和侍卫一块站在了院中。 浴房内雾气氤氲,封离走进去,却一眼就看到了周昭宁。 他大概也是刚来不久,解了上衣正往浴池走。看到封离,他有一瞬惊讶,旋即将脱衣的动作停住,转而重新掩上中衣,就这么合衣进了浴池。 “何事?” 封离看着他迈进温泉池中,纯白中衣瞬间湿透,贴在身上透出肤色,比他不穿上衣时还要撩人。再往下……几乎是当场,他就回忆起了那天透过池水见识到的,那张牙舞爪的巨物。 “你,出来说话!”封离话音未落,脸已是红透。
第48章 相求(2) 温泉池的池沿设有可供坐着的宽阶, 周昭宁坐在那,池水堪堪到胸口,好歹遮掩几分, 封离让他出来说话…… 周昭宁回头看他,见他脸颊绯红,那点逗弄的心蠢蠢欲动,反问道:“你确定?” 封离还未回复, 他从池水中站起身,带出的池水重新落下,溅起小片水花。衣服湿透后彻底贴在了身上, 若隐若现的风情,是成熟男性满溢的力量感。 这比什么也不穿, 冲击力更大。 封离双脚像生了根, 直愣愣地看着他。周昭宁没有走上池岸, 就这么站在那任他瞧。 “要出来说话?”他作势迈步,明知故问。 “别……别……”封离立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这人胸腹间起伏的线条令人血脉贲张,又因为肤色偏白, 保留着清俊的美感,他眼里映出闪烁的烛光,有些温柔。偏偏封离知道, 这人压制下来的力量有多强横。 “过来。” 封离有求于人, 硬着头皮走近。 “封离,你今日如此乖觉, 看来是又有事相求。这一次,难不成想把程寅塞进鸿胪寺打架?” “我有这么不靠谱吗?”封离忿忿, 骂他,“你就这么看我的?” 周昭宁回他一笑, 封离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顿时有些懊恼,都怪美色误人,让他这般容易便落入圈套。可周昭宁这一打岔,又奇异地让他放松了下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我确实是来找你帮忙的。我……有事请教。” “噢?难得。” “是啊,机会难得,所以你可以好好想想要什么交换条件。” 封离话音刚落,周昭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给本王捏肩捶背。” 封离一听,立刻就要上手,可转念一想,昨日他才被坑了一回,这回得问清楚先。 “这就是你的交换条件?” “嗯。”周昭宁点头应是。 “没有别的了?” “没有。” “也不问我要你帮什么忙?万一很难呢?” 周昭宁看他,嘴角又挂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人如今倒是越发地有便宜不愿占了。 “你觉得是难事,在本王办来或许易如反掌。” “嘁。”封离轻嗤,附赠一个大白眼。 嘴上不屑,身体却坦诚得很,腿一弯便想跪坐在岸边给他捏肩。 周昭宁一把托住他,宽大掌心将他的膝盖牢牢包裹住,接着抬手一用力,便托得封离重新站直起来。 他掌心在温泉池里泡着,很热。可掌心带了水,弄湿了封离的裤腿,他一离开,那处又格外冷了起来。这状似无意的接触如初春杨柳,春寒料峭中绿得醒目,风一吹,便荡进人心里。 “你在岸上如何捶背?去换身衣服下来。” 封离先是昨夜应了周昭宁好好听讲,后是早晨应了封珏要做文章,因此这一日听课格外认真,他坐一天也确实有些乏累,当下便应了。 换了衣服下水,他自觉走到周昭宁身侧坐下,迫不及待就要完成交换条件。 周昭宁正闭目养神,封离推了推他肩膀,让他侧坐着好方便自己动作。周昭宁不动,封离恶向胆边生,一指头直接戳到了他腰上,捡着软处捏了一把。 如猛虎出笼,周昭宁兀然睁开双眼,回身便来擒他的手。 “哎哎哎,是你自己不配合,我才提醒的,周昭宁你别反咬一口。” 封离打趣间,手已被封离捉在掌中。他将封离的右手抓出水面,问:“方才便是这只手作乱?” “没有的事!” 这人脸皮向来厚如城墙,撒谎耍赖半点磕绊不带,周昭宁全当耳旁风。 “那便罚这只手单独给本王捏肩捶背,今夜不许动用左手。” 封离惊讶地看向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罚法。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周昭宁那双眼眸背光时幽深难测,此刻却并无一丝怒气。 这处罚说来根本不算处罚,天气渐冷,他左手越发使不上劲,不让他用左手,正合他意。左手泡泡温泉水,可别太舒服。 他未看清周昭宁的情绪,周昭宁却把他那点得意的笑看在了眼中。他不动声色垂眸,转身侧对着封离,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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