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简纾能麻烦你出去一下吗?我和阮世礼有话说。” 几秒种的时间,老斯特就从刚刚快要笑疯的状态转变成一脸凝重。 感受到病房里气氛的变化,简纾立刻起身,一句话都没说,瞬间出了病房。 这肯定是要聊关于枪击案和D国的事了! 虽然不能亲自参与两人的谈话过程,简纾的心依然跳得飞快。 透明玻璃窗内,阮世礼修长挺拔的背影和老斯特双眉紧皱一脸严肃的表情交织在一起,与另一副百年后在历史教科书上的黑白照片逐渐重合。 首相阮世礼与海军元帅ML在医院曾有过一次决定海上战争发展的机密对话。 被间谍偷拍到的黑白照片上,穿着黑色西装脊背宽阔的首相背对玻璃窗;病床上,海军元帅因为脸上道道狰狞的疤痕看不清长相,唯一清楚的,便是拧成八字的浓眉。 简纾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断裂的东西一下子连接起来。 历史上身份不明的海军元帅BL并不是什么其他人,正是上任海军元帅卡尔·斯特·莫雷的亲儿子,现在的老斯特! 将纷乱的思绪整合,简纾大体能推断出事情的原貌。 老斯特,不,或许称他为斯特·莫雷更恰当,在后来并没有跟着自己的原定计划成为一名音乐家,不如说恰好相反,他亲手放弃了自己最爱的东西。 老斯特这次遭到枪击其实是接下来要进行十几年屠杀的先行号角。 D国的首领,后来发动整场世界大战的幕后黑手,从此时起,陆陆续续在十几年中杀光了莫雷家族所有的人。 应当是在没有任何选择的情况下,莫雷家族选择让唯一的继承人假死,改名换姓,放弃了贵族最最珍视的姓,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斯特·莫雷并没有苟且偷生,而是选择了参军,一步一步从底层爬到了海军元帅的位置。 为了不让自己被人认出来,他用刀在自己的脸上划了几道极其恐怖狰狞的疤痕,·并割去了左耳。 据说,那只血淋淋的左耳被他保存在冷冻库里,时常会拿出来看看。 海军元帅ML最讨厌的东西便是音乐,每到庆功宴要演奏乐曲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们都以为这是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只知道打仗杀人的粗人。 ML明明就是“莫雷”的简写啊! 所以到了最后,他也依然没有放弃自己家族的姓。 看着房内的两人,简纾的眼睛发涩。 然而,病房的门并没有被关好,两人渐响的声音传了出来。 “嗯?别跟我说这些。” 阮世礼的声音满是不耐烦,是简纾从未听到过的冷漠严肃。 “阮世礼!别再装傻了……你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避免!我们都是一样的。” 老斯特的声音同样似冰冷的金属重重地敲在简纾的心上。 “那你呢?你怎么不干脆上军校算了,考什么狗屁音乐学院?” “我……你不要扯开话题,先管好自己吧!” “我很好不劳您操心。” “贵公子,您十六岁了,想想你那日夜操劳的父亲吧!” “滚。” “急了?急了说明你还有点未泯的良心。现在躺在这里的是我,你觉得如果遇到这件事的人是你,你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小时候那些事你都忘了吗?世界上没有能被永远抹去的事实!逃不掉的!” “腿上的疤还在吧?太久没疼所以不记得了?” “嗯?” 阮世礼没有说一句话,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灵魂般立在那里。 说话啊,骂他也好啊! 简纾的手紧紧地攥成拳,指甲嵌入肉中。 什么小时候的事?那道弯月似的疤痕又怎么了?他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初学历史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再次如潮水将他吞没,印在白纸上的黑字一个个戳在他的心脏上。 再也听不下去,简纾大步跑到门前,就要推门而入。 突然,一双极大的深棕色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极烫的温度让简纾猛地抬头看向手主人。 深蓝色和白色相交的海军制服,深棕色的皮肤,棕色的单眼皮双目。 胸前四枚闪闪发光的皇家徽章诉说着主人的荣耀。 卡尔·斯特·莫雷! 老斯特的父亲,此时统领整个A国海军的元帅! “你好啊,简纾。” 莫雷元帅的身后传来如钢铁般坚毅的声音,一位戴着黑色礼帽、拄着拐杖的男人逐渐从元帅宽大的身躯后露出自己的面目。 黑发黑眼,和阮世礼极像的眉形和鼻子。 阮昆丁,一手控制全A国经济命脉的人,与此同时也占据了政界的半边江山。 除了皇室外,第一贵族家主的身份在这两者的相比下,反倒有些黯然失色。 简纾的心跳瞬间拉到顶峰。 ---- 好喜欢看你们的评论~~~
第26章 孤立 ====== “这俩小兔崽子太久没揍了,话脏成这样,都哪里学来的?索尔怎么教的人!” 莫雷元帅松开简纾的手,抬脚“砰——”地踹开半阖的门。 可怜的门猛地撞上里侧的墙,发出悲鸣。 病房内僵持着的两人瞬间停嘴,非常默契地同时看向冲进来的莫雷元帅。 “别害怕啊,老莫雷他就这样,可以麻烦你在门口等会儿吗?等会,我们一起把你和世礼送回去。” 阮昆丁拍了拍简纾的肩膀,一脸柔和。 “好。” 简纾默默地退后,站到走廊的对侧。 进了病房的阮昆丁微微抬帽向简纾致礼表示歉意,病房的门被关上,透明玻璃窗边的窗帘也被拉上。 整个医院再次回到了一片平静,简纾的心跳逐渐降下来。 这才是大人物谈话该有的状态,阮世礼和老斯特还是太年轻,完全没法跟阮昆丁和莫雷元帅比,他心想。 病房里的人进行着秘密的谈话,简纾也在脑海里反复琢磨老斯特刚刚对阮世礼说的话。 小时候,忘记,疤痕,抹去。 显然,老斯特提到的,被阮世礼刻意隐瞒的,一定是一件极其恶劣的事。 这件事甚至恶劣到历史不容许它的存在。 简纾从来没有从书上读到过,或是从和阮世礼有过交集的祖父那里听到过,任何有关不幸童年的事。 他甚至觉得阮世礼的童年会是他一生中最治愈的时光。 阮昆丁并不是一个一点都不变通的老派贵族式父亲。 但,正如老斯特所说发生过的必然会留下痕迹,如果愿意去探寻,世界上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看着紧闭的房门,简纾抬头,目光深沉。 * 病房内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阮世礼便跟在阮昆丁身后出了房门,面无表情。 而莫雷元帅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然坐在病床前。 “走吧,老莫雷还要跟斯特那小子聊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阮昆丁的步伐显然比来时要着急,微微宽阔的西裤口在双腿飞快地交错下扬起一个角,露出脚踝处黑色的袜子。 坐上阮昆丁的车,简纾才意识到老斯特还没告诉他原定计划,所以他这趟算是白来了? 市中心医院已经被飞驰的车远远抛在身后,现在回去肯定来不及了。 哎,万事还得靠自己。 简纾无力地靠向右侧的车门,微微侧身便看到,自从出了病房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阮世礼,和他同款姿势出神地靠在车门上。 车窗上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 下雨了。 “你们两个怎么都一副忧郁的模样?年轻人这样可不行,能有什么事这么烦。” 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副驾驶座传来。 简纾百分百确认刚刚在病房内四人是在讲关与枪击案和D国的事,可除了变快的步伐,阮昆丁没有展现出一点忧虑。 瞟了眼双唇紧闭、显然没有要说话意思的阮世礼,简纾坐直了身,回复,“没什么,就是音乐节的事,跟您平时操心的事根本不能比,是我们气量小。” “哈哈哈,你这孩子真会说话!要是世礼有你一半我就不用操心了。” “没什么没什么……” 简纾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其实是:将来的阮世礼口才是我的一万倍,凭着演讲的嘴皮子功夫能扭转整个议院人的想法,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遇到了何方高人的指点,能从现在的小哑巴变成 世界上赫赫有名的演讲家。 “索尔的音乐节啊,真怀念。这几年事情太多了,都没空休息,要不今年的音乐会我去看看吧。” “嗯,阮……世礼他正好会参加十二人合唱比赛。” 简纾说这句话时,视线全聚在阮世礼的身上,然而即使自己的名字被提到,他依然没有一点反应,过长的黑色睫毛完全撤去了眼里的思绪。 “什么?世礼会唱歌?这可真是奇事啊!” 阮昆丁的语调上扬,车内阴沉的氛围仅凭他一人的情绪就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开车的司机也笑道,“老爷,我也没听过公子唱歌,不知道那天您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欣赏呢?” “哈哈哈,没问题!” 沙哑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要。” * 他们达到第六宿舍的时候,正好是午饭结束的时间,大厅里满是刚吃完饭心满意足的男生们。 “让一下。” 阮世礼低头,冷冷地看向身前一个手里抱着篮球的二年级生。 “抱抱歉。” 二年级生急忙让开,双脚因为着急互相打拌,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简纾几步冲向前站到二年级生摔向的位置,将人接住,“小心。” 整个大厅吵吵闹闹的氛围,因为阮世礼的这句话,如同被戳了一个小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瘪下去。 所有人都看向阮世礼。 拥挤的人群自觉劈成两半,各自后退几步,让出一条宽阔的路。 黑发少年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直视前方,步履缓慢而沉重。皮鞋与地面相撞发出闷响,清瘦的背影与所有人的影子相反,独自前行。 简纾皱眉,阮世礼这个样子让他浑身不舒服。 这小孩从来就没有融入过身边的任何一个团体,更不要说宿舍集体和学校了,永远是自己一个。 好像整个世界上就没什么能值得留念的人。 等阮世礼的身影消失了很久以后,大厅才逐渐恢复原来的热闹。 “他这个态度你们都不生气的吗?一直这样顺着他?” 简纾问还站在他身边的二年级生。 “有什么好生气的?贵公子已经很好了,他从来不会欺负我们这些低年级的学生,也不搞什么特殊化,按照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做那些很过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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