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着“XZX”三个字母的那一角,被她死死地捏在手里。 南淮意本想把围巾抽出来,考虑到可能会弄醒她,这才作罢。 有空调在,感冒应该不至于。 围绕着许逐溪,毛绒玩具摆了一圈,都是南淮意陆陆续续买回来送她的,在床上堆了很多,放不下的平时在窗台地上放着,今晚也被她拿在了床上来。她就躺在这个不规则的椭圆的最中间,安静地睡着。 南淮意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那盏台灯。 他依稀想起来,当初许逐溪刚刚到南家的时候,每晚睡觉,总是要开着灯的。那个毛绒熊的玩偶,也是那个时候他送给她的,他送给她的第一个玩偶。后来随着她长大,她没再打开台灯。 现在她又打开了。 南淮意叹了口气,他对自己今天的做法,产生了短暂的怀疑。 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他关上了门。 学生放暑假了。 家长可没有。 南淮意还照旧要去上班。 每天早上他出发的时候,许逐溪还没起床,每天下午回来的时候,许逐溪还没有回来。他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心情,每次听到她的脚步声从院子门口传进来的时候,都迅速地贴着墙壁躲着窗户,像是干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坏事。 就是因为这样,他已经一连快一个周没有跟许逐溪说话了。 这听起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会呢? 明明在一个家里住着,两个人的屋子又挨着。 快一个周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这听起来就很不可能。 但确乎是这样的。 周五的晚上,南淮意在客厅陪两位老人看电视。 手臂斜斜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指屈起,轻轻地叩击着桌面。 南兴华瞥了他一眼,冷不丁地出声,“坐不住?” “嗯?”南淮意挑眉,摇摇头,“没有。” 话是这么说,他却站起身,从客厅出去了。 还能听到南兴华在和施琴说着什么,“这小子……现在……” 晚上九点半了,许逐溪还没有回来。 南淮意先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还没有,逐溪还没结束呢。” “现在在哪儿呢?”他问。 “在酒吧。” 南淮意直接挂了电话,转而直接拨了许逐溪的电话。 “现在在哪儿?!” “在……没在什么地方!” 许逐溪回答的很心虚,但是挡不住背景音里实在嘈杂的很,人声和音乐声混杂在一起,她几乎是大喊着来回答他的问题。 南淮意的语气很严厉:“是不是喝酒了?!” 他一向对这个方面管束的很严。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外边的酒里边还很容易被别人轻易参杂什么东西进去,没有经验的不懂事的孩子,很容易就着了里面的道。况且那个地方,本来就乱的很。 南淮意的火蹭——地一下就冒起来了。 许逐溪在电话那边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声音回答,“……我没有喝啦——” 说的话都飘起来了。 语调都不对劲。 乱糟糟的声音里,他听见许逐溪不知道在跟谁说,语气得意洋洋的,“没事,他又不知道咱们喝酒了,只要你们不告密,他都不知道咱们在哪儿……”,还有另一道声音,南淮意听着觉得和赵景泽的声音有点像,正在提醒她,“……可是司机,淮意哥给你派的司机不是在外边等着吗?那怎么能不知道在哪儿……” 电话忽然被挂断了。 南淮意气笑了。 又觉得无奈。 许逐溪现在长大了,对这些都很感兴趣,迟早要迈入社会的。 但没出一秒,他的想法就变了。 靠—— 什么长大了! 就是考了个高考,快要上大学了而已,又不是长翅膀了,还是什么别的,怎么就要飞了吗?!南淮意越想越气,等她明天醒来难受的时候,就该知道喝酒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想是这么想,他又给赵景泽打了个电话。 “淮意哥。” 他直入主题,“景泽,逐溪现在喝了多少了?” “三瓶多一点。” 南淮意深吸一口气,“你看着她点儿,别让她继续喝了!” “好,哥,我知道了!” 他在亭子里走来走去,靠在栏杆上,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拨弄了一下开光,忽地冒出一簇火苗。他把火苗摁灭,另一只手摸了一下突出来的那个硬质的烟盒,还是重新把打火机塞回口袋里了。 南淮意掏出电话,重新给司机拨过去,还是振奋两兄弟里的小振。 林语这个时间一般已经下班了,只有他俩是全天候待机的。 “你现在进去……” “进酒吧吗?好的。” “算了。”南淮意叫停,“别进去了,就在外面等着吧,把门口盯牢了,别把逐溪错过去了,等她一旦出来了,立马送她回家。问问另外几个她的朋友怎么回去,要是没有车接,就一并送回家去。” “好的。” 南淮意挂断了电话。 他有关心她担忧她教导她的权利,但他不能够管束她要求她命令她。她从来对自己都是有分寸的,况且和杨繁星、赵景泽他们出去玩,和朋友出去玩,就是更正当的事情。 他纵然很担心她,但也要尊重她。 南淮意这么告诉自己。 他站在这个亭子边等着。 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十二点,耀眼的车灯才把南家大门照个通透。 南淮意走下去。 “四少。”司机小振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下来,小跑着就要过来开车门。 南淮意朝他摆摆手,自己拉开后座车门,一弯腰,扶着许逐溪把她抱了出来。他又看向小振,“辛苦了,把车停好,早点休息。” “好,那……四少,我去停车了。” 南淮意点头,在原地目送着车辆转了个弯儿,绕着墙壁消失在尽头。 许逐溪忽然像是醒了,挣扎着要从南淮意的怀里跳出来,挥舞着手臂,嘟囔着:“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你听到没有?我要自己在路上走……” 真是喝醉了。 南淮意不由得有点脸黑,尽力和缓了面部神情,只好扶着她在地上站稳,见她就要往另一边倒下,忙又伸手拉住,“慢点儿,别动——” 跟喝醉的人计较是很没有道理的。 因为他们通常都是听不进去的。 譬如眼下许逐溪,就对他教训自己很不满,气哼哼地扭过头去,赌气不看他,还捂着自己的耳朵,“就要动就要动!” 南淮意只能哄着,顺着她的意思,“好好好,动,怎么动都行。” 他手臂一伸锢住她的腰,握住她右边的胳膊,免得她走错方向,或者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好不容易才把她扶进了屋子,安置在床上躺好。 许逐溪没有化妆的习惯,南淮意拧了块毛巾擦了一遍就完成了。 衣服的话,不大方便换,就这么睡一晚上也没什么。 许逐溪觉得不大舒服,伸手去扒拉短袖的领口,还嘟囔着要换睡衣。 南淮意把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看着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换睡衣,换什么睡衣?谁让你喝这么多酒,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换睡衣了,两只胳膊有劲儿换睡衣吗?知道睡衣在哪儿吗?” “南淮意!”她忽然大喊他的名字。 她伸出自己的两只手,蹦跶着要往南淮意的方向触碰什么,但是碰不到。 南淮意只好弯下腰来,看看她要做什么。 许逐溪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盯着他,有点委屈,“……你这周不理我……今晚都不来找我……” 两只眼睛湿漉漉的。 南淮意伸手盖住。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第八十章 南淮意本来预备第二天, 等着许逐溪酒醒以后,好好“教训”她一顿,免得以后出去喝酒喝的太多, 最好再趁这个机会,能够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她想要他待在什么位置, 是成为她的兄长,还是什么别的角色, 他都接受的,都好过现在的这个样子。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刚坐在餐桌前准备吃早饭,电话响了, 接起来。 是办公室打来的。 “……好……我知道了……是的……明白。” “赵姨。” 他朝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跟我爷爷奶奶说一声,我有事,需要离开几天,不知道具体时间。” “好。”赵姨应了一声, 又急忙从厨房追出来, 提了个袋子, “淮意, 把这些带在路上吃吧,你什么都没吃呢!淮意!” “好,我走了。”南淮意几步跑回台阶上,接过袋子,转身又大步跑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 就听着外边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轮胎碾过地面,转了个方向, 绕着南家大院墙壁的左边进了主路,而后从警卫亭经过,开出了大门。 许逐溪一觉醒来,对昨天自己做了什么,是清清楚楚的。 又心虚又懊丧,还有一点掩盖不住的期待。 鬼鬼祟祟地趴在餐厅门口,伸长了脖子,正准备往里边观察。 “做什么呢?”何佳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 冷不丁的出声把许逐溪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怎么出现都没个声音的?!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佳涵考完试以后回了趟老家。 她现下成年了,她的父母留在家乡那边的房子什么的,也该都还给她了。 临走前,南淮意给她派了个律师还有两个保镖。 所以事情解决的倒是快,只不过九年没有回过老家了,一切都有些陌生,何佳涵索性就在那儿多待了几天。 “我昨天刚回来的。” 她问:“你趴在这儿看什么呢?” 但不用许逐溪回答,何佳涵就自觉地领悟到了什么,“哦,淮意哥。” “逐溪、佳涵,快进来吃饭!”赵姨看见了她们俩,“等会儿就该凉了。” 许逐溪坐下来,左顾右盼的,还是没忍住,“赵姨,哥哥呢?” 一贯南淮意总是比全家人起的都早的,常是第一个坐在餐厅里边的。 “刚刚还在呢。”赵姨往两碗粥里各放了一个勺子,解释道,“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就匆匆忙忙出去了,说是要费几天的功夫呢。” “哦,这样啊。”许逐溪点点头,不再说话。 何佳涵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只是往自己的粥里倒了点白糖,拌开,一只手握着勺子,另一只手扶着碗,目光却落在许逐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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