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洲心里咯噔一下,要是二两真和这个案子有关,那不是完了? 他刚想说话,汪尧打断了他:“打住,没得谈。” “……”晏怀洲只能作罢,安慰自己,说不定是想多了。 想到另一茬,他嘿嘿地笑起来,抱住汪尧的手臂:“舅舅,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呗,他应该快过来了。” 汪尧心里了然,好笑道:“是你追了三年也没追到的那人?” “还在努力嘛。”晏怀洲有点脸红,“他长得好,学识好,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自闭,等会儿你温柔和气一点,别吓到他了。” “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让我侄儿天天牵肠挂肚。”汪尧故作严肃,“要是过不了我这关,就别想……” 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停住。 汪尧抬头望去,瞪大了眼睛,话音戛然而止。 门口的秦时行抬头,和一张惊讶得略带滑稽的胖脸打了个照面。 他这几日醉得昏昏沉沉,只是想着,这人为什么有点熟悉。 随即,他蓦然睁大眼睛,一句国骂从嘴边溢出。 艹! 作者有话要说: 年年佳节,闲人逢尽不逢君。 早的话下章,迟的话下下章,两人就重逢啦~
第58章 第1089天 晏怀洲起身相迎,又转向汪尧道:“舅舅,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 汪尧倏地起身,碰掉了茶盏,肥胖的脸不断抽搐:“王,王、王……” 秦时行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轻咳了一声,向里走去。 晏怀洲奇怪道:“舅舅,他不姓王,姓秦,你叫他秦公子就行。” 汪尧僵硬地扯出个笑:“我、我是说我姓汪。” 晏怀洲又向秦时行介绍道:“二两,这位是我的舅舅,人很随和的,你不用怕,叫他叔叔就行。” “不不不不敢当。”汪尧差点跳了起来,忙去搬椅子,“王……秦公子,请坐,请坐。” 秦时行冲他颔首:“汪大人。” 晏怀洲笑道:“你是怎么看出我舅舅是官场中人的?” 秦时行看了汪尧一眼:“这位先生气度不凡,隐隐显出威势,如此气质,必然是长期身居高位。” “二两你真是慧眼如炬,不过不用怕,他人很好的。” 汪尧默默擦了擦汗,躬身想为他倒茶,被秦时行一瞥,方觉不妥,便向晏怀洲道:“去拿些好茶来,不可怠慢了贵客。” 晏怀洲下去了,心里很开心,从未见过舅舅对哪个晚辈这般热情,想来是对二两很满意?他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二两? 正厅只剩下秦时行和汪尧两个人。 汪尧按捺下震惊,恭敬一揖后,问道:“王爷这些年一直在此处?怎会如此?” 秦时行嗯了一声,又道:“说来话长。” 汪尧好奇得抓心挠肝,可秦时行说完便没了下文,他又不敢催,只能巴巴地看着对方。 三年多前那场震惊朝堂的大案,他在江南也有所耳闻,其他人看到摄政王下狱,都认为皇上是想鸟尽弓藏。事后皇上一病不起,郁郁寡欢,许多人认为皇上是在作秀。 但汪尧不这么认为。 那年春节,他目睹两人同枕而眠,亲密无间。更别说皇上年年来江南过除夕,睡王爷睡过的床,赏西湖,逛街市。 他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了。 皇上这是余情未了,年年凭吊思故人。 可是……可是王爷怎会出现在江南?! 皇上要是知道,每年他在西湖边睹物思人时,王爷就在距离他几百里的小县城,他这江南总督是不是得把脑袋摘到皇上面前谢罪? 思及此,汪尧打了个哆嗦。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秦时行说:“放心,不会连累你。” 汪尧又打了个哆嗦,他得罪不起皇上,难道就得罪得起王爷吗? 王爵仍在,王爷依然是那个王爷。 江南路总督,封疆大吏,何等风光,若非王爷的提拔,他绝对坐不到这个位置。 况且以皇上对王爷的感情,要发现王爷还活着,恩宠会只增不减。 汪尧有苦难言,诚恳道:“有什么是下官能帮上忙的,王爷尽管提。” 秦时行想起一茬:“几天前有桩抛尸案,报到州府一级了,你可有耳闻?” 汪尧一惊,小心翼翼问道:“是,下官知道。王爷难道牵扯其中?” “略有牵扯,此事断在凶手那一环节即可,切勿深追。” “是,下官会亲自督办。” 脚步声从内室传来,秦时行轻声道:“别让他知道。” 晏怀洲拿了好茶返回,见两人隔案而坐,似是相谈甚欢,心里越发高兴,笑问道:“舅舅,我没说错吧,二两学识深厚,什么都懂。” 汪尧赔笑道:“是,是,那是当然,秦公子一表人才,芝兰玉树,学富五车,腹有诗书气自华,下……我自愧弗如。” 秦时行:“……” 大可不必。 晏怀洲比自己被夸还高兴,趁机道:“舅舅,您不知道吧,他还开了一家甜品店,甜品的样式都是他自创的,样样都很精致。您……嘿嘿,帮着宣传宣传嘛,要是能开遍江南,开到全国,也算是您的政绩嘛。” 汪尧忙道:“那是自然,王……秦公子独创的店,必是精品。我明日就给秦公子题个匾。” “……”秦时行听着这两位一个劲捧自己,放下茶盏,无奈道,“晏大人,别抬举我了。” “你本来就值得。” 吃了饭,秦时行便告辞离去。晏怀洲没有多留,送他到隔壁门口,劝他少喝酒,多出去转转,别总闷在屋里。 汪尧见自己这傻侄子回来后还一直痴笑,人都走了好久还没回神。不禁暗叹了一口气,劝道:“怀洲啊,你是追不到他的,放弃吧,别浪费时间了。” 晏怀洲不乐意了:“为什么?您不是也很喜欢他吗?” 汪尧万不敢透露他的身份,只避重就轻道:“这秦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贵,流落此地,身上必有故事。你了解他吗?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喜欢又怎么会有结果呢?” 听闻此话,晏怀洲略微沮丧,但他在秦时行这里受过太多挫折和打击,很快就恢复了乐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三年不行,我就等五年,十年,我一直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 他不会的。 汪尧这句话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那年的江南,除夕的夜市,王爷为皇上戴上玉石,那一低头的温柔,他平生未见。 彼时他带着府兵在远方跟着,愣了很久。 是要多爱一个人,才会有那样的神色呢? 汪尧看着晏怀洲,终究没忍心打击他,摸了摸他的头:“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你爹娘的催婚吧。” 晏怀洲:“……舅舅,您得帮我!” “帮不了。”汪尧摇着头走了。 过了许久,心情冷静下来,晏怀洲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 他舅舅好像对二两过于热情了,这太不同寻常。 舅舅是江南总督,再赏识一个晚辈,也不会到这种地步,满口溢美之词,那已经不是夸赞,而近似于……逢迎了。甚至还主动提出题匾。 舅舅在逢迎二两?这个念头吓了他一跳。 不对!他猛地僵住。 “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喜欢又怎么会有结果呢?” 舅舅怎么知道“二两”不是真名? 舅舅他……认识二两? 能被舅舅认识,那二两会是谁,京城的高官?多高的官?侍郎,尚书? 晏怀洲想立刻冲去问汪尧,但汪尧肯定不会告诉他。 二两更不会告诉他。 晏怀洲颓然地仰在椅子上,叹道:“喜欢一个人好难啊!” - 腊月冬寒,正是腊梅盛放的时候。 养了好几天,皇帝的病终于好了一些,今日在御花园和丞相散步。 黄章问道:“皇上身体还没痊愈,今年春节还是要去江南吗?” 皇帝拢着大氅慢慢走着,随手折下一枝梅花:“自然是要去的。” 黄章没说话,他心里清楚,与其说是想去江南,不如说是想逃离京城。 他沉默了太久,皇帝侧头看他:“丞相有话要对朕说?” 眼神漫不经心,却能洞穿人心。 “是。”黄章前几日就下定了决心,“臣确实有进言。” “说吧。” 皇帝没有看他,往前走着,又折了一枝纯白的腊梅。 “三年多前,皇上让臣用芳逻套了秦海的话,皇上自那之后便认定王爷乃……借尸还魂。” 皇帝脚步顿了一下,折下一枝淡粉色的梅花:“是。” “既然皇上如此认为,那王爷的身体虽然死去,或许魂魄仍存活于世呢?所以皇上不必太过伤怀,若是有缘,自有重逢之日。” 皇帝走累了,在亭子里坐下。 黄章跟着他,心里却在打鼓。他无法违背对友人的承诺,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病势加重,便只能假借安慰,实则稍稍暗示。 皇帝手中拿着四枝不同颜色的腊梅,他低头轻嗅着,苍白的脸被那娇花映上了一抹生机。 黄章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既怕皇上听懂了,又怕皇上没听懂。 哪知轻叹声传来:“你以为朕没想过?” “可是没有用,都是自我安慰罢了。” “好好办事就行,朕不用你安慰,下去吧。” 黄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皇帝已经抱着腊梅起身,上了马车。 王府的腊梅也开了,一树一树的白,皇帝折了一枝,和刚才的几枝一起,插入花瓶,放在王府书房的桌案上。 他在案边坐下,倒了些清水在砚中,慢慢研墨。 案上有近两掌高的信纸,叠得整整齐齐,最上面那张的日期是腊月十三,还跟着一句“第一千零七十八天”。 皇帝蘸了墨,把他病的这几日跳过,在新的纸上写下了今天的日期:腊月二十四,第一千零八十九天。 “御花园的梅花开了,红、黄、白、淡粉,各色都有,甚是好看。若是你在,想来会偏爱白色。” 他提笔继续写道:“再过六日便是除夕,我不喜欢京城,也不喜欢除夕。太吵,太华丽,太寂寞。” 写到这里,胸中一阵闷痛,他捂唇咳嗽,一股腥甜涌上来,信纸便沾上了星点的红。 身体开始虚软无力,他勉强提笔,匆匆写了四个字。 他怔怔地看着那四个字,突如其来的思念溢满胸腔,一滴泪水滑落,泅湿了本就未干的墨迹。 他哽咽着,带着鼻音又轻又软地重复了一遍:“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还没重逢(╥╯^╰╥)下章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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