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阿丑跟着白阴川,平平安安长到成年,还养了满府的花。 那么今生的阿丑还会跟他出去吗?会放弃一切跟他走吗? 任云舟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实际上,这是根本就不用想的事情。 他那么喜欢府里的人们,那么喜欢他的那些花——如果换了一个全然陌生甚至根本不是安稳之地的地方,他会放弃吗? “是……阿丑,你,如果不想和我……” 阿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舍不得,你想走,那我就跟着你。” 任云舟有些窘迫,他其实也都做好了劝阿丑的准备了,然而看着阿丑那天真纯善的神情,他腹中的一切说辞都说不出口了。 仔细想想也是可笑啊,他敢去面见定国公,却在阿丑面前磕磕巴巴的。 “外面不比这里,我们从这里出去后,可能……” 阿丑微微皱眉打断他说:“那你到底想不想我跟着你呢?” “——想。”任云舟立刻回答道,“我当然想你和我一起,我想我们永远都在一起不分开,可是我恐怕给不了你安定的生活,甚至以后还会将你卷进武林的纷争里。” 我曾经保护不了你,如果没有白阴川找到我们,你甚至会被我亲手杀死,在被百般折磨后彻底没了性命。 有些话,任云舟实在说不出口来,可是却不可避免地要说出来。 甚至,他还没有正式和阿丑表明心意…… 终究他还是小瞧了自己在阿丑心里的地位。 “我不在乎。”阿丑说道。 “都不在乎吗?” “不在乎。” “不在乎海叔?” “海叔会理解我的。” “不在乎你的花圃?” “它们终归是要开谢的,但是还有人会帮我照顾它们。” 任云舟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那,白阴川呢?” 阿丑嘿嘿笑了两声,道:“没关系。” “你可以不必问了。”阿丑打断了任云舟,“哪儿那么多可想的,你想走,我当然要跟着你。” “阿丑!”任云舟大喊一声,上前将阿丑抱在了怀里死死抱住。 可是我是一个杀了你的人,我一点都不会照顾你啊—— “我一直很矛盾,我想完全栓着你,可是又怕弄痛了你。”任云舟埋在阿丑肩上,“我爱你啊,我从小就把你当做我最重要的人。” “如果你要离开我,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我更不知道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阿丑罕见地没有说话,罕见地没有回应他。 做了许久针线活的白阴川打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星星换换脑子,他突然对身边的不正说:“你说,阿丑他,到底知不知道?” 不正看向窗外,说:“我不在的时候外面的了亡魂都会被他吸引而来,他想知道什么不行呢?”
第21章 心魔,迟迟不能根除。 【你越是拥有,越是害怕失去;越是抓紧,越是害怕别人抢走他!】 【放弃吧,你对他的感情天生就带着缺陷,如果有一天他会被人所伤,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你多一些。】 【你还不明白吗,我之所以杀了他,正是因为你啊……】 魔神陷入沉睡前对他说了最后三句话,随后已经两三年都没有开口过了。 现在他抱着阿丑正准备吐露心事,时隔三年没有见面的魔神又开口了: 【他还把你当成一个胡闹的孩子你没发现吗?】 “你回答我啊,阿丑,你会和我一般心思吗,你会爱我吗?”任云舟有些慌乱,阿丑迟迟不给他回应让他心里越来越慌,毕竟男子相恋乃是大逆不道,就算是阿丑也不一定会接纳他的,但是他还是,抱着希望想要告白。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任云舟摁住阿丑的头吻在了他的唇上以示自己的感情。 阿丑的嘴唇,他前世的时候吻过的,只是那时已经太晚了,已然疯魔的他吻着冰冷僵硬的尸傀,看起来疯狂而又凄凉。 为什么,为什么即使你活了下来还与我相伴多年,我还是这么不安? 为什么即便你在我怀里我仍是觉得你会离开我? 心中的黑暗在逐渐膨胀,任云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自己撕开,他作茧自缚无可救药,就算拼命自救也无力回天!心里越是难受,他的动作也越是凶狠,直到血腥味在他嘴里蔓延才回过神来。 阿丑的嘴唇上染了一丝血色,看上去真是美极了。 他的眼睛仍然专注地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没有不满,没有怨怼。 “我,永远爱着你。”阿丑说道,却听不出他是以何种语气,不似随口就来的敷衍,也不像情人间的告白。他就像宣读一条旨意一般,郑重而又平淡。 阿丑其实是心疼任云舟的,周围的鬼魂们告诉他,他经常会在晚上念叨着阿丑的名字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从雷雨的那一天开始,阿丑就意识到了任云舟的不同,不仅仅是 他的心智上巨大的飞跃,还有他对自己异样的感情。 虽没经历过情爱,但是阿丑对这些东西都是有所见解的,这些东西还是那些鬼魂们告诉给他的;阿丑通过这个特殊的体质,早早地就看见了人生百态和世态炎凉,那些人世间的丑恶早就映入了他的眼中,只是他从不因此变得阴暗而已。 白阴川厌恶读书,所以没有安排他们两个上过学堂或请先生教,家里倒是有书房可以随便用,但里面没有一本是外面主流的学术全都是各种“杂书”。在爱好种花之前,阿丑是一直泡在书房里看各种市井小说的,里面就有一本记录了同性之间的禁忌之爱。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的,你不必惴惴不安。” “我对你,也有如此的感情在。” 任云舟听后大喜:“阿丑,你真的——” 阿丑点点头。 得到回应和肯定的任云舟笑了出来将阿丑又搂紧了一些,诉说道:“我一直担心你会拒绝我或者疏远我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说,阿丑,我好高兴。”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虑。” “我没什么好顾虑的了阿丑。” 任云舟总觉得他们中间有个什么东西在硌着他,想想应该是白阴川给阿丑的那个坠子,刚想开口跟阿丑说,只见阿丑的胸口处隐隐在放着光。 “这是?”他抬手伸进阿丑的衣领打算把坠子拿出来,不料阿丑抢先一步。 那个坠子正发着淡淡的光…… —— 时间白驹一过,距离万寿节,还有十天。 “这么早走吗?” 从华池城到晟京只需两天路程,按理说不应这么早走。 白阴川带着家仆们将东西一件件转上马车,这次他是以华池郡王身份入京,可不能再用铁马车了;这一路上最紧要的是给皇帝的礼物——金边牡丹,一路上可不能把花苞给颠下来。 “你是去见定国公的,又不是给皇上贺寿的,再说我早点去也省的惹人注目。”白阴川解释道,恐怕是他们两个要滚蛋的的缘故,现在的白阴川不太爱搭理他俩了。 用海叔的话来说,大概有也是有点孩子离家的老父情绪在里面吧。 任云舟也不想和他拌嘴,便说道:“我和阿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嗯,出发吧。” 不正没有和白阴川同行,倒是他手上多了一枚黑色的戒指,任云舟远远看着也没觉得有多奇怪。再奇怪,放在他俩身上也不奇怪了。 上了马车,放下帘子,白阴川便和失踪了的不正一起落座了,他手上的戒指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麻烦。”不正冷哼了一声。 “没办法,眼线换人了不是吗,那个谁谁又那个什么什么。”白阴川放松地躺在了马车内的软枕上没了骨头,“正好,到晟京避一避,省的那些狗鼻子闻到阿丑的味道。” 不正看着他,又说道:“既然碰上了拥有那种体质的人,那么找到阿丑就是迟早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白阴川不置可否,只是掀开窗帘看向了任云舟和阿丑的马车,在那马车里面,他们两个正在说着悄悄话,恐怕……是在商量以后吧。
第22章 “之前我和你说的事情,现在已经有结果了。” 和阿丑告白之后,任云舟曾去找过一次白阴川。 “他那个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任云舟直接开门见山,他知道白阴川私下里为他们做了很多,虽然也是一番好意,但是他还是要知道那到底都是些什么事情。 阿丑正在午睡,这件事也是背着他进行的,大概任云舟这个人只想让阿丑知道自己好的一面吧。 对此,白阴川只想在心里冷笑一声:“自欺欺人。” “你可知道玄丘教?”白阴川反问道。 “知道,他们最近的动作很大,但也只是一个刚开始收纳教众小教宗而已。”任云舟回答道,同时心里也在根据白阴川的话语进行分析。 难道那个坠子和玄丘教有关? “玄丘教的教义你肯定是没有深度了解过,否则我一说你就一定能明白我在说什么。”白阴川冲他笑了笑,他笑起来极好看可惜深知他秉性的任云舟只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任云舟内里桀骜不驯,前生更是一教之主,又怎么会去看别的教宗的教义? “冥神生身为人,其被封神之前是完全的人身,成神之后神躯化为冥界,而人身……则随时间化为一粒粒结晶散落人间。”白阴川徐徐道来,甚至还会比划两下,“玄丘教将冥神人骨奉为圣物,目前正在四处派遣人手寻找。” 任云舟当即就明白了白阴川的暗示,他立马反驳道:“你怎么能把那个送给阿丑!” 若是那个该死的坠子的下落让玄丘教的人知道必定会找阿丑的麻烦,阿丑不会武功只会凶多吉少。 “哼。”白阴川挑了挑眉,“那东西没人知道长什么样子,你只要别让他见到玄丘教的教主不就行了吗,再说我又不是想给他找麻烦才给他的。” “你知道他全阴之体的事情吗?” “男为阳,女为阴,可是他却是全阴之体,你就没觉得他一直都那么瘦弱反常吗?”白阴川皱着眉,“人活着的阳间怎么能容下一个命格体质全属阴的人?” 一时间任云舟没想到别的,只想到了前世的明山老人,那个老家伙残暴无比视人命如草芥,自己当初被捏在他手里连反抗都不能;而且他还好将人折磨蹂躏炼成尸傀当做奴隶,但是他却没有这般对阿丑,而是将他扔进了杂役营不管不顾。 “他的全阴之体,是否要等成年时才能长成?”他迫切地问。 “你知道?” 果然如此!明山老人那个老梆子的目标不止是我,恐怕阿丑的重要要远高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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