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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云舟眼里起了杀意，他心里隐隐知道了前世的某些经过：明山老人想要折磨阿丑，用阿丑炼制出超强的尸傀，必然要肆意折磨让他心生怨恨；先是让自己误会他疏远他，而后又将他扔进了杂役营任人欺凌，想着这样他成年之后必定堕落沦为尸傀的原料！ 然而，前世的阿丑还没到成年就被他……而且，还一丝怨恨都无…… “想必，你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白阴川冷冷地看着他，“你想的我管不着，我只是想告诉你，他的全阴之体成年后会大量产生阴气，如果放任不管，他这个人是活不长的。” 阴阳有别人鬼分明，正常人一旦阴气入体就会虚弱，久而久之便会暴毙而死。 “……那坠子，能救他吗？” “那是冥神的人骨，戴在身上比什么都好使。”白阴川不紧不慢地说，“另外还有他那个一年喝一次的药，是给他补身子的，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找我要一次。” “——我要交代的就只有这些。”白阴川说完了。 “但是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任云舟还有些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很早很早之前就想问了。 他并不讨厌白阴川，甚至可以说很感谢他，但是这个人实在太过诡异。 尤其是，他的名字，任云舟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玄丘教说过，冥神的眼泪化为阴川洗涤人的魂魄重归于新，而别的地方并没有这样的说法，阴川这个词更是没人提起过。” “你的阴川，又归何解？” 白阴川眼神向下转了一下，开口道：“我之阴川，便是那个阴川。” “所谓‘阴川’不过是凡人描绘而已，它根本就没有名字，就如我的本名是沈临苍。” 任云舟挑了挑眉，不解其意。 “意思就是说，白阴川只是我用来装逼的。”白阴川没好气地说道，说完哈哈笑了两声，看到任云舟脸黑了之后笑得更放肆而令人尴尬了。 —— 仔细想想白阴川那厮那魔性的笑声，任云舟就恨得牙根痒痒。 想想他鬼墨教主曾经叱咤江湖，今生更是即将平步青云，奈何就是斗嘴斗不过这个疯疯癫癫的白阴川！还沈临苍，还华池郡王，我可去你的吧！ “云舟，含片。”阿丑将一粒小白药片递到他嘴边，一边还抱怨道，“你说说你怎么上火嘴长泡了呀？还越来越严重了。” 任云舟不置可否，他嘴里的泡实在是疼得厉害，但是他还是握了握阿丑的手让他不要担心。 阿丑笑了笑拉开帘子让光照进来，他伸出头看着离他渐行渐远的宅子，他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云舟……”阿丑想说什么，但是因为怕任云舟多想，便临时改口，“你去过晟京吗？” “没进去过，只是遥遥地看了一眼。”任云舟回答道，“这一次，我们一起去看。” “听说进京需要特别的通行证啊。” “是，那个需要一些手续。” 阿丑忽然感慨道：“晟京里的人一定很孤独。” “有不幸的地方也有幸运的地方，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任云舟说道。 “也对~”阿丑把头伸了回来。
第23章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武林中人想要的有很多，其中有一项便是朝廷的支持，下九流想要翻身何其艰难，再怎么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本质上也是贼是不入流。 朝廷的力量总比民间的力量强上许多，因此皇家才是真正的富贵，能沾上皇家的光此生亦可平步青云。 其实晟京，任云舟何尝没有来过，前世之事便曾来过，只那一次便胜比十年积累，当时面见的是国舅一家，他救了国舅家的小姐亲自送回，国舅便赠送无数珍宝又知会官员为他和煊煌教大开方便之门；如今，他见的是地位更为尊崇的定国公，此事若成，只怕日后会比前世更为风光吧？ 前世他进晟京时都要提交各类文牒，而白阴川进去，却只需一张请帖，那是皇帝万寿节的请帖。 “你曾经住在皇宫里？”阿丑问他。 “住过，只是后来不住了。”白阴川看上去没什么兴致，眼前这繁华景象却并不能使他露出半分笑颜来。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不去皇宫，而是直接去了定国公府。 比起话本里富贵人家招摇过市的庞大车队来说，他们实在是太过不起眼了，就拿路过的马车来说，比他们更大更奢华的比比皆是；都说晟京的砖缝里藏着金子，恐怕并不是哄小孩儿玩的。 定国公回京住的这段时间他的府邸来回翻修，原本还算凄清的公爷府如今也富丽堂皇了起来。 快要到地方了，阿丑又找出自己的么面具戴了起来，任云舟一直握着他的手。 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今天的大门是敞开的，门前站着一队队侍从，公爷府的主人就站在最前端，那就是定国公范自明了。 “把面具摘了吧，没人敢说你什么的。”白阴川下车后先对阿丑说了这一句话。 范自明走上前来恭敬地道：“您辛苦了，请先入府吧。” 这个态度，貌似比上次见面好了一点。 白阴川嗯了一声，与任云舟和阿丑三人一同进去府里。 范自明与白阴川寒暄完之后便先打量了一眼后面的任云舟和阿丑，阿丑的奇异面貌倒是让他多看了两眼，之后便全部放在了任云舟身上。 在战场和朝野上这么多年他也算是阅人无数，这个人能不能担大任他一眼就能知晓个大概出来，任云舟——并非徒有虚名。 “他很不错。”范自明和白阴川走在一起时小声说了一句。 白阴川笑了笑：“有些像你小的时候。” 一行人到了正厅之内，白阴川突然转过身来对任云舟和阿丑说道：“你俩先去转转，我俩有些话单独要说。” 范自明露出些许疑惑，不明白白阴川为什么忽然要支开他们两个来，明明他不爱和自己单独相处，今天怎么自己主动提出了？ 但是既然他说了，那就遂了他的愿：“晖仁，带两位贵客去后面转转。” “是，二位请随我来。” 带走了任云舟和阿丑后，白阴川喝了口茶，点评道：“好久没尝到这‘雨前雾’了，这味道还和从前一样。” “雨前雾”是特供给皇家的茶，而且是专供给皇帝的，一年也产不了多少罐。定国公的还是今年新下来的，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范自明隐约中感觉到了某种暗示，但是也说不出来是什么，于是试探道：“您不先进宫看看皇上吗？” 白阴川挑挑眉：“你愿意我去看他？” 一句话又给范自明呛上了，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更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今天生辰我给他带来了礼物，找人端上来你看看他喜不喜欢。”白阴川冲屋外的家仆们挥了挥手，他们立马便把那盆包着黑布的花盆移了上来。 范自明翘首以待，只见黑布撤去露出了那盆金边牡丹，现在已经过了牡丹开放的季节了，只怕这牡丹培育更是艰难；虽然还未完全开放，但是其国色天香的姿仪已叫人心动，任何一个爱花之人都不会对此不满意。 看到这花，范自明不禁想起当年年幼时的事情来，那时候皇上只不过是个连世子都不算的王子，天性天真烂漫喜爱花花草草，连带着他也对这些花儿生了喜爱；当时教导他们的面前这位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先皇和老国公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将他们种了一个夏天的花圃全都烧了。 往事一幕幕浮现，范自明看到后不由地笑了一声。 “他现在又开始重新捡起过去的嗜好了。”范自明感慨道，“上一次去看他时，他的宫里就开始养花了。” “只怕那些言官又得头疼了。” 范自明挥挥手让人把花拿下去养好，说道：“既然他喜欢，我便会堵住他们的嘴。” —— “这里是范大人的练武场，范大人久经沙场，习武已经成了习惯。”范晖仁带着任云舟和阿丑四处参观着，其实他也是有些为难，毕竟他们国公府也就练武场能做参观。 但是哪有待客之道是叫人参观练武场的啊！ 任云舟也看出范晖仁的不自在，便摆出一副感叹的样子：“定国公能百战不殆也是有其原因的。” “那是，义父向来治军严谨。”范晖仁一听心里也骄傲了起来。 他眼珠一转，对任云舟说：“听闻任公子轻功了得，在下常年在军中少有接触，不如您给我们展示一番？” 这话说得就有些挑衅的感觉了，不过这也在任云舟计划之中，相反，如果他不挑衅任云舟也会设计展示自己的。 “范将军说笑了，我这身功夫不过雕虫小技。”任云舟客气地说道，“您想看我也只好展示，我看府中侍卫也在此，不妨让他们陪我过过手？” 范晖仁欣然答应挥手便叫来几个侍卫过来，吩咐道：“任公子初来府上，不许敷衍人家，都拿出本事来！” “是！” 任云舟心道：“定国公府里的人还真不含糊。” 这定国公肯定会考验任云舟的功夫，这范晖仁只不过是依照计划行事，且这几个侍卫身上肯定都不是花拳绣腿，待会儿过招时肯定都会用真功夫招呼。 实力，永远是立足江湖的基础。 几人将任云舟团团围住，任云舟嘴角挂着笑，手无寸铁却浑身一股傲然之气。 “来！” 一声令下，刀剑齐出直奔着任云舟面门胸口而来，要说不含糊那是真的不含糊，一出手就是狠招；反观任云舟，则是从怀里取出一把扇子打开，扔上半空—— 刀枪即将刺到他的一刹那，他的身形突然一闪，整个人腾空而起捉住扇子又合上，而后自然而然地落在一柄枪尖上站定；一个少年起码也要百斤重，可他却如鸿毛一样单脚站在了枪尖上。 他看了一眼阿丑，冲他笑了一下，而后又是从枪尖上跃起，头朝下扬起折扇与人见招拆招，当真是将四两拨千斤发挥到了极致。 底下的侍卫都是被吩咐过要出狠招不留余地的，但是却被动地被人当做舞台表演，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力反击，别看那扇子又脆又薄，但是却坚固得很。 打了一个来回了，竟然连脚都没落地过，这真是让范晖仁大开眼界了，没想到这人竟然在这么小的年纪拥有了这一身气功！他是看明白了，这人的轻功是在其深厚的内功下驱动的才有如此威力，只是，这得从多少岁就开始练才能有这等内功基础？ “散！”周边侍卫见聚在一起攻击也只能沦为踏板，便想出散开让他落地的想法。 他的想法已经让任云舟知道了，这时就无需过多“表演”，是时候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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