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越下越大,姜勤本来欢快的心情低落到谷底,每日坐在门槛后看着这雪不要命地下。 这日下午姜勤正抱着大米玩着,远处突然‘啪拉’一声,巨大的震动惊出大批鸟雀。 姜勤吓得站起来,于策也出了房门,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拿着东西出去。 大道上的人都往出声处聚集,姜勤远远就看见一个茅草屋塌了下来,周围人倒吸一口气,纷纷跑过去。 “救人!”中间有人喊了一句。 几个男人扛着木梁起来,姜勤和几个哥儿清理茅草,身子小的人迅速钻进去。 不多时,就抬出一个人,陈阿三倒在里面,额间鲜血淋漓,村长一看就让放在空地上。 不用多说,砸破了脑袋还有什么可救的。 “姜勤,你看你..”村长望过来,想到这是脑袋话头又止住。 姜勤不敢尝试,他的专业不是医生,再说也没有药草对头部有直接效果的。 “陈老四人呢?”村长四处张望了下也没瞧见人影,问。 “刚还在这呢。” “齐儿,去叫他。” 过了一盏茶工夫,陈老四终于来了,跟着他来的还有他媳妇。 “陈阿三是你哥,是抬你家去还是你给找个大夫。” 村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 “不行!”陈老四媳妇厉声道,“村长你又不是不知道俺们穷,两个小孩到现在还要挤着俺们睡,哪收容得下他啊。” “再说了,都砸成那样了,放在家不是遭晦气吗。” 众人站在旁边被这言语惊到,有几个看不过眼地对陈老四说:“他是你亲哥,现在躺在地上,你连个屁话都不敢说?” 陈老四憋红张脸,被众人的眼神盯到羞愧,见自家媳妇还要说,羞愤地大声道:“闭嘴!” “你敢吼我!陈老四你牛气了?”陈老四媳妇也是个暴脾气,当即就发飙,“你要是厉害你给老娘盖个新屋啊,你了不起你把你哥抬回去啊!冲老娘吼个屁啊!” 陈老四哪是真想把他哥抬回去,被凶了之后半晌不吭声。 村长见状还有什么不知道,叹了口气叫陈老四把人抬猎屋去。 猎屋没火没炭得,他家里也就自己一人,抬过去不就是等死吗。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均看出眼底的厌恶,连碰都不想碰得离开。 姜勤回到家,回想到之前几人理直气壮来讹诈的样子,那戏叫一个默契,还真以为有几分兄弟情在,结果不过尔尔。 不过这也给众人提了个醒,要时刻关注积雪以防压塌房屋。 陈阿三还没挨过两夜就断了气,众人听到的时候免不得要唏嘘一番。听说陈老四把人抬过去之后一次也没去看过,棉衣被子都没拿过去更别说喂饭请大夫,人就躺在一张烂床上咽气的。 村长也没多说,叫陈老四去收殓,谁知道人也不愿去,关门不见人。 没法子,村长只好叫几个壮年一起去,算是给个体面。 这事在村子里传得开,都说陈老四狼心狗肺,做事做这么绝以后得遭报应。 大雪依然撒了几日,腊八节到,冲散了往日的忧愁,大家又开始兴高采烈做起腊八粥。 姜勤闻着远处飘来的浓香,心中的阴霾扫去了不少,重新鼓起斗志,“我们也来做腊八粥。” “好。”于策看他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放下手中正在编的小灯笼,走过去拿起一堆小豆子,“走吧。” 农村人的腊八粥没那么多花样,就是红豆、绿豆、花生和红枣。 姜勤把红豆、绿豆洗净下水煮软,再放大米和红枣进去,煮至浓稠放糖。一碗色泽红润的腊八粥就热腾腾出锅了,他搅动着热气腾腾的腊八粥,胃口大开。 腊八之后就是年,姜勤很早就开始打扫卫生,整理落灰的东西。 村里的热闹气也跟着节日的气氛慢慢回升,道上的小孩偷拿家里的谷子在路上捉鸟,姜勤看见好几次都忍不住笑。 晴天没维续几日,村长忽然让村里的青壮年集合,说是前阵子大雪压垮了周边不少房屋,里正那里报了不少人过去,现在就怕冰雪盖过堤坝,堵塞后水流冲断堤坝。 众人一惊,对视一眼,这是要服劳役? “不过,里正那边还没详细说,但是还是得先准备着。”村长吸了口旱烟,“比起这个,昨日我听说周边的村子死伤不少,我怕人跑到我们村,想着还是派人巡村比较好。” “一户一个,轮流来。” 劳役的事情让大家耿耿于怀,实在是又累又没工钱,今年赋税没交说不定在这等着。 姜勤回到家问于策:“服劳役可以给钱不去吗。” 他也是上过历史课的,知道这东西累得很,还得睡在堤坝那,若是碰上好心的县令,有碗热汤喝就算不错。 “可以,但是我们没那么多。”于策瞧着不服气鼓着脸的姜勤,嘴角忍不住上扬,“不过没事,前些年我们也做过,当时村长还亲自去了。” “哦。”姜勤闻言想赚钱的心顿时澎湃起来,这还是短暂的劳役,若是碰上战事,这可怎么了得。 晚间吃完饭后,于策就穿上厚衣服带着一群人去巡视山道,积雪还有些厚实,踩在上面嘎吱响。 队伍里有个年轻小伙子,怕冷得很,一直哈着气。 “于哥,咱们要待多久啊。” “得巡三遍。”于策小心地观察四周,回答道。 “这也太久了,也不知道村长为什么要让我们干这事。”小伙子跺着脚忍不住抱怨几句。 于策没理会,他正警惕地环视周围,村长说话的时候特意强调了别村的情况,料想是非常糟糕,不然也不会郑重地说要人巡山。 “于哥,我去尿一下。”小伙子实在受不了这鬼天气,哆嗦几下想跑回家,反正也快巡完了。 “嗯。” 于策几人便在原地等待,小伙子瞧着人不走自叹倒霉碰上于策这个缺心眼,赶紧跑到树里边去撒尿。 他站到一棵树后,解开裤子,正舒服地吹着口哨,忽然一睁眼看见不远处的雪地上突然冒出一个黑影,他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冰凉的手就握住他的手臂。 “啊!” 一声剧烈的尖叫声刺破长空,待在原地的众人被这声音吓得一颤,鸡皮疙瘩立刻冒出来。 于策从腰间掏出匕首,眼眸在月色中显得漆黑深邃。 “走!”
第27章 劳役将至 几人赶到的时候, 小伙子躺在雪地里挣扎,他身上有一个人低头撕咬他脖颈的肉。 听到动静后那人抬起头来, 一连串的鲜血从那人嘴角流下来, 乱糟糟的头发遮盖住脸部,地面莹白的雪地折射出白光闪过那人死寂般的眼眸。 众人脚步呆滞一瞬,于策手转了下匕首一个滑步将那人踹下去, 那人防备不及‘嘭’地一声撞上远处的树,树上的雪倏然落在将人掩埋。 其余几人才像醒了一般赶紧去把人拖回来, 于策拿着匕首走上前将人从雪堆里拽出来,刚才还没发现,一拎起来才感觉到手里这人轻得不像话, 这一脚已经把人踹晕过去。 村里听到了报信,早在村口点燃了火把,等着人来。 几人很快来到村口, 在火把的光照下, 露出了被咬人的样子,众人见状倒吸一口气。脖颈处已经血肉模糊,瞧这个撕咬面积,定是一整块全部咬下。 于策抓着昏迷的人往地上一丢,走到姜勤身边, 扫了眼他的脖间问:“怎么没带兔毛领巾?” “啊?”姜勤一摸脖子果真没带,小声道:“出门太急了。” “嗯。”于策从姜勤皙白的脖间移开目光,解下自己的领巾递过去,“等下你得一阵忙活,先用我的吧。” 姜勤看见他的动作一愣, 本想拒绝但这寒夜的晚风实在是吹人,只好道谢后接过。 村长看着血肉模糊的地方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去镇上的路肯定已经雪封住,村里有没有大夫,琢磨了片刻后唤来姜勤。 “于家的,你看看这能弄一下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似乎开始相信姜勤,连村长也多有倚重。 姜勤到的时候已经看了好几眼伤口,这会子被叫过去,正如于策所说的,他确实有一阵忙活。 幸好他知道一些简单的急救知识,家里存的小蓟也能派上用场,所以整个场面显得井然有序。 他把小蓟磨成粉状摆放在旁边,解开陈成的上衣,将上半身全部露出来。那一块咬伤处的血迹开始斑驳一片,他问于策拿酒过来,人咬伤是会有细菌存在,古代没有酒精,只能暂时用烈酒代替。 烈酒冲刷着伤口,躺着的人瞬时痛醒,屋内的几人赶紧上前按压住。 姜勤来回冲了两遍,把残留下的肉沫刮去之后才开始敷上药草,就这样的伤口得亏在冬天。 敷完药草后不久血就止住,姜勤见状也松了口气。 “谢谢你姜勤..”陈成娘看见儿子的血止住终于握着姜勤的手放声大哭起来。 “没事。”姜勤默默抽回手擦了下额间的汗,“我只是认识些草,治病救人一点也不会,血任谁都能止住,所以之后...” “就得看他自己了。” 陈成娘一听又忍不住哭起来,“儿啊!你要是走了,娘也不活了!” 姜勤留下了一些退热的药,嘱咐若是发热煎一帖喝下。 两人回到家已经累得不行,姜勤灌下碗水想到了于策绑着的那个瘦弱不堪的男人。 “那个咬人的人是谁。” “暂时不知道。”于策说,“但我看衣服样式像是周边的村民。” “村民?”姜勤回想到那副脏污的样子一时很难联想到,“不是说镇子开粮仓了吗。” 于策也正在想这件事情,上辈子还没有这一遭,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 第二日,村长就把大伙叫过去,咬人的人确定是隔了几个山的村民,不过现在神智不清,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村长派人去镇上隔壁村问过,均不太清楚。 “陈齐去更远的村子了,快的话明日就有消息。昨日的事情,以后每一队不能脱离队伍。”村长说着看向于策,“这件事还得多辛苦你了。” 姜勤看着一夜之间突然花白头发的村长,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对,没想到直觉来得那么快。 还没入夜,陈齐和几个青年就跑回来,几个人的面上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81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