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和婶子说下。”于策也看见小姑娘衣衫褴褛的样子,但作为外人他实在不好说什么。 “嗯。” 于策走到村头,一个妇人四处叫着二丫的名字,神色着急地鞋子都掉了只。 “婶子。”于策快步过去,“田婶子,二丫在我家,好着呢。” “真的?”田婶子眼睛都急红了,声音都有点颤抖,“二丫在你那呢?” “在家里吃枣子呢。” “好啊好...”田婶子擦了把眼泪,又听于策地换双鞋子才走过去。 一看见二丫,田婶子就压不住委屈跑过去抱着二丫的身子直哭。 哭完又忍不住打,“叫你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你跑丢了怎么办!” “婶子,你先别哭了,缓口气。”姜勤递了块帕子过去。 “姜勤啊,多谢你,要不是你,二丫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田婶子接过去擦着眼泪,冷静了会看见二丫身上穿着一件厚棉衣。 “这..这是你的吧。”她赶紧脱下来递给姜勤,“别给二丫,她啥也不知道,等下勾烂了。” “没事没事。”姜勤扫了眼于策,接过衣服。 田婶子也没留多久就拉着二丫走了,姜勤看着两个人牵手一起往前走的样子,心底淡开朵朵涟漪。 晚间姜勤煮了饺子,又炒了一盆韭黄放着。 于策吃东西很快,吃的又多,通常于策吃五个姜勤才开始吃第二个。 “你慢着点,还烫着。”姜勤看他一口一个,都替他烫。 “没事。”于策哐哐一顿吃,又怕姜勤不够,赶紧夹过去给他,“你也多吃点。” 姜勤被塞了一碗,无奈一笑。 于策去洗碗的空档,姜勤绕着院子散布,实在是吃撑,于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瘦了,每日硬让他吃多些。 “姜勤!姜勤!”田婶子的声音突然出现自前门,大米被吓得嗷嗷叫。 姜勤摸了下它的脑袋,走过去开门。 “姜勤,二丫她发烧了,发烧了...”田婶子头发乱糟糟,脸上比几个时辰前多了许多淤青,嘴角更是红的发紫。 姜勤一听,赶紧跟着田婶子往她家跑。 一进门,姜勤看见屋子里的人还在吃饭,气氛融洽,和田婶子的着急忙慌截然不同。 “这边这边。”田婶子尴尬地扯了下头发,指着旁边用木头搭建了一个小屋。 姜勤走进去屋子,发现这已经不能算是屋子,简直和猪棚有的一拼,四处漏风不说,床就是几条木板搭起来的架子,床上盖着茅草。 姜勤见状看了眼田婶子,见她也有些局促,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虑。 他把手掌心搭在二丫的额间,滚烫的温度传来,随着咳嗽和冷颤。 典型的伤寒症状。 姜勤怕药材退烧慢,问田婶子家里有没有酒。 田婶子迟疑了一瞬,扣住手指说:“没有。” “那我回家拿。”姜勤正要出门,就看于策提着酒过来。 “知道你要用就赶紧来过来了。” 姜勤对他笑了下,拿着酒递给田婶子,“你就酒顺着颈部往下擦拭到腹部,咯吱窝也别漏了。” “谢谢谢谢。”田婶子没忍住哭出来,救命似得抱住酒壶。 “哭哭哭!过节的你哭个屁啊!”一个粗鲁的男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杯酒,“老子高高兴兴喝着酒,你他娘哭丧呢!” 田婶子听这声音身子一抖,也不敢出声说什么。 “你抱着啥,拿出来!”男人眼睛尖看见了个酒壶子,忙走上前想去拿。 “陈叔,这是我家的酒,准备给二丫退烧用呢。”姜勤上前拦住男人的步子,冷声道。 “退烧?”男人皱了下眉头,“那傻子还需要用酒退烧?你可别懵老子。” 姜勤正打算解释一下,于策抬手按在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 “陈叔,让婶子先进去把二丫的烧退了不是,反正用得也是我家的东西。”于策说着使了个眼神让田婶子进去。 “嘁。”男人撇了下嘴,“你们倒是好心,也不知道那个傻子还记不记得。” 姜勤听不得这人左一个傻子右一个傻子地叫,回家拿了趟药草给田婶子后就离开。 又过了几日,姜勤回来的路上听说田婶子又被打了,一问陈霁才知道他们家老是欺负田婶子,二丫更是当不存在一般,若不是有个娘护着,早就没了。 姜勤想起前几晚那一幕幕,屋里的人吃着肉喝着汤,旁边还有个火篓子暖着,屋外的人却连一床裹体的被子都没有,极端的对比之下,饶是外人看着都不像话。 但这都不是姜勤能够管的,田婶子没有求助亦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任何人都没有立场去说道这件事情。 盆里中的韭黄到了时间,姜勤拿起遮光桶,一丛丛黄色韭菜立刻冒出头,像极了立起来的杀马特。 姜勤笑着戳了下嫩苗,依次收割。 韭黄长得极快,生命力又顽强,基本上不需要多加照料。 立冬后有几日好天气,他把收割的韭黄全都带上去镇子上去卖。 过了半月,韭黄的价格依旧高涨,姜勤懒得再去街上叫卖,直接上馆子找采买的人。 因着是韭黄,又是新鲜水嫩,没费多少功夫就卖完,为了之后的韭黄能够顺利卖出,他还和采买商议要不要长期合作。 “不行,这我可不敢。”采买摇摇手,“韭黄也就兴这一阵子,等冬日一过,谁还高价吃这玩意儿。” “不用,就冬日这段时间,外面价格高,我可以低一成,就当做是给哥的谢礼。”姜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梨子递过去,“您看成吗,哥都是要买的,要是不好,哥和我说一声我立刻换掉。” 采买的人一看是新鲜水果,又听价格的一成归自己还有什么不同意,于是两人就签了契,定下合约。 韭黄一次十斤,一斤三十文,也就是三百文,冬日结束还有四个月,也就是一千二百文,一两二百文。 盖屋子需要三十两,算上之前赚的,还需要二十两银子。 想着未来可以睡上砖瓦房,姜勤简直动力满满。 回去之后,姜勤又搬出一个盆出来种韭黄,要不是考虑到古代没有塑料,他真的想把菜地里全种上,跟聚宝盆一样。 姜勤带着钱回村里,发现村口的大树下围着一群人,嘴里骂咧咧。 他狐疑地看了眼走回家,还没等他走回家,手臂就被一只瘦弱的手抱住。 他低头一看,是二丫。 “怕。”二丫睁着眼睛看向他,相比于前日,她的手臂也多了几条红痕,衣服倒是添了几件但还是薄得很。 “二丫,你怎么出来了?”姜勤蹲下身问。 “怕。”二丫揪了下他的头发,一直重复着这个词语。 姜勤安抚地摸了下她的脑袋,四处环绕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危险,只当她是刚学地哪里的。 他怕又出现像上次一样的情况,这次牵着二丫直接往她家走。 走了一半,二丫忽然停住脚步,大哭起来捏着拳头毫无准头地打向姜勤。 “二丫?”姜勤轻轻捏住她的手,唤着人,二丫还是哭着。 哭声引来了不少人,周围人的眼神里弥漫起怜悯。 “姜勤,你快松开她,等下踢到你哪里可不好。”有个人提醒道。 姜勤没应,二丫看着猛其实力气没多大,况且她身子还抖着,看来是真的吓到了。 没过多久,田婶子就来了,她双眼通红,急忙抱住二丫将她搂进怀里,也顾不上这么多人在这便嚎啕大哭。 周围人被这个凄惨的哭声感染,纷纷露出痛惜。 姜勤还没搞清楚状况,看着二丫跟着田婶子一起哭的样子,心莫名一痛。 稍晚些,姜勤才知道,二丫他爹将他卖给了隔壁村的坡子家当媳妇,聘礼都收了,就等过几个月嫁过去。 “二丫才多大啊。”姜勤想到二丫的瘦弱的模样,瞧着也不过十五岁。 “好像不大。” 闹剧的第二日,田婶子敲开于策家的门,走进来。 “姜勤,救救二丫吧。”田婶子哭得眼睛红肿,作势要跪,“求你了。” “诶,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姜勤赶紧拉住。 “他爹要把二丫嫁给那个坡子,他骗我!”田婶子哭了好一会,“他骗我那个坡子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人好,也不嫌弃二丫是个傻子。” “我想着万一我哪天走了,二丫一个人不得磋磨死,要是人好嫁过去没什么。” “谁知道,谁知道那个坡子竟然还是个醉汉,整日喝酒不说还打人,他上一任媳妇就是打跑的。” “我们二丫要是去了,不得被打死啊!”田婶子说到生气处捶着胸口直哆嗦。 “婶子,缓口气。”于策端过热水递给她。 “姜勤,村子里我也不认识谁,我就知道你厉害些,你能帮帮我吗,帮帮二丫。”田婶子抓住姜勤的手臂,声音颤抖。 姜勤抬头看了眼于策,对着她说:“婶子,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田婶子脑袋空白,她只想让姜勤帮她不要让二丫嫁给那个跛子,可是该怎么帮,姜勤又不是本村人,又不是她的亲戚,怎么帮。 “啊!”二丫忽然在旁边大哭起来,任谁也哄不住。 姜勤摸了下二丫的脑袋,看着已经失神的田婶子道:“婶子若是不想让二丫嫁出去,我看唯一的办法就是和离。” “我听说村里也有独自带孩子的,婶子若是狠得下心,可以试试。” 姜勤的话印在田婶子的脑袋里,她拉着二丫回到家,昨夜吃饭喝酒的人已经散去,留下不少残羹剩饭。 男人酒气熏熏地倒在地上,听见进门的声音后睁开眼,质问道:“你死哪去了,没看见老子喝醉酒了?” “你少他娘不说话,快点扶老子起来!” 男人的怒吼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明显,田婶子僵硬了一瞬走过去扶起来送到床上。 “把碗筷收了,再煮点粥等老子起来喝。”男人打着舌头说完,迷糊间看见站在门口的二丫,心里便一股气,随手拿过一个东西丢过去,“妈的傻子滚远点!” “傻子,蠢货,老子早晚也要生个男娃。” 男人的嘟囔声逐渐减弱,田婶子用力握着拳头,看着一脸醉样的人,有一瞬间真想杀了他。 “田婶子会和离吗?”姜勤蹲在地上摸着狗头问。 于策摇摇头,他也拿不准,“先吃饭吧。” 几日后的某天清晨,村子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全村人都被惊醒,披着衣服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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