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话本中常提到的“助攻”一词吧! 守财暗地里小小兴奋了一把。 “哎你这人怎么……”孟篙有些不明所以,没太反应过来刚刚那人还对自己这小叫花子横眉竖对、冷嘲热讽,怎么突然态度就转了一大截。不过他也没多想,精准地捕捉到了“来湘地办差”几字,心里思量起来。 ——士农工商,能用得上“办差”一词的只占少数。 此刻湘地洪水未退,民间一片怨声载道,普通商贩决计不可能前来买卖,就算不是官府派来的人,也是好心商贾前来发放赈灾之银…… 莫非真的是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 孟篙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抬眸便见程赋辰剜了守财一眼,开口低声训斥诸如“忙时不扰”“切莫度人之腹”云云。 不知怎的,见着那张温和似玉的脸微敛着怒意,自己竟“噗嗤”一声,笑了。 “好啦好啦,恩公相邀,小弟自当尽微薄之力。” 几人最终还是回到了那家客栈里。 程赋辰点了一桌清淡的菜,倒是符合他一贯的品行作风;孟篙坐在他身旁,一只烤鸡吃了个半饱,此刻却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守财破格坐在桌前,呆呆地冲着面前二人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菜便上齐了,众人纷纷动筷。程赋辰吃相雅正,细品慢嚼,全程无言,恍似矜贵的世家公子——主子不说话,即便守财再怎么爱唠嗑,也只能默不作声地扒饭,三人一桌,竟是一片鸦雀无声。 这跟孟篙心里想的不太一样。 “这位……程公子,”他回忆起之前程赋辰向他介绍了自己的姓氏,装作无意地挑起话题,“二位来湘地,办的是什么差事啊?” “赈灾。”令他没有料到的是,程赋辰放下碗筷,轻轻看了他一眼,回答竟是如此爽利。 “可是……”他狐疑地向外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小弟愚见,两位来此轻车简从,实在未曾看出带有布施银两……” “我二人先来此地了解情况,家里送来赈灾的财物随后便至。” 守财闻言,放下扒饭的碗,抬头望着一脸处变不惊的程赋辰。 ——看吧看吧,果然有问题! 老爷何曾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这般耐心过!! 只是耐心归耐心,话里话外十句有九句是谎话就是了…… 孟篙倒是没在意对面守财丰富的神色变化,他听到这番答复便不再多言,只是微微垂眸。 ——是前来布施的商贾啊,果然是想错了…… 不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再加之此人所行于乡有利,怎么说……也得把他带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场人物: 学生:0人,总计35人 老师:0人,总计3人 女扮男装年年有,今年却是特别多~ 感觉文风逐渐在沙雕之路上渐行渐远了(捂脸) 第24章 上京,程府内。 “这么多天了,兄长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后宅闺房里,清幽的檀香缓缓缭绕着,一个清丽的人影坐在窗边,轻轻逗弄着笼中的画眉鸟。程悦桑柳眉微蹙,半托着腮,嘴里小声嘟囔着: “当初说是去湘地赈灾,其余细节一切不愿多提,如今十日有余,科举都快放榜了,怎的一点响儿都不传回来……” “走的时候也是轻车简从,这架势,真不像是去替官府办差,反倒跟个私奔外逃似的……” “真的是……不告诉我,本姑娘还不能自己算吗?!” 她忽然愤愤然站起身来,拉开桌子的一个暗格,埋头翻找了一番,摸出来几个刻着些许精细纹路的铜钱。她拍了拍上面的灰,露出一个颇有些狡黠灵动的笑容,素手芊芊,对着那几块铜板捣鼓起来。 世人若是谈论起当朝右仆射程大人,必定会带上那位程家小姐。众所周知,这程家仅他兄妹二人,长兄程赋辰惊才绝世,前番科考以一纸策论名满天下,不到几年便升至如此高位,前途无可限量;而其妹程悦桑亦是极负盛名,除却在世家小姐中素有才名外,在武林界中更是名声赫赫。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那个“武林界”。 原因无他,程家小姐并不会武,但自幼便在奇门遁甲、占卜算卦之术上天赋异禀,且无师自通。曾有一百年世家正如日中天,其嫡系小姐与程悦桑交好,偶然间请算一卦,竟真躲过了一场抄家灭族的飞来横祸。此女资质极佳,若得指点,必定如鱼得水,故而位列六大门派之一的万象谷几次三番想向程赋辰要人,但都被右仆射大人以“舍妹尚幼,不堪厚爱”的由头婉拒了。 说白了这些都是借口,程悦桑心里清楚,兄长知晓自己不愿涉足武林的心思,这才回回相邀,次次谢绝。 没过多久,桌案上已然收拾妥当,程悦桑凝神坐在桌旁,她静默片刻,望着眼前卦象,神色倏然一变—— 红鸾星动,夫妻宫化禄,这卦象…… “阿兄,”她望向窗外,喃喃道,“你这是要走桃花运了啊……” “阿嚏!!” 好端端走在路上的程赋辰莫名地打了个喷嚏,身侧的孟篙停下话头,回头看向他,便见其人还以一个抱歉的微笑,摆了摆手:“没事,高兄继续便是。” 高离是孟篙自取的假名,他此刻换下了乞丐的装束,收拾干净之后,虽衣着朴素,但那双眼却极为明净,五官清雅,倒是有几分不可多得的俊秀。他顿了顿,便接了刚才的话,轻轻出声: “水患历代都有,两三年一次,并不稀奇。只是此次洪涝规模极大,腹地靠近河流之处深受其害,这其中又以潭州、巴陵、潇湘最甚——”他又叹了口气,“就像我家乡潇湘啊,因水灾无家可归的流民数以千计,终日惶惶,实为可怜。” 几人沉默了,都意识到话题的沉重,自觉缄口不言。 “……不是说潭州也是深受其害的县城吗?”几日的行路匆匆,三人已经从边地行至潭州城。按理来说一路受水患之害的地域不少,但似乎却从未见过大批难民。而当守财抬眼望着这片景象,眼角抽了抽,不觉发出灵魂质问,“我怎么看着……是这般的欣欣向荣、秩序井然呢?” 剩下的两人闻言,也抬头看去,不由得呆了一下:眼前这景色,街道宽敞,行人并不多,颇有些散落,人们都穿着鲜丽的衣裳,脸上悉数都带着笑容,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四处飘着不太真实的烟火气,城门中进的人多,出的人却是寥寥。 ——这繁荣程度,都快赶得上上京城了。 程赋辰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并未开口,反倒是身侧的孟篙从一时的讶异中反应过来,冷冷地轻嗤一声:“粉饰太平。” 右仆射大人眉头微微一皱,也意识到了有些问题,想要追问,却见孟篙并不愿多费口舌,抬脚先向前走去,也就只好跟上。 三人混在稀稀落落的人流中,与那守城侍卫擦肩而过的一瞬,程赋辰余光瞥见对方握着兵器的手上有污垢、有血迹。 以及,眼中隐隐透出的不耐烦与轻鄙之色。 ——这些本不算什么,但在这看似光鲜威武的打扮中,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在这片看似方兴未艾的繁荣盛景中,必是有人想要掩饰什么。 肯定有问题。 程赋辰按下心中思量,快步赶上孟篙的步伐。 “咱们这位巡抚大人可真是治理有方啊!” “可不是嘛,若无他这般英明整治,怎会有如今的潭州城啊!!” “咱们这位一个月前新上任的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秉公执法,可就是他钦点的呢!” “我潭州能有如此父母官,幸甚幸甚!!” …… 类似的言论还有很多。 准确来说,在三人经过的路上,街坊市井间传来的皆是一片对于当地巡抚县令的溢美之词,百姓们似乎都赞不绝口,别无二话。 “老爷,这个地方……似乎有些太过于祥和了?”饶是守财,在惊叹和咋舌之后,也隐隐意识到一丝不对劲。走在前面的孟篙闻言撇了撇嘴,眼中划过一丝冷色。 这般情况在前朝并未少见,程赋辰也是偶有耳闻。路不拾遗、蒸蒸日上的县城自然是有,但既已发过水患,很明显是不可能有这般情状的。 行人稀少,衣着亮丽,守城的士兵手中的血和垢土,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了。 最重要的,便是刚刚有一布衣高谈阔论所讲出的“巡抚钦点县令”一事。 百姓不知这其中轻重利害,才会无意吐露真情。然而在我朝,官官相护已然是大忌,各地官员由圣上钦点,而上级不按旨意任免下级为官,则是与卖官鬻爵一样,犯了重罪。 若是二者合一,便是罪上加罪。 程赋辰眯了眯眼。 ——看来,问题就是出在这两位“明镜高悬、秉公执法”地方官身上了。 不知不觉间,时辰已近薄暮。 三人穿过一条街道,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家客栈。 一家看似喧喧嚷嚷、灯火通明,实则生意并不光景的冷清客栈。 几人对视一眼,程赋辰带着守财,与孟篙各要了一间房,几人在屋里心照不宣地入座,向店小二点了壶酒,几碟小菜,安静地动了筷。 “虽然找不到成群难民,但确实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处处都在闹灾荒,”守财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嘴里嘀咕着,“怎么到了这儿就跟闯了世外桃源一样……” 程赋辰身形微微一顿,破天荒地开了口,声音显得有些沉重:“水患既是天灾,也是人祸。朝廷每年都发放银两修筑堤坝,如今却发了如此洪涝,若要追究,为官者首当其冲。” 孟篙罕见地保持沉默。 “可街上那些百姓个个都说地方巡抚和县令是清官好官,百年难得一见……”守财锤着桌子,声音懊恼,“总不能说是悠悠众口都在说谎吧……” “倒也并非无此种可能。”程赋辰接了话,眼眸中一片寒凉,“纸是包不住火的,要称颂功德,还得先看看那些衣着如此体面的民众是不是所谓‘百姓’。” “你无非是一商贾之人,是真是冤如何查的清?”孟篙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突然开口问道。 “很简单,商人自是按着商人的路子。”程赋辰嘴角微勾,薄薄的唇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世人都有一个通病——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场人物: 学生:czy共1人,总计36人 老师:0人,总计3人 架空古代文,偏理想化。改了一些历史上的设定,若是有批漏,还请见谅。 第25章 “小哥,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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