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亦是《早朝大明宫》之中的景物。 “那你的意思是?” 苏期听懂了宁颂的逻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黄鹂山的方向。 “这首赋得体诗,赋的韵是‘鹂’的韵。” 苏期一阵沉默。 他没想到,在这简简单单一句诗中,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 “那我们快走。” 意识到了这一点,苏期催促着宁颂朝着黄鹂山的方向走去。 “等等,就这样定了?你就不担心我说的是错的?”宁颂被苏期的动作惊到了。 “没关系,就算不对,我们到时候再回来。” 反正只是入门考试而已,他们还多很多机会。 一行人离开人群,朝着黄鹂所在的方向走,没过多久,就上了山。事实上,所谓的“山”,也只是一个小山坡,上面竖着一些木桩,桩上挂着鸟笼。 “……这不是鹦鹉吗?” 顾不上失望这座黄鹂山上什么人都没有,宁颂等人的目光反倒是被这些鸟儿吸引了。 鹦鹉看了来人一眼,叫了几声,听起来却分明是黄鹂叫。 宁颂:“……” “颂哥儿,怎么办?”在宁颂一行人与鹦鹉面面相觑时,苏期好奇地问。 “问问它们吧?” ——它们? 苏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宁颂弯下腰,凑到一只鹦鹉跟前,试探着背了题目给出的两句诗。 鹦鹉瞪着豆子大的眼睛,好奇地看了宁颂一眼。 就在苏期想要嘲笑宁颂的奇思妙想时,忽然,那只鹦鹉忽然叫了:“继续,继续!” 苏期:?! “继续”是什么意思? 见面前两人没有动静,鹦鹉继续道:“作诗!作诗!” 这一回,苏期听懂了——既然之前考试题目给的诗句只是开头,那么他们必须要做完接下来的诗。 宁颂沉默片刻,而后顺着题目的那两句继续往下写。 “叶暗伫踪久,枝高送响迟。 …… 幽情烦鼓吹,写出画中诗。” “好诗!” 在念完自己的诗作的最后一秒,这鹦鹉念道,扇了扇翅膀,如同鼓掌一般。 “……这鹦鹉真是成精了。”吴管家忍不住说道。 宁颂与苏期都做了诗,鹦鹉评价宁颂的是“好诗”,对于苏期的反应则是“难听”、“难听”。 在作试帖诗上,苏期原本就不大擅长,平日里面对郑夫子的批评也是虚心听取,坚决不改,可谁知道,到头来却被一只鹦鹉给鄙视了。 “或许,这就是书院的目的呢?” 被人看不起没什么,被一只鹦鹉看不起,就有些伤自尊心了吧? 做完诗之后,宁颂一行人拿到了接下来的线索——鹦鹉让开身体,露出绑在木桩上布条。 布条上画着简略的地图,地图上标记着下一步的路线和位置。 “……你们白鹿书院,可真是有意思啊。”苏期见到了,终于忍不住嘲讽一句。 真会玩! 顺着鹦鹉给的路线,一路上,苏期与宁颂看见不少熟悉的面孔,大多是这一回入学的新生。 “你们干什么去?” 苏期抓住一个问到。 “跑步啊。”被抓住的人气喘吁吁地道。 经过这人的解释,宁颂等人才知道,原来,他们根据线索去了松林,就看到了一个师兄,笑眯眯地告诉他们“下一步”的条件。 “就是绕着这里跑一圈儿。” 宁颂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对方所谓“一圈儿”,至少得花半个时辰的功夫。 “这怎么回事?”苏期郁闷道。 他们猜的有线索,另一边也有线索? “先走吧。” 事已至此,他们自然不可能放下已经找到的东西,重新再去跟随别人的脚步。 按照鹦鹉给的路线,他们绕过了池塘,到了一处塔前。 那塔修的不高,但形状规整,颇有风格。 “是这里吗?”苏期又看了一眼地图,发现那路线的尽头确实是一个塔的标识。 几人试探着朝着塔前走去,还未走近,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声。 “宋师兄没意思啊,那么好的活计,不派给我们,反倒是自己去了。” “蹲这里有什么用,这群新来的小崽子恐怕要跑完了步,被坑了,才发现自己的答案错了,接下来自己找,还得花时间。” “师兄,要不我们先去吃顿饭再来?” 另外一个人答应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外走,刚走几步,就与宁颂几人对上。 双方对视一眼,沉默片刻。 “……你们是新生?” 苏期扬了扬手中的布条。 两位师兄在这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四周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终于,在大眼瞪够了小眼,其中一个人才尴尬地道:“哈哈,你们来得够快的哈。” “没有被忽悠去跑步,来得当然很快。”宁颂说这句话时,语气非常淡然。 师兄哪想到宁颂能这么直接,瞪大眼睛,无助地沉默了片刻。 固然这一回的相见不够美好,可该走的步骤仍然要走。 两位师兄将宁颂与苏期带进了塔里,指着两张桌子让他们坐下,说:“这一关是算学题。” 上一轮是试帖诗,这一轮是算学,虽说那位师兄称如之前院试那般考试没有意思,但归根到底仍然考的是科举的内容。 这一切,无不侧面地展示了白鹿书院的行事风格。 “这里有许多题目,我们一起做,到时候比一比快慢,若是你们输了,我这里就不会有线索,你们得从另外一条路上重新闯关哈。” 另外一条路,自然指的是需要被忽悠着跑步的那一条。 听到这里,苏期差点跳了起来:“等等,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些题目是你们出的,你们肯定会知道答案,既然如此,要怎么比速度?” 两位师兄对视一眼,笑了:“可是这比赛,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呀。” 如果公平,还叫什么闯关? “你们也可以自己想想办法,既然渡过了第一关,就知道我们的入门考试以有趣为主,没有那么的死板。” 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苏期听了,有片刻的茫然。 难道他们能把两位师兄的手绑着,不让他们做题吗? “倒也不是不行。”听苏期这句自暴自弃的话,两位师兄想了想,倒也没有一口否认。 “只是你现在说出来了,这个办法肯定就不行了。” 这话说的,让苏期更加崩溃了。 既然无法制止两位师兄的行动,那要怎么才能影响对方答题的速度? “我能出题吗?” 在苏期无计可施时,忽然,他身边的人开口说道。 ——出题? 两位师兄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新奇:“当然可以。” 为了防止宁颂轻敌,一位师兄介绍身边的另一位道:“你的题要难一些才行,否则难不倒章师兄。” “章师兄的算学是我们同一辈里最好的。”说罢,想了想,道,“比齐景瑜好。” 果然,又是一个得知宁颂名字之后,就明白宁颂来历的人。 “我可否看看你们的题?”出题之前,宁颂需要了解对方的情况。 “可以。” 为了这场游戏更有趣,师兄递来了自己的试题,果然是花样繁多,数量巨大,一时半会儿做不完。 宁颂盯了几秒,将试题还了回去,紧接着就在纸上画图。 “这什么?” 宁颂微微一笑:“立体几何。” 求球形表面积这类题目只是最简单的,还有类似于一只蚂蚁在纸盒子上爬行距离最短的经典题目。 出完两个题,为了让两位师兄尽兴,他还加了一道公式的证明题。 “……”接过宁颂出的题,师兄们只看了一眼,脸就垮了下来。 他们都是做算学的好手,知道这些题目的威力。 “行了行了,这一关算是你过了。” 读了题目,两位师兄自知自己答不出来,也不浪费宁颂的时间,直接认了输。 但认输之后,他们仍然有条件:“这题你总得给我们讲明白。” “没问题。” 上辈子当过家教的宁颂对此毫无压力。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位师兄对这几道题就有了认知,虽然宁颂讲明白了,但他们仍然想要用自己的办法解一解。 “去吧,最后一关在藏书阁。” 他们没有闲工夫搭理宁颂,恨不得他们现在就走。 出了塔,苏期虽然高兴于自己躺过了这一关,但也不免好奇其他的解法。 “那如果别人出不了颂哥儿这种题目,那该怎么过这一关?” “大概还是要做体力活。” 见苏期不明白,宁颂示意他看眼前的塔。 “塔侧的青苔许久没有清理了。” 苏期:“……” 想到这危险的活计,苏期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有些轻松地过了两关,在前往藏书阁的路上,苏期心情有些好。 虽然是躺赢,但与别人比,他已经是最幸运不过的考生了——就在方才,他还看到跑步的学子。 虽然这位学子已经被告知自己被骗了。 “那没办法啊,不跑这个没别的办法。” 一路欣赏着周围的景色,宁颂一行人达到了藏书阁。 不出意料的是,最后一关的考评是策论相关。 “不是让你们写策论,而是让你们排序来着。”对于宁颂与苏期的速度,藏书阁的师兄也吓了一跳。 但试题是现成的,师兄也没有自己加规则的打算。 “我怕弄巧成拙,让你们更过得很快。”藏书阁的师兄老老实实地说。 这位守关师兄这样,宁颂两人反倒是没有了钻空子的机会,只好低下头来,一份一份地看字迹相同的策论。 “这都是我们自己考试的卷子,没有公开过的,你们排个名次,若是与夫子排的一致,就过了。” “若不一致呢?”苏期问。 师兄好脾气地说:“那就继续排,只有三次机会。” “若是还不行呢?” 师兄憨厚地笑道:“喏,看看这个藏书馆。” 藏书馆虽然日日都在打扫维护,可里面的书已经很久没有晒了,平日里师兄们忙着读书,甚少有时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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