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容望居然误以为我想跳湖,他按住我的肩,命我将脚洗干净。 我的脚底在地面磨红了一大片,有些皮肤还被地上的细小沙粒给磨破了皮,浸在清水里面后,立时漾开带着血丝的水波。 我吸了吸气,赶紧将脑袋别过去不看,只用布巾在脚上胡乱地擦拭着,可一抬眸,却见容望看我看得出神,心中又是发乱,我斟酌了一会儿,才定然问他,“你究竟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 容望方才起身。 他走至我身边,蹲下身来,拿过我手上的布巾,竟是要替我擦脚。 我绷紧了脚背,抗拒地想躲,却反被他抓紧脚踝,往身前一拉。 整盆清水旋即打翻。 容望也无谓地扔下布巾,捧住我的脸道,“怎么了,妙妙,在行宫里待着不好吗?” 他语气很怪。 像是刻意在抑着自己的情绪。 见我不答,便又自顾说道,“我倒是觉得很好啊,你看,你待在这里,就不用再去应付那烦人的梅若笙了,也无须再学那些恼人的功课,你这么笨,学起来多费神啊,在这里,你可以每日吃了睡睡了玩,什么都不用操心,多好啊。” 我咬着唇不肯说话。 容望又掀起自己的袖摆,露出自己的手腕,那上头有一排很深的牙印,他将手放到我的唇边,竟嬉笑着对我道,“妙妙,你知不知道啊,我小时候在宫里也养过一只小花猫,它跟你一样,笨笨呆呆的,我每日里拿些好吃好喝的喂它,它居然还不会认主,只知挠我咬我,有一次它把我的手臂挠出了血,母妃生了气,要命人处死那只小猫,我自是不肯,就偷偷将它关进了笼里,这一关就是整整三个月。” “后来,它就不会咬我了,我把手放到它跟前,它也只会伸出舌头小心地舔一舔。” “妙妙,你跟那只小花猫不一样,虽然呢,我也将你关在行宫之中,但你就是行宫的主子,你想如何咬我就如何咬我,咬出了血我也定不怪你,只要是你,我都愿意受着。” “容望!” 我实在没有心思听这小皇子扯这些有的没的,便正色对他道,“此前是皇帝下了圣旨叫我入宫的,你这般将我囚在此处,皇上会怪罪北燕,怪罪我父王的。” “皇帝?” 容望,“你别总拿皇帝出来压我,你知不知道,我父皇终有一日也会退位,大宣朝终有一日也会有新的皇上登基!” “什…什么意思…” 我的脸色煞白一片,声音抖得亦更加厉害。 因为容望方才说这话时的眼神很是可怕,既痛苦,却又坚定,仿佛是在强逼着自己做什么决定。 做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决定。 “没什么,你安心在这里住着,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容望垂了眼,摸摸我的脑袋,恢复平静,“我父皇同意了。” “同意将你留在此处。” 13、 容望的话,我难辨真假。 但我离宫这么多天,也并未有宫里的人前来接我,想来皇上应该真的是默许了这件事,或者说,容望用我同皇上之间做了什么交换。 我想到容望将要成婚的传闻,心中微沉,“容望。” 我直呼他的名讳,“元灵从宫里来时,跟我提了一件事,说是你未来,将要同孔大将军的女儿成婚,此话可是当真?” “没错。” 容望没有否认,“我是与那孔氏订了婚约,不过你放心,我完婚还有些时日,便是成婚之后,我也会常来行宫陪你,定不会冷待了你。” “妙妙。” 容望竟执住我的手,“因为时至今日我才发现…” “我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你。”
第042章 情关难(三) 14、 “喜欢?” 我觉得容望这话十分可笑,“殿下所说的喜欢,就是将我囚在行宫之中做你的男宠么?” 容望反问,“不然呢?” 他自嘲地摇头,面上浮出痛苦之色,“我是大宣朝的皇子,我不可能为了你一个男人违抗我的父皇和母妃,我的手上还握有我母族的身家性命,你以为我当真想娶那孔嫒?我不想!可我出生在这天家皇室,我没有办法!很多事情,我连决定的权利都没有!” “妙妙!” 容望忽然攥住我的手,双目发亮,“但我至少还有你!你是属于我的,你是完完全全只属于我的!” 容望极是用力,我的手腕都快被他的指尖按碾出淤青了。 他却继续说道,“你十五岁那年就喜欢我了对不对?你亲手为我做过那盘栗酥,你定是喜欢我的!其实我也喜欢你啊,妙妙,当年若非是那许桑衡找到我,对我说,你接近我只是因为我皇子的那重身份,想要寻求庇荫,我根本不可能那样对你的!你要知道,我在京中时,就最恨那些为了攀附皇家权势故意接近我的人了,可我身边却全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可许桑衡百般挑拨,我那时候年纪小,便就信了,我以为你也是那样的人,所以才会开始疏远你。” 我气得浑身颤栗。 不知是因为许桑衡的挑拨离间。 还是因为容望的猜忌怀疑。 “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你,妙妙,你舍身为我挡箭,本就对我一片真心,我现在才意识到你有多爱我,我以后再不会猜你疑你了。对了,还有栗酥!” 容望像是想起了什么,命人传膳,宫人们一一进殿,手脚麻利地从食盒中端出几盘尚有热气的栗酥摆好。 容望亲手夹起一块栗酥,送到我嘴边,“妙妙,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栗酥。” “我想着,你既然能够亲手为我做栗酥,我自也可以亲手为你来做,就当是弥补我当年的不懂事。” 容望眸中竟有乞求,“你尝一口可好,妙妙。” 15、 “容望,你不要这样了。” 我垂着脑袋,避开容望喂来的那块栗酥。 太迟了。 我心想,实在是太迟了。 即使我曾经对容望有过年少心动,但我无法确信经过两世之后,这份缥缈难追的感情依然存在。 应该是已经不在了罢。 从他没有坚定地相信我,从他一次次设计利用我时,就不在了。 容望同我僵持片刻,到底还是颓然地松了手。 竹筷应声落下,那块栗酥也就那般滚落至地,谁也未有再看一眼。 “来人。” 容望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住额角,方唤来宫人道,“带许清妙去温池沐浴,将他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些,今夜…” 容望看了眼满面错愕的我,“由他侍寝。” “容望!你,你要强迫我?!” 我腾身站起,却旋而被两个宫人一左一右地按住。 “没错,强迫你。” 容望亦不再看我,“纵是强迫你,我也不要失去你。” “妙妙,我定要让你成为我的人!” 16、 行宫的这处寝殿,布局摆设亦同容望的寝殿一般无二,所以,殿内亦设有一方珠帘屏风,屏风后便是用来沐浴洗身的温池。 我早就听说过,这宫中的侍寝向来最是讲究,无论是嫔妃还是男宠姬妾,在侍奉主子之前都要清理干净。 可真当我看到几个宫人面无表情地拿来搓洗皮肤用的毛刷和我见都未见过的,应是清理肠胃用的长软管时,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高声喊道,“你们不准碰我!别碰我!” 我拼命抵抗,可又哪里敌得过这些宫人,很快,我就被按住四肢,脱去衣服,我看着他们举着那根硕大的长软管走近,抖着唇哭叫出了声。 只这屏风大概不太隔音,殿中的容望也听到了我的哭声。 容望没有进来,他咳了几声,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手脚没个轻重,别弄伤了他,让他自己洗。” 宫人们依言告退。 我酸软无力地蜷在池畔,又听到脚步声向我走来。 容望站定在屏风后面,注视着我的身影,“妙妙,若你不肯乖乖清洗,我便再叫人过来帮你。” 容望见我不动,真又扬手,“来人…” “不,我自己洗。” 我含泪叫住容望,扯过架上布巾,挪着发僵的身子,一步一步进到温池之中。 17、 我泪眼朦胧地望了眼屏风。 容望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于是,我抖抖索索地爬将起身,走到窗前,想要逃出这里。 然而,我刚打开窗,就见一团黑影当着我的面,跃入殿中。 原来,殿外窗下竟藏了一人! 他好似蛰伏已久,待我走近开窗时,便伺机而入。 黑影反手掐住我的脖颈,将我牢牢制住。 我惊慌失措,想要喊人,可待扭头看清挟持我的人时,又生生将惊呼咽了回去。 来人居然是许桑衡! 18、 许桑衡着了一身暗色的劲装,他应是游水过来的,全身上下,包括发丝,皆沾着湿淋的水,还在不断朝下滴落。 “阿衡,你,你松开我,我快呼不过气了…” 我脸憋得通红,只能不住拍打着他的手背。 许桑衡沉默一瞬,方才松手。 我踉跄几步,弯身捂住胸口重重咳嗽了几声,但很快,我又意识到,许桑衡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没有引起惊动,必是知道如何避开守卫的。 “阿衡,你是不是来救我的!容望疯了,要迫我做他的男宠!你快带我走,快带我走罢阿衡!” 我脑子发昏,竟冲上前去抱住了他。 可许桑衡却不似往常那般会将我搂紧,而是任凭我抱着,自始至终,手都未曾抬过一下。 “阿衡…” 我这时方才觉出了不对,又因自己并未着衣,这般只隔着一层湿透的布料近乎贴在他的身上,实在过于羞耻。 我脸颊发红,呐呐地想要松开怀抱,可就在我的指尖刚要离开许桑衡腰际的一刹那,忽然,一股大力袭向我,下一刻,我的双腕竟被他单手抓了住,而他却腾出另一只手,开始解着自己的腰带。 “阿衡,你,你要做什么…” 我怕得几乎快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直到许桑衡用自己那条浸满了水,又湿又重的腰带系上我细弱的腕骨时,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抖着嗓子软声问了一句。 不出所料,许桑衡依旧没有回应我。 他捆完我后,用手拉紧了腰带的另一头,看我痛到缩紧眉心,就拉住腰带牵着我走路,同时,亦在不停地环顾四周,最后,他看中了殿角竖立的廊柱柱础,扯着腰带系了上去。 腰带长度有限,所以我整个身子只能以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趴贴在柱上,我的手腕上本就有淤青,被这般用力地捆住,自是极痛的,可我又不敢发出太大声响,怕引来容望会抓走许桑衡,只能咬住唇瓣,小小声地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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