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鲛人魅术不攻自破。 狱卒惊叫痛呼,但甫一挣扎,肩膀上的银箭便往里更深一寸,最后竟直接痛昏过去。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区区小妖,居然还想越狱?”赫连翊踱步走来,手里握着那把苍龙银弓,满是鄙夷道,“既然你不想待在这,那正好,随我一道回梵天世家同你族人相聚吧!” 兰茵双眸迸出冷厉的杀气。 赫连翊咧开嘴角:“哦,差点忘了,你哪还有什么族人?他们啊……都已经下地狱了。” 兰茵嘴里爆发出一声怒喝,举起利爪冲向赫连翊,却被仙门封印反弹连连后退。 幸好鲛人鱼鳞坚硬,抵挡了些许反噬。 看见兰茵狼狈的模样,赫连翊发出猖狂的大笑。 果然,比起直截了当杀人,让对方在绝望的深渊泥足深陷,苦苦挣扎,才更有意思! “赫连翊,你在这干什么?!” 方昊宁急匆匆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兰茵脆弱地倒在地上,周围全是零零散散的鳞片,长发逶迤,血迹斑驳。 他顿时怒急攻心,本命灵剑发出清啸,下一秒长剑已经落在赫连翊颈侧。 “我问你,你来这干什么!”方昊宁极力控制着怒气,声音冷如寒铁。 赫连翊收起银弓,丝毫不惧剑锋会割破他的喉咙,慢条斯理道:“三殿下,你应该问问那个狱卒,你的鲛人对他做了什么?” 方昊宁皱了皱眉,视线掠过赫连翊,看到不远处被箭吊起半边身体的狱卒。 电光火石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冷声道:“容我提醒一下,赫连公子,你的凶器还在那呢!” 随着话音落下,刚才贯穿肩膀的银箭就像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狱卒身体没了支撑,陡然滚落在地。 “是吗?”赫连翊毫无惧意,挑衅地耸了耸肩,“现在没有了。” 方昊宁面沉如水盯着他。 “恕在下也提醒一声三殿下,莫要同鲛人相交过密,否则传到圣上耳中,恐怕又会以为殿下受鲛人蛊惑,迷了心智。” “这就不劳赫连公子费心了。”方昊宁唇线紧绷,收剑入鞘,“待查清京都命案,我自会向父皇重提这门亲事!兰茵的族亲本殿下也会亲自找回。届时,说不定要去梵天世家登门拜访呢?” 赫连翊幽冷的目光扫过鲛人,轻嗤一声:“殿下未免将所有事想得太顺利了,那我们便走着瞧吧!” 目送赫连翊的身形消失在大牢,方昊宁这才松了口气。 多亏他在刑部安插了眼线,赫连翊来这他才能第一时间知道! 从狱卒身上拿了钥匙,方昊宁进到牢房,穿过仙门封印——他是剑宗弟子,这种针对妖兽的封印于他无效。 “你没事吧?”方昊宁扶起兰茵,让他靠坐在自己怀中,然后拿出一颗灵丹喂到他嘴里。 兰茵舌尖一舔,眉头一皱,下意识就要吐出来。 方昊宁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严厉道:“治疗外伤的!难吃也得给我吃下去!” 兰茵只得苦哈哈把丹药咽下肚。 “你刚才对狱卒做什么了?不会是想逃狱吧?”方昊宁狐疑。 “……”兰茵诚实地点点头。 “你……”方昊宁被他气得脑仁疼,但转念一想,如果是他,他也不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于是豁然了。 “你再忍两天,等查清命案,我会找父皇放你出去的,相信我……” 兰茵坚定摇头。 方昊宁瞪大眼睛,脑仁又开始疼:“本殿下再怎么说也是大雍皇子,身份尊贵,你再嫌弃这嫌弃那的,我真不管你了!” 兰茵默然无语片刻,想了想,干脆歪头仰起脸,在方昊宁唇上蜻蜓点水亲了一下。 方昊宁……呆若木鸡,石化在地。 他活了二十几年没有拉过姑娘的小手,没想到在刑部大牢里,被人猝不及防调戏,哦不,被鱼调戏了! “我去,找你。” 耳边传来少年纯净的声音。 方昊宁没反应过来,傻愣愣重复道:“哦,找我……” “你,两天,没来,我很,担心。” “什么?”方昊宁过了半晌,终于回神,“等等,你、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兰茵似乎有些无语,指腹轻轻落在方昊宁唇角,声音清晰可辨,“鲛人,契约。” “咳……” 方昊宁在这被他亲得脸红心跳,结果对方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契约。 无关情爱,甚至连调戏都称不上! 三殿下的心碎成了渣,三殿下还得强颜欢笑。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之前怎么不定契约,光咿咿咿的,让我猜来猜去。”方昊宁目光控制不住四处乱看,就是不看面前的鲛人,心里像塞了团线,剪不断理还乱。 谁知兰茵又诚实道:“难看,不想。” 方昊宁:“…………” 可恶的鲛人! “你好好在这待着吧!”方昊宁气笑了,霍然起身。 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回头恼羞成怒把剩余的疗伤丹药扔给兰茵,恶狠狠威胁—— “明天本殿下来检查!不乖乖吃药就把你抓起来烤成鱼干!”
第35章 失踪 宋溪亭在国师府白吃白住了三日。 主打一个厚颜无耻。 起先他还心存侥幸,觉得自己龟缩起来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不用面对陈争渡的质询。 到现在后知后觉咂摸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几天他没回四方馆,陈争渡竟也毫无动静。 仿佛全然忘记有他这么个人! 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但不知怎的,心口却像压了块巨石,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定是因为别人忙着调查案子,而他在这无所事事,这不符合他品行敦厚善良小师弟的人设呀! 直到第四日清晨,京都下起瓢泼大雨。 宋溪亭被嘈杂的雨声吵醒。 准确来说,是被左手手腕的印记烫醒! 「天道」又开始催促他任务进度了。 宋溪亭霍然起身,穿好衣服,扎起头发,动作利索地像事先模拟过很多次。 出门时撞见国师府的侍童,对方意外道:“宋仙士,您今儿起得真早呀!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早膳……” 这位宋仙士来府上后,从没在午时前醒过,因此府上没有提前备膳。 “不用准备啦!我去和国师哥哥道个别,这就走了,外面还有一堆事儿要忙活呢!哎,真是麻烦。” 宋溪亭唉声叹气,脸上却带着眉飞色舞的笑。 一双桃花眼似落了飞霞,艳色撩人。 侍童被晃了眼,自知失礼,低头道:“大人一早便进宫了,现下还未回府。” 宋溪亭蹙眉:“这样啊,真是不巧。那只能拜托你代我传个话啦!” 那天他不请自来,温昭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关怀备至,把他照顾得妥妥帖帖,倒是让宋溪亭有点不好意思。 也罢,等此间事了,再找机会感谢他吧! 侍童应了一声,说道:“那宋仙士稍等,我去安排车驾。” 几日未见,陈争渡那根木头没准又冻得像千年寒冰了,宋溪亭想着顺路买点东西回去哄哄他,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总好过单纯用热脸贴冷屁股。 于是摆手道:“不用,这离四方馆没两步路,你借我一把伞就行!” 雨天闷热潮湿,街上人烟稀少。 以前宋溪亭最讨厌这种天气,别说上街,懒起来房门都不乐意踏出一步。 不仅如此,右腿和手腕都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 走在路上别提多难受。 宋溪亭单手撑伞,一步一拐,耳边听着雨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心里居然没有一点烦躁,反而雀跃异常。 他在飞仙楼打包了一份桃酥饼。 上次陈争渡带他来的时候,宋溪亭曾留意过,满桌佳肴,陈争渡只把那碟桃酥饼吃完了,想来应当是喜欢。 许是心情奇佳的缘故,宋溪亭脑海灵光乍现,终于编好了说辞! 如果今天陈争渡旧事重提,他就说那是他投胎轮回前遗留的记忆。 西陈至今已逾两百多年。 就不许他投胎转世吗? 就不许他喝孟婆汤的时候洒出来一星半点吗? 到时候宋溪亭只需咬死说在梦里看见的是自己前世或前前世的记忆。 即便陈争渡怀疑,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在撒谎。 合情合理! 一下解决了心头之患,宋溪亭不由得松了口气。 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宋溪亭心脏却毫无预兆跳空了一拍,这种对危险的直觉曾救过他很多次,宋溪亭几乎没有犹豫,抬脚就跑! 飞仙楼到四方馆的路他很熟悉。 只要转过这条街,再往前百丈就能看见四方馆大门。 然而奇怪的是,不论宋溪亭怎么跑,前方的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转角近在眼前,他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 不对,不对! 宋溪亭停住脚步,微微弓腰,大口喘气。 油纸伞早在奔逃途中被他遗弃。 冰冷的雨点没有任何遮挡,乌黑的长睫被打湿,低垂着覆在眼前,水珠淅淅沥沥沿下颚划过,顺着脖颈线条缓缓没进衣领深处。 明明是夏天,宋溪亭却被冻得彻骨生寒。 只有怀里的桃酥饼还散发着余热。 忽然,他目光定定望向街口。 ——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黑衣蒙面,手中长剑被黑布裹得严丝合缝。 强烈的压迫感让他瞬息喘不过气来。 竟是此前一直跟在赫连翊左右的神秘剑奴! 眼下这般情况,宋溪亭可不认为对方是来和他叙旧的。 寻衅滋事倒是极有可能。 宋溪亭曾在沧浪江和他对过两招,深知剑奴修为高深,若是硬碰硬,自己绝没有好果子吃。 “我当是谁,原来是梵天世家的黑衣大哥啊?你默不作声跟着我干什么,吓我一跳!前两天圣上寿诞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有事先回去了呢……啊,你是要去四方馆找赫连翊么?刚好我也要回去,咱们既是同路,要不要一起走?” 宋溪亭嘴里嘚吧嘚,余光快速扫过周围,试图想法子逃跑。 “这是异灵阵,你的传音玉坠没有用。”剑奴冷声道。 “……”宋溪亭咬咬牙,触碰储物戒的手指转了转,往袖中一摸,“谁说我想用传音玉坠了?” 话音刚落,三张符箓顺势飞出! “轰隆——轰隆隆——” 两张符箓召出万钧雷霆,震耳的雷声响彻云霄,几束银白色光芒劈开阴云笼罩的天幕,如根根银箭疾射而下,击中剑奴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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