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逗你了,哈哈!”江云汀按住裴璟的手,不让他挠自己的痒痒肉。 他随便坐在树下摆放的石桌上,荡着腿。 “金粉阁里的赵昭然琴师,是我的师傅,因着我身份特殊,所以尽管是作为师傅的关门弟子,但我实际上是不入徒弟谱册的。” 江云汀眼中带着点伤感:“师傅前些年去云游了,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她老人家了。现在金粉阁又是这样……姐姐们先还不愿让我知道这些腌臜事,也就是今日我得知你去了金粉阁之后,我才知道的,还拜托了莲漪姐姐看着你们。” “果然吧?”江云汀嫌弃地点点裴璟的肩膀,“那后院的设计图我看过,瞧着一步一景十分雅致,但也最好藏人。你们呀,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幸好莲漪姐姐聪明,那小丫头也不是个蠢笨人,这才交了差。不然,你们还想要顺藤摸瓜查下去?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裴璟一脸受教,连忙讨好地掏出点心,恭敬一弯腰奉上。 江云汀噗嗤一笑,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裴璟坐在凳子上,支着下巴看云汀吃绿豆糕。 绿豆糕软糯,一吃就容易掉下些碎屑,云汀不得不一手捏着糕点,一手小心接着。他又吃得慢,到最后,掉的反倒比吃到嘴里的多。 所以他干脆咬了一大口,堵在嘴巴里鼓鼓囊囊的。裴璟忍不住笑意,戳戳他的脸颊,被他瞪了一眼。 现在已是接近初夏的时候了,白日里的风总带着说不清的燥热,到了夜间却还好一些,加上院子里种了不少花木,丝丝凉风带着混杂着的花香、树木香气,让人的心,也不由跟着静下来。 “这案子,你还是不要插手了,”裴璟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残渣,商量道:“兹事体大,江叔一直韬光养晦才换的如今这般不尴不尬的局面,你掺和进来,怕是更会引起皇上疑心。” 裴璟知道云汀一心想帮他,但安王世子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了,这件事又牵连到皇后母家,皇后又那么疼爱云汀……到时候不免让云汀陷入两难的局面,裴璟不想让他做选择。 江云汀看着手上的绿豆糕,突然觉得没那么好吃了。 “娘亲已经允了我了。”他低下头,看着手上香甜的绿豆糕,声音带着低落,“你们总觉得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把我保护得密不透风。可是裴璟,我是太后的外孙,长公主之子,安王世子,受百姓奉养,我既然有能力帮你查案,揪出幕后真凶,又何乐而不为呢?” 裴璟心头一震。 云汀长大了。 他怎么会如此迟钝,竟然没有想到,在他自己努力挣扎着成长的时候,云汀也在一起成长啊。 这些年他往返于京都和南方之间,在他没有陪伴在云汀的日子里,云汀也在好好长大。 他逐渐有了担当,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身上担着的责任。 “是我想岔了。” 裴璟拿过云汀手上吃过一半的绿豆糕,把它放在油纸上,又拿过帕子给他擦干净手。 他细细地擦掉云汀指尖上的糕点碎屑,摩挲着云汀因为勤奋读书写字而在手指上留下的老茧。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百姓尽心做事罢了,原是我顾忌颇多,被这些权术阴谋装进了套子里。” “这样的裴璟,与那些玩弄权术的人有什么两样?” 裴璟捧着云汀的手,仰头看他。天上的明月昭昭,为眼前人披上了一层光辉。 更加让他心动。 “我错了,我心胸狭隘、顾忌颇多,导致我现在处处投鼠忌器,不敢放开手脚去查。”裴璟晃晃云汀的手,脸上带着懊悔之色,“云汀原谅我好不好?” 裴璟是个很好的人,一直都是。 他一直都很尊重我,江云汀想,这样的裴璟……也很值得他付出一切。 “季师傅说,知错难改,善莫大焉。”江云汀俯身,两手掐着裴璟的脸颊,终于露出了笑:“原谅你啦~” “还有,不要那么说自己,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江云汀低头,两个人轻轻地碰了一下额头,然后未等裴璟反应就坐直了身子。 江云汀眨眨眼:“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担心我们一家,但这并不代表你就与那些劳什子玩弄权谋心术之人站在一起了,你做的事比他们好太多了,你身上负担着的压力也太大了。” “我想帮帮你,不想让你那么累。” 不想,让我那么累。 要帮我承担。 裴璟倏然抬眼,眼中心中不见其他,目光所及,只有眼前人。 看到裴璟难得傻呆呆的样子,任云汀忍不住要去揉搓他的脸。 “但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明。”裴璟努力找回心神,严肃地看着人,江云汀也好好地坐直了身子。 “做事不可鲁莽,凡事都要跟我说,知道吗?” “嗯嗯嗯。” “一定一定要小心……” 江云汀踢了一下腿,又拿了一块绿豆糕吃起来。 “知道你嫌我啰嗦,”裴璟起身,抬手摸摸他一头顺滑的长发,“听话,应我一声,嗯?” “嗷嗯。” * 坤宁宫 啪嗒啪嗒的算盘声不断响起,华英上前添了点浓茶。 皇后揉了揉眉心,华英劝道:“娘娘,这些事让下面的人做吧,您何苦消耗心神,到最后还落不到好?” 皇后只淡淡道:“本宫是后宫之主,这都是本宫份内之事,你不必多言。” 华英还要再劝,太子祁岁走了进来。 “母后万安。” 皇后没说话,继续低头看账本,霹雳啪嗒的算盘声再次响了起来。 华英带着宫人们退出了宫殿。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皇后才似刚刚发觉跪在地上、保持着请安姿势的太子一般。 “起来吧。” “谢母后。” 祁岁站起身来,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仰慕之情。皇后扫了他一眼,他才又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这对明面上的母子随便聊了聊太子读书的进度、近来皇上吩咐他办的差事,而后话锋一转:“本宫听说,你最近同你那个不成器的舅舅混作一堆?” 太子上前来,重新为皇后奉上热茶。 “母后,舅舅是托儿臣办些事情,这才与他走近了些,旁的再没有什么。” “哼。”皇后没接太子手上的茶,因着他靠近了些许,皇后不得不分出些眼神去看他。 这一看,便皱起了眉。 太子身量纤细,举手投足间,竟都带着些莫名其妙的古怪姿态。 “祁岁,”皇后单手支着下巴,审视着问道:“你最近在做些什么?还有你舅舅,别以为你们能瞒过本宫。” “舅舅……最近在做些生意,儿臣为他引见了不少皇商,仅此而已。” 尖利的指甲一下捏住祁岁光洁的下巴,热茶倾倒,尽数泼洒在太子的衣袍之上。皇后目光如电:“还要瞒我?” 水嫩如削葱般的手指顺着皇后的手腕柔柔抚过,一路抚上皇后的手。 皇后只觉像被毒蛇缠上,甩手就要脱开,被太子牢牢握住。 “母后。”太子柔美一笑,笑得皇后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深深地皱起眉,别过脸去。 “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后。母后大可放心,儿臣定会万分谨慎,不叫人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母后不喜的,不愿看到的人或事,儿臣都会为母后一一除去。”祁岁强行把皇后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他用那一双同祁钲一模一样的眼紧紧盯着皇后。 “母后,儿臣可是母后最疼爱的儿子,母后也会一直疼爱儿子下去的,对吗?” 皇后没有应他,她的脸上全是厌烦。 “对的。” ——这是祁岁的自问自答。
第166章 温润纯良世子攻VS直球黑心汤圆将军受16 江云汀一早, 就随着祁凤吟去宫中请安了。 “娘亲,”江云汀打了个哈欠,忍不住用力揉揉眼睛, “好困啊——” 祁凤吟宠溺的把儿子搂过来, 让他枕在膝上。华婧倾身摇动扇子。 “叫你昨日不早睡, 看吧,这会儿就起不来了。”祁凤吟点点他的眉心,“等会儿你祖母瞧见你这副模样,又要说你了。” 江云汀捂住眼睛,软乎乎地哼了两声。 祁凤吟佯装生气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快说, 昨晚跟着小璟去哪里混了?大晚上的也往外跑,被你父亲知道了,非得好好说你一顿。” “娘亲不要问了,”江云汀轻轻咳了两声,侧过头面向轿门,抬手捂住耳朵, 摆明了是不愿意回答的样子,“昨日是特殊情况呢,我太着急了, 就顾不得许多了。” 看他一脸倦色, 祁凤吟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还要逼问他,便遂了他的愿,暂时不提这个,说:“那就睡吧, 不搅和你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大道上, 江云汀很快就睡着了。 祁凤吟接过华婧手里的扇子,自己轻轻地给他扇风。 这孩子怕热, 偏偏身子骨弱,这会儿别说还没到用冰的时候,便是那盛夏天里,也是尽量不用冰的。 还是得调养,祁凤吟暗暗思纣,最好能让云汀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才能好好养着,京城到底是非多…… 再等等。 祁凤吟把云汀额上的碎发拂开,像他还小的时候那样抱着他,怜爱地拍拍他的胸口,让他安眠。 快到宫门了,祁凤吟一手顺着他的长发,突然杏眼一瞪。 华婧听见世子睡着还在咳嗽,以为他要醒了,正转身去斟茶,并未注意到祁凤吟的异状。 祁凤吟慢慢地把江云汀的长发铺散开来,遮住了他脖颈上的痕迹。 未免,太放肆了! 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对,就是这样的。 深呼吸——放松——放松不了一点! 祁凤吟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华婧转身端着茶,正待扶起世子喝两口,就被祁凤吟抬手止住了。 “正睡得香,这会儿叫他醒了难免头疼。” 华婧点点头,继续拿着扇子给两位主子扇风。 * 这边的裴璟却也是不得安稳。 他面上一副肃然的样子,正在跟皇上汇报昨日夜闹瑶池春的事,但私下里一心二用,心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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