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不少人,知道裴璟戴的是人皮面具,方才看秦永对他的态度,便也心中有数,知道裴璟的地位必定重要,又是一拜:“望公子能够铲除毒瘤,还世间清平。” 一柔弱女子尚有如此决心,裴璟想起方才那副场景,想起这两个月来抓捕吸食阿芙蓉烟客的场景,心中肃然,更多的是对海棠的敬佩。 裴璟隔着一层衣袖扶她起来。 他郑重道:“姑娘放心,在下必当尽力而为,不负姑娘冒险传出消息的苦心。” 二人又在厢房里听了好一阵琴声,这才出了金粉阁。 他们一路回了成化侯府,裴璟心中有些担心:“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跟着我一起查阿芙蓉案,今日你又去了金粉阁找海棠姑娘,虽然留了眼线在里头保护海棠姑娘的安全,但还是要小心。” “行,不过我这些日子经常去金粉阁,”秦永挠了挠头,“应该无碍吧?” “小心为上。”裴璟涂了药水抹在脸侧,慢慢把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总算透过了一口气。 太阳已经下山了,裴璟闻了闻身上的气味。 本来还想直接去安王府的,算了,还是先回将军府洗个澡吧。 云汀嗅觉敏感,这味道太重,怕是会熏着他。 “真是妻管严,还没入门呢,就这般紧张。”秦永看他那动作就能知道他在想啥,毕竟在军营里都是男人,那味儿可是直冲天灵盖,那时候裴璟都没说什么,连表情都没变,现在这副模样做出来,不用脑子都能猜个大概。 他把手搭到裴璟的肩上,调侃道:“嘴这么严实,藏了那么久都不让我知道,到底是何方佳人啊?” 裴璟笑了一声,手上佩剑掉了个转,重重一敲秦永腿上的麻筋——秦永龇牙咧嘴,顿时单膝跪下,抱着腿哼唧了半天。 “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别问。” 说完人就溜走了,独留秦永叫苦连天。 裴璟轻车熟路地翻过安王府围墙,怀里还抱着一大包糕点。 原来云汀下午的时候来了将军府一趟,没见着裴璟,索性留下来陪着钟知鸢做了不少糕点。 裴璟轻飘飘落地,心中暗恨今日不凑巧。他刚出了成化侯府,小五就找到他去兵部处理点事情,好容易脱身,云汀又偏偏在他回家前半个时辰突然被叫走了,那会儿糕点还没烤好,事儿又急,不然他俩还能再遇上。 钟知鸢看着自家儿子懊恼的样子,轻笑:“还不快去梳洗,再拿些糕点过去?云儿今日可是等了你许久,得早点去赔罪。” 裴璟忙不迭去梳洗了。 钟知鸢看着自家儿子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知子莫若母,她虽不常在儿子身边,但他想些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这才什么时候,屋子里居然没点灯。 裴璟四下看看,绛云轩空空荡荡,落针可闻——云汀又在捣鼓什么东西? 裴璟敲了三下门,随后静静等待。 不过几息,屋内传出声音:“进来吧。” 咬了咬牙,裴璟一掌拍开大门,两扇大门大开,只见一阵风刮过,裴璟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迅速调动全身的内力旋身一躲——唰唰唰! 六支被去掉了金属箭头的“木箭”迅速掠过,斜插向门前阶下摆放着的一盆月季花木盆。 裴璟落入屋子里,脚步未稳,一脚踩中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几支不知从何方射出的“木箭”猝然而至——裴璟一点不敢放松精神,他没躲,直接迎了上去,身形一闪,又是六支木箭被他踢落。 平日里都是十二支木箭。 裴璟稍微松了一口气,正要稳稳落地,却在此时耳边听见“啪嗒”一声——咻! 裴璟被这股子冲劲儿逼退几步,直退到大门处,衣袖已被一枚木箭深深地钉在了门上。 裴璟:“……” 怎么今日不按常理出牌了? 江云汀手持着一支蜡烛出现在裴璟眼前,他俯身拿起灯笼罩,点燃了里面的红烛。 裴璟笑道:“云儿的机关术更上一层楼了。” “嗯哼,”江云汀微仰起头,一双狐狸眼微眯,“裴将军倒是退步了许多,看来是舒服日子过久了,懈怠了?” 这是在生气。 问题是生得哪门子的气? 难不成是下午时候让云汀等得太久了?应该不是的,云汀不会为了这点子事跟他生气。 裴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也不挣开,就这么靠在门边,一双凤眸讨饶似得看着人。 等等,舒服日子? 裴璟有点懵。 他眼巴巴地看人:给点提示吧—— 江云汀瞪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金粉阁,海棠。” 裴璟如遭电击。 “不是,你怎么知道?”裴璟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话一出口就立刻意识到这话不对,连忙找补:“我不是说你不能知道,问题是这……” “裴将军公务繁忙,偶尔去金粉阁听曲儿、唱歌松快松快,也是正常。”江云汀一步一步走向被钉在门口的裴璟,眼中含笑,故意逗他,“只是金粉阁到底不是什么不得见人的去处,裴将军何故要戴上那人皮面具,偷偷摸摸前去呢?” 裴璟:“……” 他看着江云汀那双写满促狭的狐狸眼,心弦乱了。 他可不可以理解为,云汀在吃醋? 云汀是不是,也对他有意? 他晃了晃头,努力保持清醒,垂眼不敢看他。 再看一眼,他就要入了魔障。
第165章 温润纯良世子攻VS直球黑心汤圆将军受15 “傻了?”江云汀抬手在裴璟眼前挥了挥, “还是说……真的看上哪位姐姐了?” 这话说的倒是透露出几分醋意——不过现在的江云汀还没有发觉到心里产生了些许别扭,只是莫名有些憋闷。 是啊,裴哥哥从未涉足过这些地方, 这一回虽是为了查案子, 但…… 也说不准。 狐狸耳朵耷拉下去, 突然不想逗他了。 本来也只是觉得好玩,江云汀心里知道裴璟不是那般随便的人,就来了兴头想逗他,但逗着逗着,不免绕了些真心进去。 裴璟回过神来, 直接握住江云汀正待收回的手。 “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对其他人动心?” 狐狸耳朵支楞起来,江云汀眯了眯狐狸眼:“什么叫’其他人‘?裴哥哥有喜欢的姑娘了吗?怎得都不告诉我?藏得好生严实。” 裴璟被他问得一个都答不上来。 怎么答?答他眼中心中只有眼前人?还是答此生唯你,绝无其他? 他答不出来,心里却丝丝缕缕的泛起甜。 他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渴求,似乎在云汀的追问下得到了些许回应——尽管这可能只是小世子的无心之举。 但已然足够他守着这个期盼,慰藉他往后、若是不幸未得所爱的愁苦了。 江云汀有点恼, 甩手就要用力挣开裴璟的束缚。 嘶拉——“唔!” 烛光一闪,攻守形势互换。 江云汀被裴璟按着腰、护着后脑压在了门上。裴璟抱着人,故作潇洒一笑:“可别急着问我这个, 我倒要审你。” 江云汀“哼”了一声, 用头磕了一下裴璟的肩膀:“说说看。”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称作世家公子标杆的安王世子,”裴璟抬起他的下巴,挑眉:“是如何知道金粉阁的海棠姑娘的?” “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 原来是想问这个。” 江云汀抬手点点裴璟的心脏处, 玛瑙珠串垂落下来,在黑夜中泛出柔和的光。他带着点揶揄的意味:“我不仅认识海棠姐姐, 还与莲漪姐姐相熟呢。” 裴璟被他的动作搅得脸红,索性在暗淡的烛光中看不明显。 当真是像极了一只小狐狸,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人忍不住心动。 江云汀转身要走,又被裴璟捞着腰拉了回来。他抱着胳膊好笑道:“你真想知道?” 裴璟无奈:“不然呢?” 狐狸眼一转:“那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得,又绕回原点。 裴璟正了神色:“去金粉阁是为了查案,戴上人皮面具是因为线索断了,海棠姑娘的信息是当前唯一的突破口。她身在金粉阁,金粉阁人多眼杂,而现在全京城乃至大晟都知道皇上命我去查阿芙蓉案,为了掩人耳目,才不得不戴上那人皮面具。”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没有喜欢的姑娘,一直以来都没有,对海棠姑娘也只是敬重和同情,绝无其他。” 江云汀像是被他炙热的目光灼伤,忙移开视线,看向阶下静静开放的月季。 “没有就没有,弄得这般……严肃,做什么?” 声音从一开始的没有底气到后来的越来越大,看着声势颇高,耳尖却红了,心脏也砰砰跳起来。跳得太快了,他用力捂住,像是怕被裴璟听见。 “这不是怕你误会?嗯?”裴璟把他的脸转回来,江云汀却垂着眼皮不看人,裴璟不得不一手撑着门边,一边俯身低下头。 他偏要去跟江云汀对视。 “刚才还那么凶,现如今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小云儿?” “谁不好意思了?” 虚张声势地把裴璟的话怼了回去,江云汀羞恼地推开堵在他前方的“墙”,三两步下了台阶。他一转身,青色的外袍混着白色内衬的衣摆如花瓣般旋开。 像极了一朵青莲,宛然绽放在无边静谧夜色之中。 他立在阶下,微仰着头看向裴璟。 “到我回答你的问题了。” “裴哥哥,金粉阁里,海棠、莲漪、芙蓉、牡丹、月桂等等各位姐姐,我都认识。” “至于怎么认识的嘛……”他狡黠地眨眨眼,“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与她们,其实是可以算作半个师姐弟的关系?” “师姐弟?”裴璟疑惑不解,但不耽误他去靠近江云汀。 他下了台阶,江云汀见他下来,偏不要他碰到自己。在皎洁的月光下,江云汀踏着舞步轻盈的转了好几个圈,腰肢柔软,衣摆翻飞,墨发轻扬,端的是美人舞姿翩跹、美轮美奂。 裴璟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两人就慢慢退到了凤凰花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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