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 * “爷,牡丹姑娘和风老板已经在天香房等着您了!快请!” “行啊,”一穿着华贵的贵族公子用折扇轻敲手心,挑眉:“我可听说近来怡香苑来了不少新人儿,不带上来给本公子瞧瞧?” 媚娘拉着这一公子到了暗处,柔媚一笑:“哎呦,还得是您消息灵通,早就备好了!等会儿就上楼去给您尝鲜,都是新来的,水灵着呢!” 那公子点点头,媚娘一招呼,便来了两三位容貌上佳、秀丽娇柔的姑娘,领着这几位公子去后院了。 “你确定她能够解答我们的疑问?” “金粉阁的头牌乐师海棠姑娘,我与她相识已久,再者……反正她不会撒谎。”秦永兴奋地搓手,“哎,咱们也进去瞧瞧?” 裴璟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忒不解风情,他就想着把裴璟带进去,好让他见见世面。 裴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总觉得查案带着这人是个错误决定。 秦永刚回京就得知了裴璟正在查案的事,迫不及待地就跟着来了。他这人爱凑热闹,哪里热闹就往哪凑,一开始裴璟不乐意带他,因为这事儿确实危险,越查他就越是心惊。 不过秦永作为前京城一霸,确实为他提供了许多便利。 秦永随手拿了块碎银打赏给小厮,喝了一口酒,问:“都查到这儿了,不进去看看?嗐,就算落空了又如何?那金粉阁里的乐师技艺超群,去听听曲子放松一下也不亏啊。” 裴璟听到秦永后半句话,眼皮跳了跳。 罢了,秦永说的也对……对了一半,既然都查到这儿了,少不得去一探究竟。 裴璟拿起桌上的佩剑,难得严肃地叮嘱道:“进去之后,一切都要小心,记住,我们这次过去只是探探情况,不要生事。” “明白!”秦永一乐,揽着裴璟的肩下楼:“我跟你说啊,这金粉阁可是个好去处,你进去了就知道什么叫做’京城第一销金窟‘了,这地方一般人可进不去,那后院更是!” 这金粉阁确实奢华,秦永拉着裴璟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也不要姑娘带,只说是与海棠有约,那媚娘也不说什么,便随他们去了。 这后院不是谁都能来的,秦永是常客,媚娘跟他相熟,自不会拂了他的兴头——就是身边这位冷若冰霜的公子,眼生的很。 “去,让小雨在后头跟着,”媚娘含笑招呼客人,瞥了小丫头一眼,眼神里带着刀子,声音一变:“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刚迈过门槛,裴璟就皱起了眉,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这后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园子里怪石山水错落布置,星罗棋布,甚为雅致——就是这气味,闻着叫人恶心。 隔着一层人皮面具都遮盖不掉。 秦永一开始没闻出来,看见裴璟这么大反应,疑惑不解地深吸口气。 不就是姑娘们的脂粉香气,这有什么好出奇的。 嗯?秦永敛了吊儿郎当的神色,眼神开始认真了起来。 带着点油油的感觉,挥之不去,又腻又臭。 裴璟拍了一下秦永的手臂,秦永会意,带着裴璟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海棠所在的会锦楼上。 会锦楼分为三层,秦永上了第二层楼,一路行经五间屋舍,裴璟放慢了步子,门吱呀一响,便适时拉住了走前两步带路的秦永。 油腻腻的臭味混杂着不知名的香粉气味涌了出来,裴璟快走两步,透过斜角的珠帘,见着一个姑娘衣衫破碎,正跪坐在地上对着痰盂扣喉;榻上睡着一个人,翘着腿,烟气成圈状一圈圈升起,面上如痴如醉。 又有一身着淡粉衣衫的女子扑了出来,慌慌张张地把门关上。 裴璟眉头紧皱,秦永赶紧拉着他走了。 一打开门,秦永才像是活过来一般深吸一口这屋子里的沉香香气,海棠跪坐在珠帘里的坐垫上,面前放着一架古琴。她起身浅浅一拜:“奴家见过小侯爷,和……公子。” “海棠,这后院什么时候这么大气味了?”秦永嫌恶地狠狠擦过鼻子,“能给人熏死。” 海棠一甩手帕,手帕上的香气弥散开来。 俏丽美人姿态万方地撩起珠帘走了出来,她示意二人坐下,上前沏茶:“这有什么?奴家早就闻习惯了,早先几个月,味道更大呢,多少名贵香粉都遮掩不去的。” 秦永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笑道:“你的怨气倒重,这也正是我信你的原因。” 海棠原本出身商贾之家,是因着父亲染上了阿芙蓉后,将家业一气败光,她家里又没有弟弟,被族人驱逐出来,不得已之下才来到金粉阁卖艺不卖身、求一条生路的。 海棠俯身跪坐在裴璟身边为他添茶,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裴璟往后靠了靠。 秦永一见就乐了,招手让海棠过来:“来我这儿坐着吧,那位裴公子守身如玉,怕沾了你身上的香气,惹得心上人不满呢。” 裴璟阴恻恻地扫了一眼秦永的腿,秦永一下怂了。 海棠便跪坐在秦永侧边斟茶。 怂归怂,但不耽误秦永话多。 “我说,我都回京城多久了,天天都跟着你屁股后面查案子,愣没见着你那个心上人。” 秦永摸着下巴猜想道:“能入你眼的必不是什么娇滴滴的世家女子,而且就你们家那个情况,哪个世家敢嫁女?若是小家碧玉吧,啧,我倒是知道你每隔一段时日就要去买什么糖果,但也没见你送给哪家姑娘啊。” 海棠抬眼一瞧裴璟的脸,没说什么,又低下头去。 裴璟懒得理他,说起正事。 裴璟对着海棠一拱手:“海棠姑娘,阿芙蓉事关重大,在下也看了姑娘所递来的信件,有几个疑问,还希望姑娘能多多配合。” 海棠坐直了身子,侧身回礼。 “公子请说,奴家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才进来时路过了一间屋子,正巧见着一人正在吸食,阿芙蓉。” 海棠笑了一声:“奴家当是什么奇事,这样的景儿,奴家在这儿,早就司空见惯了。” “朝廷正在严查阿芙蓉,何以在金粉阁这里如此平常?” 裴璟不自觉地敲着桌面:“五城兵马司每日巡逻、搜捕,难不成都是白用功?” 秦永也着急:“对啊,我们都查了多久了?愣是屡禁不止,抓也只能抓个杂碎,真正的源头是怎么探都探不到!”话音一转:“这不,你一递来消息,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海棠刚要开口,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秦永冷了脸色,裴璟握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海棠身子一僵,缓缓起身行至门口,轻声问道:“是谁?” “是我呀,莲漪。” 海棠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说:“我这儿有客人呢,你怎的突然来了?” 会锦楼里,若是有姑娘接了客人,就会翻过厢房门口的牌子,以免让人打扰。 莲漪掩唇一笑:“你忘了?先前你借的琴谱,今日到了期限,该还回去了。” 海棠不好意思地屈指敲敲额头,回身赶紧进了屋子,又在柜子中翻出了琴谱忙送到了莲漪手里。 “我记性不好,姐姐勿怪。” “怎会怪你?我晓得的,只是……”莲漪接过琴谱,看着海棠的眼睛,似有所指:“做事还是得仔细些,莫要留些不干不净的小尾巴。这一回是被我碰见,顺手料理了,下一回,可要小心。” 坐在里间的裴璟摩挲着剑柄,略微侧脸看了过来。 莲漪感觉到裴璟的目光,也不慌张,微一福身,就告退了。 “看来我们是被盯上了。” 秦永握紧拳头:“那位姑娘是什么意思?说的一番话,是提醒,还是警告?若是警告,这幕后之人未免太过嚣张了!” 裴璟没有感觉到威胁,莲漪刚刚瞥过来的一眼,没有恶意,只有审视。 在审视什么呢? 海棠:“莲漪姐姐是好人,楼里的姑娘都受过她的帮助,她不会帮着恶人做事的。” “既如此,我们长话短说,”裴璟快言快语:“在下不想绕什么弯子,就直说了。姑娘特意递信过来,可是发现了什么?” 海棠:“公子可知道现任金粉阁的东家是谁?” “听说是一富户,南方豪商,姓许。” 海棠为二人斟茶,摇头道:“不是,这只是名头而已,奴家也并不知真正的东家是谁,只知此人地位极高,但已有了些年纪,可身量纤细……嗯……” 她有点纠结,但还是说道:“奴家实辨认不出男女。” 秦永喷了一口茶出来。 “什么?咳咳咳!” 裴璟抬手止住了秦永的话音,皱着眉道:“你是想说,这金粉阁的东家,是阿芙蓉的幕后之人?” 秦永与裴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金粉阁成名已久,可谓是京中贵族、士子、商贾交往的首选去处……至于阿芙蓉在这里出现,他们原也只以为不过是用来讨好客人的手段,金粉阁最多也就是一个小小的贩卖阿芙蓉的据点而已。 毕竟金粉阁不似寻常以为的青楼,它布置豪奢,不做皮肉生意,里面的姑娘卖艺不卖身,甚至,还有好几位技艺上佳的乐师居住于此,不少文人骚客慕名而来,作诗作画,渐渐的,金粉阁的美名便传了出去。 若是这样的地方都成了阿芙蓉的源头…… 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让人觉得很震惊。 海棠点了点头,她眉间带着凄苦:“奴家本以为在金粉阁卖艺不卖身,原是一条活路,没想到,竟一脚踏进了火坑!” “金粉阁一开始是极好的,不过是弹弹琴,唱唱歌,也不用陪客人饮酒,面上的名头也好,都称我们一声’乐师‘。虽则身为女子抛头露面,底下多有不堪入耳之言,但我等原也不曾想过嫁人,几个苦命人抱团取暖罢了,乐得干净自在,不曾想,金粉阁去年换了东家,竟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身为女子,实在艰难,”一滴泪滑落,海棠抬指抹去泪珠,眼中带着坚韧:“阿芙蓉不仅毁了我们所以为的安乐地方,更是不知毁了多少百姓,遗祸何止一代!” 她屈身跪下叩头:“东家前日宴请宾客,我替了菡萏的班,偶然听说小侯爷插手阿芙蓉案。他们嘴快,一时不防,让我恰巧听了一耳朵阿芙蓉的转卖路径,这才明白祸端竟在此!我便递了信件出去。可惜奴家位卑,他们说到关键地方时便让我等都出去了,没听见什么别的信息,只知道现在的东家只是个空壳,藏在后头的人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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