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黎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把重点放在南边,徐州可以作为你的跳板,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到时候,朕在北边等着你打过来呀,霍将军。” 霍琮目光沉沉,“那你是打算一个人去处理黄龙教的事情了?你不怕他们直接反了?” “这不还有藩王嘛,总不能叫他们一个个都闲到养孔雀折腾老百姓吧。” “你这是在养蛊。” 郦黎一脸浑不在意的表情,“那霍将军就来当这个蛊王好了,朕相信你。” 霍琮几度攥拳,深吸一口气,又缓缓松开。 “陛下对臣交托重任……” 他按着面前桌案,缓缓起身,宽大手背上青筋浮现,墨绿的袍角如同毒蛇般划过冰凉地砖。 霍琮走到郦黎身边,伸出手,难得强硬地捏着郦黎的下巴,面无表情地勾了一下唇,眼中却无半点笑意,眸光中划过一道冰冷寒光,仿佛只是在注视着一件趁手的工具。 郦黎的心脏陡然加快了一拍。 好……好带感。 虽然明知霍琮是故意做戏,但起身那一瞬间,男人不怒自威的气势,真的很有生杀予夺的权臣感觉。 ……当然,他说的不是严弥那种不注重身材管理的权臣。 霍琮耐心等了一会儿,见郦黎没喊停,反倒仰头盯着他的脸发起呆来,脸上还浮现出淡淡红晕,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俯下身,压低声音,嘴唇轻触着薄粉耳垂,凉薄又轻佻地问了一句:“那陛下,又该如何嘉奖忠臣呢?” 郦黎哆嗦了一下,偏头呆呆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黑沉眼眸,嗓子忽然干哑起来。 他浑身燥热,血液从耳根处飞快涌向全身,就连手脚都不知道往何处放了,身子被迫后仰,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想要什么?” “陛下为何明知故问?” 小皇帝又羞又恼,紧抿的唇还带着几分难以洗刷的耻辱,一双澄澈眼眸逐渐浮现出一层水雾,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把手慢慢放在霍琮的腰间,胡乱摸索着,触碰到了腰带的盘扣。 霍琮的呼吸瞬间急促,眼神也染上了几分货真价实的晦暗色彩。 他近乎粗鲁地抚摸了一下郦黎养尊处优的白皙脸颊,哑声道:“看来陛下还是很识时务的,继续,臣等着呢。” 郦黎被他手指上的老茧摩擦得生疼,不用看也知道,那处皮肤一定已经泛红了。 但是…… 色鬼,想得美呢! 他飞快地解开霍琮腰带上的盘扣,然后三下五除二地打了个死结,几乎只是刹那间,郦黎脸上苍白惶恐的神情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小狐狸干了坏事后,还无辜朝主人摇尾巴的劲儿。 霍琮倒是不怎么奇怪,只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无奈神色。 “如果没有后半场的话,下次还是别叫我演这种角色了,”他揉了揉郦黎的头发,“我不太喜欢。” 郦黎哼哼唧唧地靠在他的腰上,“就当满足一下我的戏瘾好了,沈江他们天天在镇抚司忙得要死,我写的剧本都没人演了。” 霍琮想了想,提议道:“邵钱不还在京城吗?你可以让他帮你宣传剧本,靠这个赚钱。” 郦黎“咦”了一声,一拍大腿: “对哦,我怎么把这个人才忘了!”
第55章 被霍琮这么一提醒,郦黎的心思立马就活络了。 他在心里盘算起来,要说剧本的话,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反正这个世界也没版权,当初在社团里和同学一起修改创作的那些本子,都可以拿来改改排戏。 这股看戏的风潮要是传到外地,那就更好了。 养伶人总比养孔雀要好一百倍,说不定还能拉动消费呢。 不过…… “他不是你的属下吗?”郦黎问道,“之前你叫他过来,是为了顶若雪先生的差,现在京城这边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他处理的问题了,传信也可以用鸽子,不如让他跟你一起回去吧,我可以另找人选。” “不必。”霍琮立刻道。 他回答的速度太快了,郦黎不禁起了疑心,上下打量了霍琮片刻,忽然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被他要工资要怕了吧?” “那倒没有。”霍琮辩解道,“我还不至于连属下的俸禄都发不起,但邵钱这个人……”他迟疑了一下,“有些过于在意银钱了,不过要是把他放到正确的岗位上,也能发光发热。” 郦黎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虽然他只和邵钱见了一面,但他其实对这位抠门先生印象还蛮好的,论毒舌有陆舫在先,论省钱……正好国库紧张,他现在穷得要死,开源节流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那就这样吧,”他一锤定音道,“我可以先任命他为京城和徐州之间的通商大使,每个想要在两地通商走货的商人,都需要在协会注册登记,交一笔注册资金,也就是押金。” “这笔钱你打算做什么用?” “开农行!” 郦黎早想这么干了。 所谓经济,最基础的就是有卖有卖,有了循环,水才能活起来。但霍琮说得也没错,农耕社会,如果太注重发展商业也会出大问题,所以没什么比农行更符合实际的了。 “那行长你准备找谁担任?这个职位作用可不小。” “你呀。” 霍琮微微一怔:“可我不是已经……” “之前都说了,要把徐州当成经济特区发展,你本来就要管理当地的农耕税收,当个行长不很正常?”郦黎反问他,“换做是别人来当,我还不放心呢。” 霍琮思考了一会儿,也没有反对。 在大景,州牧的职责其实十分广泛,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对这个等级的官员约束也逐渐降低。 霍琮初上任时,看着一堆烂摊子头疼得要死,他虽然带了一大帮下属,但是事物繁杂,职位完全不够分的。 最后只好亲自上场,又当爹又当妈。 “开科举吧。”他由衷道。 郦黎正有此意。 因此在第二日的早朝上,他便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 大臣们无一反对。 科举本就是国家大事,放在以往,世家出身的朝臣将科举考上来的官员视作二等官,如今世家式微,朝廷无人才可用,自然只能仰仗那些从前的“二等官”们。 当然,也有人露出些许不忿之色,郦黎暗暗记下了这人的脸,准备等人才储备足够后,第一个把他丢到大西洋上找新大陆去。 说不定还能名垂青史呢,感谢他吧。 接下来,他又把农行的事儿提了一下,让高尚着手安排,但一定别上来就给农民放贷,郦黎可不想最后搞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新法,折腾得百姓更加苦不堪言。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何兑从人群里站出来,朝郦黎行了一礼,高声道:“臣近日从同僚那里听闻,黄龙教在民间聚众传教,不尊国法,不敬国君,臣去坊间打探了一番,发现确有其事。” “——臣恳请陛下,下旨禁止此等歪门邪.教在民间传教,以正我大景之风!” 人群中,某位陆姓“同僚”默默挺直了腰板,和龙椅上的郦黎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何大人,真好用。 郦黎心中默默给何大人叫好,面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可我大景民风开放,从不对百姓信教多加限制,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沈海恰到好处地上前一步,手中拎着一个袋子。 “陛下,这便是证据!此物是我从黄龙教内一处正在做法事的堂庵中找到的,就在京城之中!” “这是何物?” 这个郦黎倒是真的好奇。 因为在他的挽留下(或许也是某人故意为之),霍琮又在宫中多呆了一晚上才走,就在早朝前,郦黎刚把人送走,还没来得及见沈海询问他卧底得如何了。 他微微朝前探头,发现沈海手中举着的袋子里,装的是一些植物的叶和花枝干。 “这是什么植物?” 沈海朝着周围展示了一圈,引来大臣们的纷纷疑惑。 郦黎却在看到那叶片形状的瞬间,瞳孔急速收缩。 这种东西…… 印度大//麻这种东西,为什么会传到国内!? 大景也有大//麻,但品种不同,毒性含量很低,不足以使人成瘾,大多是供纺织用或者药用,前不久郦黎在医馆给人看病时,也给病人开过这味药材。 但印度大//麻就不同了,其中的致幻成分HTC远超正常药物大//麻剂量,郦黎想起那天去往城墙上观战时,在街道上闻到的古怪焚烧气味……竟是这个鬼东西! 怪不得黄龙教能如此笼络人心,这都吸上大//麻了,信徒能不对教主死心塌地吗? 郦黎冷笑着想,什么升仙大会开天眼,怕不是吸.嗨了之后看到的幻觉! “沈海,你具体说说,这东西有什么效果。” 他的声音很冷,传遍了整个大殿。 沈海:“回陛下的话,臣不敢轻易尝试,只挑选了一些禽类,将这些叶片枝干焚烧,后发现绝大多数禽类都出现了古怪行为、走路摇晃、情态亢奋之状。以及……” 他面色凝重道:“臣与禁军暗中搜查时,下属中有一人不慎吸入了烟雾,忽然静止在原地不动,如同丢了魂一般,只知道嘿嘿傻笑。臣无奈之下,只能命人先将其带走,足足几个时辰方才恢复正常。” 何兑听得眉头紧锁,“光是吸入一些烟雾,就变成了这样,这东西若是传播开,岂不是令百姓人人自危?万一传入朝中,那便是亡国之患!” 很好,何大人口中的亡国危机又增添了一条。 郦黎已经习惯了,但有前世记忆的他很清楚,这一次,何兑确实不是在危言耸听。 虽然不知道这新品种大//麻是从何处传入大景的,但一旦民间为了利润开始大规模种植,这个国家才是彻底完蛋了! “两位说的有理,但黄龙教教众甚多,也不好过分强硬,”郦黎下旨道,“不如这样,先在民间禁了这害人的东西,然后召黄龙教教主进京,朕有几句话想问问他。” “若是他遵旨而来,听从朝廷命令,那这黄龙教教徒也算是我大景子民,只需怀柔教化,服从律法即可放归;若他抗旨不尊……” 郦黎字正腔圆道: “那这黄龙教便为邪.教,天下人人共诛之!” “退朝!” * 东莱,黄龙大殿。 “教主,陛下找您入京,传旨太监都在外面候着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黄龙教护法站在帷幕外,心急如焚地问道。 堂内的香炉静静燃着,丝丝缕缕的青烟从雕刻的镂空花纹中逸散,将整个堂室内都染得清香扑鼻——这竟是连皇宫中都难得一见、一克胜过一两黄金的龙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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