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琮表情不变,漆黑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不用担心,”他说,“之前我在彭城招募了三千民兵,这段时间,手下将领也一直在帮我调.教士兵。只要伙食跟上,加上现代部队的专业训练方法,就算对面是百倍于我的兵力,我也有信心打赢。” 郦黎:“谢谢,但我并没有被安慰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到科学院的大门前,还没进门,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把头顶的牌匾都震歪了。 郦黎吓得一跳,赶忙拉住一人问道:“这是干什么呢?” 那人一脸不耐烦地回头,等看到郦黎的脸时,瞬间睁大双眼:“陛陛陛陛……陛下?” “是陛下,不是陛陛陛陛下,”郦黎无奈道,“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你们在搞什么东西,闹出这么大动静?” “回陛下的话,是火.药。”那人回答,“原先咱们都在想,该怎样让火铳变得更加轻便,方便士兵在战场上携带,但刘师傅认为,如果把火铳放大十几倍,固定在城楼上,迎敌时造成的杀伤力会更大。” 这不就是火.炮吗! 郦黎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本来他还想着,饭要一口口吃,先让他们把火铳研究出来了再说,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想出了炮楼的用法。 “快带朕去看看!” 郦黎立马拉上霍琮要去见识一下。 霍琮也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在看完火炮后,他和刘师傅一起探讨起来,还又当场实验了好几次,不仅把花园里的假山炸得稀巴烂,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安竹心疼得脸都皱巴了:“哎呦喂,这可是先帝特意叫人去钱唐寻来的奇石!” 过了一会儿,霍琮又叫人从外面抬来一头死猪。 安竹看上去快晕倒了:“这这……御花园乃洁净空灵之地,怎么能见血?陛下,您快拦着点霍大人啊!” 郦黎心道我哪里拦得住。 一看霍琮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上头了。 从前为了拼个航母模型,他能连着两天两夜不睡觉,饭也只吃一两口,郦黎来找他的时候喊半天都找不到人,就看到房间门紧闭着,窗帘全部拉上,一个蓬头垢面的男的坐在角落里,身边堆了一堆零件和工具,搞得他差点以为霍家进小偷了呢。 “轰——!!!” 又是一声巨响。 血肉四溅,一只猪耳朵飞到了安竹的脚面上,吓得他尖叫着跳起了踢踏舞。 郦黎揉了揉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觉得也该差不多了。 他扯着嗓子对霍琮喊道:“该吃午饭了——” 霍琮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去吃。 郦黎叉腰瞪了他一会儿,可惜霍琮已经钻到火.炮下面去了,完全没注意到他这边。 过了一会儿,灰头土脸的霍琮心满意足地从炮筒里钻了出来,拍拍手上的石灰粉,对刘师傅说:“行了,我把那几个地方都给你标出来了,调整一下,就能减少武器因为过热而炸膛的几率。” 刘师傅也黑着一张脸,朝他龇出一口大白牙:“哎呀,你这个后生懂的真多,难得,真是难得!你是宫中侍卫吗?” 霍琮含糊地应了一声。 刘师傅更加热情了,小伙子长得又帅又有前途,这是良婿啊! “我家里有个侄女儿,今年刚满十六,长得如花似玉的,可水灵了!你可有婚配?不如我把我侄女介绍给你如何?” “不了,”霍琮婉拒道,“我家中已有良人,正准备接母亲过来……” “别啊,十六岁的花季少女,不答应多可惜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的调侃。 霍琮身子一僵,回头看见郦黎捧着一碗饭,优哉游哉地坐在一张藤椅上,旁边还摆着三菜一汤。 “Lily,我……” “看我干嘛,人家再跟你说话呢。”郦黎一边说,一边温柔地给安竹夹了个鸡腿,“来,今天辛苦你了,多吃点。” 安竹诚惶诚恐地捧着碗接过来。 他坐在郦黎身侧,飞快地看了一眼霍琮,像是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米饭里。 霍琮用布擦了把脸,也没说什么,只是侧身背对着郦黎,三两下脱掉了沾染脏污的上衣,露出了覆着薄肌的精悍上身。 正在吃饭的郦黎顿时觉得,到嘴边的肉都不香了。 他的视线仿佛黏在了霍琮身上,看着对方旁若无人地拿了块没拧干的湿帕子擦拭身体,还不经意放慢了动作,流畅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舒展,男人的手掌滑过宽肩窄腰,锁骨胸膛,细小的水珠顺着分明的腹肌滑落,折射.出道道璀璨光芒。 郦黎:……这是作弊! 等擦完身子后,霍琮又走过去帮他们布菜。 安竹的手开始发抖,筷子和碗沿碰撞出一首命运交响曲。 等到霍琮把鸡翅膀撕下来递给他时,他终于受不了了,把碗筷一放,起身冲郦黎深深行礼:“陛下,奴婢这饭真吃不下,还是让霍大人坐着,我来吧……” 郦黎都不用看霍琮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行了,这边也不需要你伺候,你去吃饭吧。” 安竹如蒙大赦。 他一走,霍琮便坐在了他的位置上,还给郦黎盛了一碗汤,剥了两个大虾。 郦黎抬眼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用碗接了过来。 霍琮知道他没真生气,所以也不忙着说话,只是慢悠悠地替他剥虾,等剥到第五只的时候,郦黎终于开口了:“行了,你自己吃吧,我够了。” 霍琮这才端起碗来。 居然七只虾就哄好了,他默默地想。 这么看来,郦黎大概是这天底下脾气最好的皇帝了。 “下午有什么打算?”郦黎问他。 “你有公务吗?”霍琮问,“回徐州前,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些。” “有,但是咱们可以晚上回去处理,”郦黎表示身为医学生,熬夜是他的本能,“白天我想跟你出去逛逛,最近天气不错,很适合踏青。” “是了,快端午了。” 霍琮仰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的蓝天,提议道:“要不,咱们去城郊放纸鸢吧。” “纸鸢?你是说风筝吗?” 郦黎曾听安竹提起过,大景最为繁盛时,风气也远比现在开放得多,无论男女,都会在春夏之际,邀上三五好友,一同去郊外放纸鸢、坐游船、赏花饮酒。 每逢节日,湖上的游船多到数不胜数,岸上的人只要挥一挥袖子,便如同乱云出峡,姑娘们只要掀起帘子,便是千花竞笑。 只可惜,如今的湖面上空寂无人,停靠在岸边的画舫早已腐朽,城内城外,人人为了生计奔波忙碌,早就不复当初的盛世气象了。 “城郊那边,我听说经罗登‘剿匪’后,”郦黎犹豫道,“已经荒废许久了,住在那里的,都是一些失去了土地的流民。” 霍琮比郦黎更清楚城外的情况,因此他立刻改口:“我们可以就在这儿放,不用特地跑到城外了。” “不,”郦黎反而下定了决心,“咱们要去。” “我想去亲眼看看他们是怎么生活的,”他说,“有你陪着,我才能放心。” 霍琮沉默许久,轻轻点头。 “好。” “还有一件事。” 霍琮抬眼:“什么?” 郦黎紧盯着他白皙紧实的胸肌,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衣服穿上?” * 为了保障安全,郦黎还带上了一队禁军,和四名锦衣卫暗中保护。 其中就包括了沈江。 然而郦黎怎么也没料到,陆舫这家伙,居然又和沈江混在一起了! “我记得,你俩不是关系不好吗?好好的,怎么会跑到一个酒楼吃饭?”郦黎眯起眼睛盯着他,“还有——高尚,你怎么也在?” 高尚惶恐道:“臣是被陆大人拉来的。” “臣是为沈指挥使庆贺晋升,”陆舫朝他拱拱手,从容回答道,“特地在酒楼摆下宴席,正巧听闻陛下想去城外,便跟来凑个热闹了。” 沈江竭力证明自己的清白:“陛下,我是独自进宫的。” “行了,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去吧。” 郦黎摆摆手。 霍琮站在他身后,不知为何,脸色却略显阴沉。 高尚一看到他的脸,心里就咯噔一下。 等和陆舫一同坐上马车,他再也憋不住内心的疑惑,忙问道:“陆大人,和陛下同乘一辆马车的那位,难不成,是之前来救驾的徐州牧霍琮?” 陆舫闭目养神,老神在在道:“正是。” “他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陛下召来的,或者他自己来的。” 高尚:“…………”你这不是废话吗! “高大人呐,”陆舫叹道,“咱们为陛下效命,一定要记住这三点:该说的可以直说,该做的一定要做,但不该问的,千万别问。” 高尚欲言又止。 “怎么,高大人还有话要说?” “我不明白,这霍琮,究竟是什么来历?”高尚皱眉道,“又能治理一州百姓,又能上马杀敌带兵作战,还靠救驾为自己博得了一个天下人皆知的好名声……陆元善,你难道真没察觉出来,此人野心甚大吗?” 陆舫一摊手:“察觉到了,可那又有什么用?陛下显然已经被他迷得五迷三道了,没看咱们这是干嘛去的吗。” “那身为臣子,更应多加劝诫才是,”高尚正色道,“上次陛下提出让徐州不加限制自行募兵,我就觉得不妙,原打算等六部改革事情一过,就向陛下提建议撤销政令,谁知中途还出了这等岔子。” “你说,这霍琮会不会正是因为担心这个,才隐姓埋名亲自进京,向陛下表忠心的?” 高尚越说越细思极恐。 陆舫随口道:“倒也不至于。大景皇室,素来男女不忌,霍大人又生得一副英武俊美的样貌,陛下对他青睐有加,也是正常。” 高尚双目圆睁:“此话当真!?” “自然,”陆舫奇怪地看着他,“高大人没看出来吗?” 高尚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倒吸一口凉气:“此人心机深沉,果决隐忍,好歹也算是一方雄主,听说身边连个侍妾都无,为了逢迎媚上,竟不惜以色侍君……” “——陛下,可万万不能中了此人圈套啊!”
第50章 京城郊外。 传说大景开国先祖入驻京城时,曾有一黑龙从天而降,引黄河水,汇成湖泊,后世人称“玄龙湖”,大景也因此尚黑,以玄色为尊。 当然,这个传说有待考证,在郦黎看来,大概率是当时的统治者自个儿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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