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自己跑不掉,故意暴露自己,被他们抓住。 一段时间没见,她原本稍有缓解的人偶症状又卷土重来,虽然还能动作,但下肢僵硬,走路一停一停。 “不是我,”命运灾眼纠正,“是我们。” “岛上只有她一个人。”陈朝雾立即道。 命运灾眼耸肩,妥协道:“你们啊,仔细想想,除了冰海那事,其实我和你们没多大仇怨嘛。有什么话不可以坐下来好好讲吗,扭得我胳膊疼。” 顾云疆:“‘谨代表冥渊,宣告归来’,嗯?” 命运灾眼:“打工人,体谅一下,不那么做,我就会变成‘他’的人偶。” 闻映潮:“他?” 起码在七年前,命运灾眼的人偶化还没有那样严重。若非她主动提起,根本看不出她被变成人偶的部位在何处。 命运灾眼说:“不可以说,人偶会让他听见。” 她意有所指:“你们之中,有人知道。” 众人沉默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命运灾眼最受不了这样的注视,投降:“好吧好吧,谁让我技艺不精,被抓住了呢?” 她不慌不忙地抛饵:“不如来做笔交易吧,我把你们想知道的事告诉你们,前提是我能说,再替你们实现一个愿望,解开我的手铐,放了我嘛,好不好?”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闻映潮说,“可以,命运灾眼。” “别这么说呀,我对你们真的没有恶意。”她可怜兮兮地眨眼睛,“你知道的,要是你能够毁掉那个地方,我第一个拍手叫好。” 命运灾眼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几番试探下来,顾云疆确信从命运灾眼嘴里撬不出东西。 但她最后一句话没有说谎。 命运灾眼从来都不属于冥渊——月蚀催生出拥有自我意识的能量体,从来不能成为冥渊的养料。 她代替了芙夏,换来一线希望。 想到芙夏人偶化的可怖情景,顾云疆想,也许命运灾眼的努力也没有那样尽如她意。 也许她真的被下了不能说出口的禁制。 “别拖时间了,”顾云疆道,“边走边说。代理人,把命运灾眼带上。” 邵寻对命运灾眼做了个“请”的手势:“可以自己走吧,我不喜欢用太强硬的手段。” 命运灾眼说:“我看你抓住我的时候就挺强硬的。” 邵寻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如果你不肯配合,我同样会用些手段。” “绝情啊,”命运灾眼选择顺从,她摇头,“我当年还以为你死了呢。万幸,还活着,这些年过得挺好?” 邵寻:? 在对方敌我不明的情况下,邵寻尽量不露出破绽,他随意道:“不好。” “嗯?”命运灾眼歪头,“你现在在天网?压榨你了?” “没,”他言简意赅,“被别人压榨。” “那你可真惨。” 命运灾眼不走心地附和一句,同时看出邵寻的敷衍,因此不再就这件事多问。 她拐了个话题:“好啦,不谈这个了。有空教教我呗,怎么解除冥渊的印记。” 邵寻:“你又没有,教什么?” “别这样说,万一以后派上用场了呢?”命运灾眼道。 邵寻毫不留情:“那以后再说。” 之后,不论命运灾眼与他讲什么,邵寻都不予理会。 命运灾眼也觉得没意思,渐渐闭了嘴。 村子很大,这条路也很长。几人走了有一段时间,才抵达村庄角落的独栋。 历经多年风雪,已然残破不堪,摇摇欲坠,说不准何时就会坍塌,变成废墟,将人与碑一并掩埋其中。 至今无人修缮。 顾云疆唤沈墨书:“你家到了。” 沈墨书沉默了半天:“还真没看出来。” 沈冥的墓就在里面。 上一次顾云疆和陈朝雾来到这里,随身携带了冥渊战后,留在日晷边缘的卷轴,只有上半部分——他以为是闻映潮放在那里的。 现在看来,闻映潮并不知情。 通过卷轴上的文字,与日晷生来的感应,他才断定,卷轴所指向的位置是蔷薇墓土。 而沈冥的墓碑,是此处唯一能够与卷轴共鸣的无字之碑。 顾云疆通过沈冥的眼睛,看到了源自六百年前的过去,从而知晓沈墨书的秘密,连带传递给了当时藏于意识囚牢中的闻映潮。 可惜卷轴只有一半,他没来得及窥见全貌,堪堪止于沈墨书第二回被推落湖底,画面便结束了。 虽说这点信息,已然足够他判断月蚀之源。 那是日晷与月蚀间的特殊链接,在记忆共鸣中接触的刹那,他就明白,自己的力量源自何处。 他是月蚀的承载者,命中注定。 顾云疆说:“卷轴的上半部分没有记载过墓碑之锁的解决办法,启明要看的解咒,也需要用卷轴来开启墓碑——除了日晷,没人能与卷轴产生共鸣。” “所以,上半部分我没带过来。” 他半回身,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墨书摊手:“卷轴的下半,应该在你身上吧?” 沈墨书摸向自己的挎包。 “我原本就打算到这里再拿出来,”他说,“我保存得还挺不错的,六百年,都没破损。” 沈墨书说:“但是这部分卷轴和上一部分不同。” “只有我、或者冥渊之主,才能够与之共鸣。”
第118章 长生(3) “不可以哦,”命运灾眼忽然出声,打断了几人的讨论,“不能让主、或者启明,两个持有过墓碑之锁的人单独共鸣。” 她掐着腔调,就在她开口的瞬间,左眼立即化为了塑料玻璃,顷刻失去了一半的视野。 她在看命运。 “不可以。” 命运灾眼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缺陷,她草草揭示结局,被禁锢在背后的双手失去体温。 “世界会长眠于他的深梦里,直到文明的尽头。” 如果换作别人,他们或许会把这番话语当作欺使他们注意力转移的把戏。 但面前的人是命运灾眼。 她的身躯开始塑料化,某些不让她言说的东西在阻止她透露命运。 命运灾眼止住了话头:“至于原因,我不能多说。” 邵寻道:“你主动暴露自己,是因为这个?” 她的手腕被限制环禁锢住,即便“S”级能力被封锁得并不完全,也不可能看见“文明尽头”这般久远的未来。 她眼中的命运,源于被他们抓住之前。 “我就算不出来,也能被你们找到,”命运灾眼说,“因为未来就是这样,即便推演出无数种可能性,也有改变不了的事实。” “所以,你们打算如何选择呢?我不过给个提醒,信不信,归你们自己。” 众人挤到一起,嘀嘀咕咕地讨论了一番。 陈朝雾道:“她的意思是无法单独共鸣,如若两个人一起共鸣,会怎样?” 顾云疆有经验,但他不确定:“共鸣会创造一个幻境,以第三者的视角展现过去,从中找到信息,编译卷轴。” 邵寻说:“我看她没有骗我们的必要,毕竟让她跑掉是小事,出问题了是大事。” 闻映潮想了想:“我记得幻境不单只有共鸣者能进吧?” 顾云疆回答:“当然,只要共鸣开启,范围内的人都能够进入其中,但最好有人留守在外。” 邵寻道:“那就我和朝雾在外面,顺便看住命运灾眼,你们三个进去。” 他继续说:“有别的意见也可以提,我抛砖引玉。” 沈墨书:“没有,就这样吧。” 说完,他偏过身子,从挎包里找出一张纸鹤,交到陈朝雾手中:“如果我们在共鸣里出了事,你把它撕掉。” 陈朝雾捻了捻:“里面有能量在流动。” 沈墨书说:“是完整卷轴的复印纸,效力没那么大,我在里面加了自己的签名,关键时刻,能断绝共鸣。” “到时,我会用纸鹤与你们联系,不会去太久,”沈墨书说,“有事也一定要联系我。” 陈朝雾说:“是你们。” 讨论告一段落,沈墨书小心翼翼地捧着六百来年的卷轴,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扯破,将其覆盖到墓碑之上。 命运灾眼说:“你们聊完了?打算三个人进去?” 邵寻道:“嗯,等着吧。” 闻映潮站在墓碑前,碑面无字,瞧上去光秃秃的,他摩挲过墓碑被腐蚀过的凹纹,扭头问:“你来还是我来?” 沈墨书说:“你会?” 闻映潮:“我见顾云疆做过,有样学样。” 沈墨书默了片刻,道:“还是我来吧,我伤口愈合得快。” 他带了小刀,在掌心割破一道伤口。血滴落于下半份卷轴上,与其融为一体,很快就消失不见。 沈墨书确认没有问题后,将整只手掌盖在了上面。 共鸣者第一顺位。 像开了一道门,幻境将三人周边的情景扭曲的瞬间,沈墨书听到一个久远的回响,在他耳侧低语。 “欢迎回家。” 沈墨书想,欢迎你个头。 “记住目标,”过来人顾云疆再次提醒,“不要迷失。” “墓碑之锁的解决办法和补全卷轴密语,开启墓道。” 卷轴是蔷薇墓土古老的信物,新娘与守护灵各持一半,自沈墨书被选中成为祭品后,这半卷卷轴就没再易过主。 闻映潮说:“我不会出事,也不会让你们出事,放心。” 话音刚落,他们被一片盛大的光芒包围,晃得睁不开眼。 这光芒很快就褪去,闻映潮撤下替顾云疆遮住双目的手,发觉自己正身处人潮当中,他被推挤着走,活像节假日时的景点。 闻映潮忙拉住顾云疆的手,以免被人群冲散。 有人不小心撞了闻映潮一下。 共鸣所造的幻境是一派热闹之景,街道上张灯结彩,两边挂满红艳艳的灯笼,商铺打开,摆出各种新奇有趣的挂件任人挑选,还有人吆喝“酥糖枣糕绿豆饼”。 “你吃吗?”闻映潮指了指摊位上还冒着热气的炒货,“看见你喜欢的炒栗子了,去买点?” 顾云疆:…… 哥哥啊,这是幻境,你心真大。 他说:“不吃,不喜欢。” 闻映潮“哦”了一声,四下环顾,没见到在找的人:“话说回来,启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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