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坦坦荡荡说出来的关系,那或许还算一段柔情佳话,但若是这里头夹杂着母仇血恨,夹杂着肮脏悖伦的幽情,这隐秘私心便不只难言,甚至显得令人恶心了。 谢燃想,我都要死了,还不如体面一些。 “我身世暧昧,又体虚命薄,注定不可能登基为帝,还不如换给你,既能解除庆利帝对你身世的怀疑,也能助你顺利即位。” 赵浔忽然问:“如果是别人呢?” 谢燃一怔。 “若是你辅佐的是其他人,也会为他做这些事吗?也会以口喂血,与他在温泉宽衣解带,耳鬓厮磨?” 谢燃只觉脑中嗡得一声,脱口道:“你怎么——” “那天你唇覆上来时,我隐约恢复过一些意识,只是太不敢相信是真的了,还以为又是一场荒唐的梦,”赵浔自嘲道:“所以,回答我,老师——换一个人,你也会这样吗?” 谢燃看着赵浔。 然后,他说:“会。” “是谁都无所谓——臣,并不在乎这些事,”刚才短暂的慌乱似乎只是一场错觉,谢燃说:“事急从权罢了,抱歉僭越了殿下。” 于是,最后一点活气和暖意从赵浔脸上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谢燃,仿佛在琢磨这具冰雪砌成的漂亮外壳里到底有没有半点暖热的东西,有没有一点寻常人的七情六欲。 他想,若自己当真撕开谢燃看看,恐怕八成也是会失望的。 赵浔忽然大笑了起来,发丝散乱,近乎疯癫。 笑完后,他弯着眉眼,问:“谢侯爷,孤还有桩事很好奇。。” “……何事。” “你出征前那日与我见面,昏迷时钦天监中一来与我说了你的病,” 赵浔饶有兴味地看着神情紧张的谢燃:“也说了一种叫‘命盘’的奇异东西……紫薇命盘,得之,或可称王称帝,失之,不止此世短寿狼狈,来世魂魄不全世世短寿孤苦——我听说,有人换了这命盘。便问了中一两个问题。” 谢燃下意识地攥住了袍角 赵浔笑了,注视着谢燃:“老师,您紧张什么?我还没说我问了中一什么呢。” “我问中一,怎么才能让那人活下来,久一点……再久一点。中一便给了我两个办法,”赵浔轻轻道:“这第一个,便是喂血,不过不幸刚才这方案已被你否决了。谢侯爷啊,你猜猜看,还有一个办法是什么呢?” 或许因为谢燃始终垂眸跪着,毫不配合。赵浔的手指从谢燃的下颌转到了谢燃的唇畔,食指指腹轻轻压在他的唇珠上,笑道:“小提示,我听说换命盘和这续命之法相似,一样有两条路。那您应该可以猜到了吧,另一个不用换血的方法……会是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谢燃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两下。 命盘,交融。 血……精。 赵浔的手指轻轻的……滑入了谢侯爷的唇。 谢侯爷还跪在地上,脊背不知为何绷得笔直。一滴清透的汗水顺着他的鬓角轻轻滑下,顺着赵浔的手指,流进了他的唇。 咸的。
第91章 缠 那滴作乱的汗水让谢燃启了唇、失了神……让他回过神来的,是腰部突如其来的冷,腰带落了地,罩袍落了地,像一朵旖旎的红云。 清冷如玉的谢侯爷跪坐在云上,露出一段苍白坚硬的腰线。 赵浔的指尖,轻轻划过这段白玉。 他笑着说:“反正你刚才说了,‘不在乎’、‘谁都可以’——不是么?” 他的指腹是灼热的,就像火焰的引线。赵浔这个人,就像一团火,他缓缓俯身,覆住地上的冰玉……滚烫和灼热像一块坚硬的铁石,烙在了谢燃的后腰。 “……你!唔……”谢燃蓦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猝然下意识挣动起来,但速来高高在上感、天崩地裂而不变色的定军侯大人此刻却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因为赵浔温热的手指正在他口腔中恶意地搅弄着,仿佛在弄乱一朵云,又仿佛在弄脏一匹雪白无暇的织锦。 “嘘……谢大人,安静,”赵浔在他通红的耳畔吐吸着:“侯爷不要太忘情了,别忘了我们在深宫之中,当朝皇帝还死在隔壁内室,若是这时候引来了御林军之类的,这幅样子……要怎么解释呢?” 他说的冠冕堂皇,似乎指的是弑君伪诏的正事,但视线却逡巡在下方衣冠不整的定军侯身上,他近乎贪婪地看着谢燃因不堪羞辱而弓起的脊背……和殷红水润的嘴角。 谢燃的唇色向来那么浅,那么苍白。如今,是血为他着了妆,是欲玷污了他的神魂。 赵浔在弄污他。 用最悖德、最彻底、最荒唐的方式。 他妄图深入对方最难以启齿的弱点。 谢侯爷当然并不是秦淮河畔的小公子,即使谢燃如今重病虚弱,赵浔要制伏和压制他依然用了不少力气和手段,衣着散乱,领口敞开。 而此时此刻,刀尖对准了他的胸口,一线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的心口缓缓淌下。 ——那是一把匕首,是赵浔送给谢燃的礼物。 谢燃一丝不苟的重臣官袍早已凌乱得不成样子,苍白腿部肌肉绷成一条漂亮的弧线。 被迫受辱的定军侯手中狼狈地握着匕首,愤怒地抵着赵浔的胸口。显而易见,若赵浔往下压一分,更深入一分,刀尖就要陷入他的心脏,立时心脏迸裂,血溅当场。 多讽刺,多可怖。这位即将登基的新君眼看就要死在辅政重臣的身上。 谢侯爷驰骋沙场,握刀的手从不发抖,即使死到临头。赵浔也不应该指望他会手软。 他们四目相望,目光中纠缠的都是浓重的血气。 “呵……”赵浔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也不知这样被人用刀抵着,有什么可高兴的。 然后,这疯子竟然真的就完全不管抵在心口的匕首,就这么攥着身下人的手腕……一起坠入深海。 “扑哧——” 那是刀尖沉入血肉的声音。 那是谢燃失控的急促呼吸。 谢燃输给了赵浔这个疯子,他在最后一刻颤抖地错开了匕首,却还是划破了赵浔胸部的皮肤,甚至还擦伤了赵浔眼尾,那伤痕离眼睛只有一寸,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泪。 血刹那染红了他们相贴的胸口肌肤,而同时,谢燃发现自己竟然感到一种……灭顶的极致感知。 起初,他以为是痛苦、羞辱、绝望。 但他又感到一种异常的极乐,仿佛灵魂都变得头重脚轻,再大的绝望和痛楚都被重重抛出,化作蒸汽从天灵盖飘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下意识地反手搂住赵浔的脊背,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发,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 没有命盘,没有生死,没有朝堂,没有君臣,没有什么即位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异族诅咒什么无愧祖宗。 只有他们二人。 赵浔和他在一起。 温黏。 沸腾。 恍惚中,谢燃羞耻地感到了一种久违的释然。 他……爱赵浔。赵浔也想让他活着。 那便先这样吧。以后的事,交给以后烦扰。 直到,他听到对方低低说出一段话。 “谢燃,你怎么敢想走,”赵浔泄愤似的低声道:“真可恨……” 再那一刻,他们贴近着,内心却在想着截然相反的东西。 赵浔想,谢燃,我只有你了。我会不择手段,让你活着。 谢燃却在想,原来只是因为恨,才要这么折辱我吗?要将我作为男子的尊严低到谷底,让我委身雌伏,让我生不如死,不得安宁。 ——他想,谢燃啊谢燃,你真是自作多情,贱的可以。 夜幕渐深,浓雾起。 红烛将烬,缓缓淌下一抹血色。 …… “中一说过,事后需要留着,暂时不能洗净,”赵浔起身穿齐自己的衣物:“你……先回去养病吧,庆利帝和剩下的事,一切有我。” 一旁谢燃侧身蜷倒在地,盖着如血的官袍,露出的一点腿侧肌肤染了触目惊心的青紫。 平日整齐冠起的长发早已散落,被汗水浸湿的黑发凌乱地散着,只露出一小块苍白的鼻梁,看不出是清醒还是昏睡。 赵浔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俯身为谢燃整理衣物,束发带冠。 谢燃推开了他。 “……咳,我自己来,”定军侯的声音哑的厉害,冷淡得仿佛刚才黏热的一切只是一场错觉:“不要碰……” 赵浔刚为他系完里衣带子,眼尾还带着点情事后的红痕,漾着温热的柔和。 他手指微顿,抬眸盯着谢燃。 可惜,谢燃避开了他的目光,自然也错过了赵浔此刻温柔的神色。 谢燃垂眸道:“臣没事,事急从权,这不算什么……还要多谢殿下迫不得已,以此法救臣。” ——臣,殿下,迫不得已。 不愧是定军侯,最识礼法,行止得当,这几个称呼和用词,立刻给他们刚才那荒唐越界的行径定了性,正了名。 有时候赵浔真的很佩服谢燃,永远冷静得不像活人,哪怕刚被人从内到外凌辱过,哪怕刚才被人强迫过,转头还能说出一句“多谢” 赵浔神色骤然冷了下去,他松开扣住谢燃腰带的手,站起身。 “侯爷客气,”赵浔淡淡道:“您收拾完就先走吧,我来公布陛下死讯,便说是陛下临终诏我,这时再拿遗诏出来,也算合情合理。” 谢燃没有反对的理由。 ---- 带感吗~我发现我好喜欢带血d
第92章 痛爱 或许确有紫薇命盘之说,赵浔的即位异常顺利。 若不说玄学,实际来说,其实朝臣们也并没有太多选择和怀疑的必要。原本有势力的皇子都被谢燃斗出了局,赵氏宗族又被谢燃灭了干净,倒显得这位出身低微、却交好文臣,多年来在盛京踏踏实实做实事的郁王殿下十分实至名归。 而与之相反,所以的怀疑和矛头都对准了谢燃。 且不说他似自带兵回京显然图谋不轨,庆利帝的死与之脱不了干系。赵氏皇族又死的那样血腥……佞臣、谋反,一时间喧嚣日上。 忠臣想谢燃被绳之以法,权臣想谢燃一无所有,还有一大堆的仇人希望他死无葬生之地。 人人都想谢燃死。 正月,新皇即位祭祀典礼前日。 赵浔着一袭黑金长袍,金线滚边,锦绣蟠龙自肩头腾云而起,环绕全身。 这是龙袍,人人都想要的至尊权位。 新任君主却面无表情,垂眸俯视着跪在他身前的人,从那人苍白的手腕,落到那人手捧的玉匣。 匣子里,是虎符。 赵浔却没理那庆利帝死也要握在手中的至高无上兵权信物,只是握上了那手腕,缓缓施力,摩挲那嶙峋的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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