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苏徐行转头看向阿冬,低声吩咐:“这边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阿冬自然知道苏徐行是什么意思,忙点头:“少爷放心!此地有阿冬,定然不会叫任何人坏了少爷的大事!” 随后又道:“我天亮便去矿场那边找墨大哥,让他追上你们。” 苏徐行闻言给了阿冬一个赞赏的眼神,语带欣慰:“阿冬越来越能干了。” 阿冬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头的时候才有了些从前稚嫩憨厚的模样,不复平日里的稳重。 秦律己在旁看着,虽想劝苏徐行不如算了,毕竟只有六日时间,还要去求鸠城城主,何必白费功夫呢?但见苏徐行对阿冬也是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模样,他最终将话都咽了下去。 若是苏徐行真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他才要害怕才对。 等苏徐行吩咐完阿冬剩下的事情,秦律己就让他去煎药,自己则和苏徐行两人将赵峋搬到了床上。 “我先给他施几针,再吃点药压压毒性,待他情况平稳了,我们便出发!”秦律己说着又叮嘱苏徐行,“今晚你要辛苦些,切记不能让他激动。” “激动?”苏徐行有些不解。 秦律己接着道:“他虽然昏迷了,但神志依然存在,昏迷的过程中也可能会做梦,你要盯着他、安抚他,不能让他在梦中激动。那样会加快毒发,恐怕就撑不到六日了。” 见这般严重,苏徐行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待阿冬煎药回来,秦律己正好给赵峋扎好针,他收起东西,冲苏徐行道:“你将药喂给他。我这把老骨头回去休息会儿,两个时辰之后就可以出发。” 苏徐行点头,送走了秦律己,又接过阿冬手中药碗:“你回去休息会儿,天亮之后再去矿场找墨霄。” 阿冬还想说什么,见苏徐行一脸疲态,便也不再多话,转而让他放心。 等人都走了,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苏徐行端着滚烫的药回到床边,静静地放到了一旁,随后看向床上的赵峋,陷入沉思。 《夺位》这本书他也是跟风看的,其中最欣赏的角色就是赵谨谋,他虽然心狠手辣,却也不会滥杀无辜,说他弑父杀兄何尝不是他们先对他动的手?有勇有谋,当机立断,赵谨谋在书中是一个极具魅力的角色,而且还不像男主那样广开后宫靠女人夺取资源,只这一点苏徐行就觉得他比男主强。 可惜…… 他穿进来之后光顾着活命、赚钱,即便和赵谨谋有了夫妻之名也不过当成一场意外的儿戏,互相猜忌,不曾交换真心。来到滇南之后,他更是忙着帮许琢筹谋夺回家主之位,虽与赵谨谋连夫妻之实都有了,但更多的却好像是被他当成了互取所需的“情感搭档”,两人有点感情,但不多,也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利益。 直到此刻望着赵峋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苏徐行才有点后悔,或许,他应该多点耐心给赵谨谋?就像他上次说“我明日再来”,他若仔细问问他的打算便好了,也不会气得他这么长时间不出现,今天一出现反倒帮自己挡了毒,躺在这,连一句好好的话都没说上。 想着,苏徐行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赵峋的脸庞,随即端起一旁的汤药一饮而下,俯身贴上赵峋的唇瓣,将口中的药渡了过去。 赵谨谋,你一定不能死! 两个时辰之后,一辆简朴的马车趁着清晨的一点亮色从岩山缓缓驶离,向着柏州方向前进。 只是行驶了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苏徐行正给赵峋掖被角,感觉到马车停了,他出声问道:“怎么了?” 车厢外的秦律己犹豫了下回道:“是楚淇。” 接着又解释:“不是我说的。” 苏徐行默然,虽然那日楚淇表露了身份,但他一直没有开口接纳对方,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毕竟,他不喜欢这种被人试探的感觉。 楚淇或许也是明白了这点,只经常让人送些新鲜玩意儿过来,并未过来打扰。 不过不用秦律己解释,苏徐行也知道,楚淇定然是派人一直盯着岩山的。 所以自己离开,对方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不奇怪。 沉默了下,苏徐行吩咐道:“那便让楚淇驾车,秦郎中进来吧。” 得了他首肯,二人在外面嘀咕了一番,然后就听秦律己的嗓音传进来:“不用了少爷,我跟楚淇轮流驾车,您在里休息吧。” 苏徐行闻言也没有推辞,他确实很累。 接着又听见外面的楚淇说道:“在外行走,还是换个身份比较好。” 然后自来熟地建议:“不如我就当少爷的舅父,如何?” 还没等苏徐行拒绝,就听秦律己也跟着笑:“少爷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当少爷的爹爹。” 苏徐行:…… 他如果介意呢? 但转念想到秦律己对楚湘的执念,半晌,苏徐行嗯了声,算是同意了。 哪知楚淇立刻打蛇随棍上:“阿琰,你媳妇儿身子不好,你好生照顾着,外面有我们。” 秦律己也道:“嗯,阿……阿琰放心。” 苏徐行:…… 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他静默了片刻,转回头,却见一直昏迷不醒的赵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苏徐行:??? 什么时候醒的? 见苏徐行注意到他,躺在软被上的赵峋羞涩一笑,扭捏道:“夫君——” 苏徐行:??? 苏徐行:!!! 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86章 “你你你——”苏徐行被震惊到失语,手指着赵峋“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的惊讶之声太过尖锐,外面的秦律己听见了忙转头,有些磕巴的声音立刻传进车厢来:“少……阿,阿琰,怎么了?” 苏徐行眼神复杂地看着一脸懵懂还有些羞怯的赵峋,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醒了。” “醒了?!”这下轮到秦律己惊讶了,怎么可能?!顾不上告罪,他直接一掀帘子进了车厢内,果然就见本该昏迷不醒的人抱着被子靠在车壁上,正睁着一双曜黑的眸子盯着苏徐行看。 见秦律己进来,赵峋歪了歪头,好奇的眼神又立刻转向他。 苏徐行看着,那双眼没有了平日里的疏离、冷漠,黑漆漆的眼睛亮亮的,像水洗过一般干净,头发也因睡觉而有些乱糟糟的,看向秦律己时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动物,可爱极了。 苏徐行:…… 淦!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苏徐行浑身一抖,他居然会觉得反派大boss可爱?他为自己不成熟的想法感到惊悚。 而这时赵峋已经重新看向苏徐行,见他发着愣没有注意到自己,委屈顿时涌上心头,立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夫君——”有怯怯的嗓音在面前响起,苏徐行循声望去,就看到赵峋这番模样。 眉头轻蹙,双眸湿润,眼尾带着一抹嫣红。美人含泪,看起来总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叫人不忍。 苏徐行一怔,仿佛又回到了“娶”赵峋之时,惊艳之感袭上心头,他连呼吸都不由得放慢了些许。 “咳——”旁边的秦律己皱起眉头,疑惑不解的目光在两人间逡巡,随后咳嗽一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苏徐行回神,忙掩饰性地咳嗽一声,将头转向别处,但转过来的耳朵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 赵峋见苏徐行又看向别的地方,还是不同自己说话,顿时急了,忙又喊道:“夫君~” 苏徐行无法,只能回头看他,但眼神却止不住地飘向别处:“怎么了?” 只见赵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咱们是去哪儿啊?” 被他这么一问,苏徐行忙着惊艳外加害羞的大脑这才清醒过来。他将目光定定地看向赵峋,反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是谁?”赵峋眨眨眼,忽然笑了,“奴家不是岭儿吗?” 说到这,赵峋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眼秦律己,然后垂下头,低声道,“是夫君将奴家从竹香楼赎回来的,还娶了奴家做正妻……” 说到正妻时,赵峋还抬头瞄了苏徐行一眼。 苏徐行闻言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赵峋记忆错乱竟然将自己记成了竹香楼的岭儿。 他看向秦律己,满头雾水:“秦郎中,他这是怎么回事?” 秦律己摇头,只叫赵峋伸出手来,他好号脉。 却不想赵峋看向了苏徐行,等着他的吩咐。 从来只有赵峋使唤他,突然来这样一出他还有些不习惯。 “你让郎中看看。”苏徐行道。 哪知赵峋一脸疑惑:“方才夫君不是说他是公爹吗?” 苏徐行:…… 他看了眼秦律己,后者一脸讪笑,他只能冲赵峋无奈点头:“是啊,但他也是郎中,让他给你瞧瞧,放心些。” 苏徐行话音刚落,就见赵峋忽然脸一红,满是羞涩地瞪了他一眼:“夫君,咱们成婚才多久,哪那么快。” 苏徐行:??? 这都什么跟什么?且不说赵峋做出一副羞涩难挡的模样,确实好看极了,不是,但到底跟他以往形象不符,还是有些吓人的。就说他这话,什么叫“哪这么快?”,听懂他话中蕴含的深意,苏徐行脸一僵,嘴角都抽搐了。 “不是……你别多想……”他摆摆手,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就是单纯看你身体好不好,你乖乖配合,好不好?” 他轻声哄着,果然就见赵峋点头,然后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一脸认真地看向秦律己,语气严肃:“爹,您好好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您尽管说,我一定乖乖喝药……” 说着,他看了眼苏徐行,脸上飞上一抹红云,接着小声嘀咕:“我定尽快给咱们家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 四个大字像一道雷劈在了苏徐行脑袋上,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还在兀自羞涩的赵峋,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不然他怎么会听见赵峋说要给自己生孩子?! 老天哎——还是说他跟赵谨谋一起又穿书了?不然对方一个男人怎么会觉得能给自己生孩子? 秦律己的震惊不亚于苏徐行,但他到底年长许多,还是压下了脸上的表情,只剩长须微微颤抖。 细细给赵峋诊了脉,秦律己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苏徐行见他这般表现,忙问道:“如何?可是有什么不妥?” 却见秦律己松开手,缓缓摇了摇头:“并无不妥。” “那这是……” 秦律己接道:“不仅无甚不妥,他这还算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苏徐行听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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