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他下楼之后,只见等候在大堂里的楚淇等人也同样面色凝重。 “怎么了?”苏徐行坐下后,装作倒茶,压低了声音。 墨霄回道:“有人跟踪。” “谁?” “守城小兵。” 楚淇一下子想到门口那个给他们放行的守城兵,问墨霄是不是他。 墨霄摇头。 “有几人跟踪?”苏徐行又问。 墨霄:“暂时只有一个。” 一个倒还好。苏徐行沉吟,随后道:“只怕是怀疑我们的身份。” 楚淇点头:“既如此,便按目前的身份来演。” 几人点点头,苏徐行还想说刚才见到的那个男人,就听身旁的赵峋忽然提高了音量:“夫君,怎么还不上菜啊。” 话音刚落,只听远处传来“啪嗒”一声,托盘连带着一碟菜一齐掉在了地上。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楼梯转角处,小二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冲几人充满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各位客官,手一时没拿稳。” “我这就让后厨给几位重新做一份。”说完,收拾好地上狼藉便转身走了。 苏徐行冷眼看着,在他走后悄悄凑近了赵峋:“你可是听见了什么?” 毕竟赵峋武力惊人,能率先发现听墙角的小二也不足为奇。 却见赵峋不好意思地笑笑:“老鼠而已,夫君莫扰了兴致。” 旁边的墨霄见状,眼刀都快化为实质,恨不得将苏徐行千刀万剐。 该死的苏琰,竟让主上奉他为夫,呸!
第89章 早饭过后,几人尽职尽责地扮演起了自己对应的角色,相约出门购买药材。为了逼真,楚淇还特地招呼了小二前来询问,最后得到的结果便是去柏州城城南的“悬壶药堂”,那是城中最大的药堂,也是药材最全的。 谢过小二,几人相携着离开。 脚踩在柏州城地界上,苏徐行来时的那股异样之感越发明显。 苏徐行心中存了疑,观察起来便更细致。 于是他就发现这来往的行人大部分都是步履匆忙,即便有见到他们的,都是匆匆扫一眼,就又低着头继续走,像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而这类人无一例外,皆是衣衫褴褛,一看就是穷困潦倒之辈。 另外也有衣着光鲜一些的,倒是神态自若,没什么奇特之处。 但,这恰恰就是奇怪的地方。 虽说柏州城受南疆侵扰已久,近年来被迫离乡的流民增多,但到底是一座城池,人口众多,何至于街上行人寥寥,还个个如此怪异? 正当苏徐行还想再观察一番,身旁的赵峋忽然凑了过来,低声道:“夫君,有好多老鼠。” 老鼠? 想到在客栈里偷窥的小二,苏徐行顿时明白了赵峋的意思。 看来暗地里观察他们的不止那守城小兵一个人。 “无妨,让他们看。”苏徐行沉声回应,敌在暗他们在明,只有对方沉不住气跳出来,他们才有机会弄清楚目前的情况。 只是苏徐行没有想到,这个机会会来得如此之快。 去药堂象征性地询问一番后众人便回了客栈,接下来两天亦是如此,几人出门都直奔各处药堂,偶尔采买些别的物件,既不多问打听也没有什么异动,好像真的只是一家几口前来购买药材而已。 就在苏徐行以为盯梢的人或许已经打消疑虑之时,第三天夜晚,意外发生了。 彼时苏徐行与赵峋同榻而眠,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旖旎心思。一个是对这柏州城心存戒备,生不出旁的想法,一个是见对方忧心,不免也跟着提高了警惕。 在两个人望着纱帐顶出神之时,一缕异香飘入房内,苏徐行不经意间一嗅,只觉脑袋一阵发蒙,顷刻间便神情恍惚,眼看就要神志不清了。 正在这时,睡在床边的赵峋一个翻身压在苏徐行身上,在对方呆楞的表情中俯下身子,一口咬在了苏徐行的唇上。 牙尖刺破嫩肉,鲜血渗出,浓烈的血腥味儿弥漫在两人唇齿之间。 苏徐行吃痛,下意识痛呼一声,但口中溢出之声都被赵峋悉数吞进口中,未有半丝泄漏。 回神之后,他惊讶地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赵峋,刚想问些什么,就听对方在自己耳边轻声提醒:“有异动。” 说完,赵峋轻轻翻身,躺回床上,然后又伸手一拉苏徐行,将人直接扯着半压在自己身上。 一系列动作也不过眨眼之间,在赵峋低语“装晕”之后,只听几声“咯噔”,门闩被人从外打开,接着是一声“吱呀”。 在寂静的夜里,这声“吱呀”异常明显,尤其是在双眸紧闭的情况下,听觉变得更为敏锐,这点动静也显得格外瘆人。苏徐行侧耳细听,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即便对方已经放轻了动作,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近前才停下。 除赵峋之外,屋内多了两道呼吸声,就在离苏徐行几步距离的床边。但……没有交流没有动作,来人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床边,苏徐行甚至能在黑夜里感受到对方那带着审视的视线。 一寸一寸,像看一件货品一般打量着他们。 对方似乎是在掂量他们的价值,看看是否值得他们买卖? 得出这个结论,惊得苏徐行背后一阵发凉,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为了不让来人察觉异样,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漏出马脚。 终于…… 就在苏徐行快要晕过去的那一刻,潜进来的两个人终于动了。 一只粗糙的手掌猛地捂上苏徐行的脸,他还来不及挣扎便被那手掌中的异香迷晕了过去,在意识消失之前,他听见一句极为古怪的口音,好像在说:“没动,确实晕了。” 然后便什么也不清楚了。 等再次醒来,是在一间昏暗潮湿的地牢之内,之所以说是地牢,是因为四面皆是泥土封的墙壁,只有正中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之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像是蹲守着一只骇人的野兽,正张着深渊巨口等待猎物,而牢内的人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吞噬殆尽。 地牢之内,只有墙壁上一支短小的火把燃出微亮的光,仅仅能让苏徐行能看清囚禁自己之处。 环顾了下四周,没有见到其他东西,也没有其他人。苏徐行一愣,赵峋呢? 他刚想撑地起身,却陡然发现了异样。 无他,他双手被绑在身前,在他下意识动作时手腕上响起一片叮铃之声,定睛细看,苏徐行这才发现自己一身衣物尽数被换。 没有里衣,没有长衫,上身只一件堪堪遮到肚子,连肚脐都露在外面的湖蓝短衫,身下一条同色系的灯笼长裤,都是上好的丝绸材质,穿在身上倒挺舒服,除此之外,只有两个护腕用来连接身上叮叮当当的链子和铃铛。 苏徐行:…… 他突然觉得这身衣服好眼熟,好像电视剧里在男主面前献舞的西域舞姬穿的…… 淦! 苏徐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不会被抓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了吧? 那赵峋…… 一想到对方那张雌雄莫辨、艳丽至极的脸,苏徐行心中不安更甚。 不知道赵峋怎么样了…… 就在他使劲扭动手腕上的绳结,想要尝试自救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望着铁门外那深不见底的黑色,苏徐行顿了下,选择靠墙装睡。 门外,“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徐行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快。 终于,脚步声停止在了门外。 “打开。”冰冷的,又带着奇怪口音的声音响起。 “是!”另外响起一道雄浑的回应。 随着门被打开,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而随着脚步声靠近,这股幽香也越发浓厚。 苏徐行害怕又是什么鬼迷药,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就听面前响起一阵轻笑:“你醒了。” 苏徐行一僵,却没有睁开眼。 对方又道:“你瞒不了我的,若不想被我喂了毒蛇,就乖乖睁开眼。” 很好,苏徐行内心苦笑,真是个特别有用的威胁。 他无奈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双脚尖向上翘起的靴子,有点像是小丑穿的鞋。再向上,也是灯笼裤,然后……并没有漏腰的短衫,将有些单薄的上半身罩了个严严实实。 当然,也没有那些零零挂挂的东西。 苏徐行接着抬头,便看见一张过分苍白的脸,五官比较精致,但跟赵峋不是同种风格,眼前人的美不如赵峋张扬大气,更有种病弱之感。 另外,对方是一头带卷的棕发,打理得很好,跟刚从理发店里出来似的。 是个貌美少年。苏徐行下了定论。 见苏徐行慢吞吞的目光终于对上自己,少年眯起眼睛,语气不善:“你在看什么?” 苏徐行也不知为何突然自己就没那么害怕了,也许是因为眼前人比较漂亮? 人对美的事物戒心总是会低一些。 眼见苏徐行在自己跟前还敢出神,少年低骂一声,忽然从身旁的侍卫手中抽出了一把刀,直直地压在了苏徐行脖子上。 “少城主!”身旁的侍卫焦急唤道。 带着口音的话让苏徐行难受极了。 此时此刻,他可以确定,自己被拐来了南疆,只有南疆之人才会有如此重的口音。 看来柏州城暗地里已然与南疆勾结在一起,沆瀣一气,而这段时日他所见柏州城里的古怪,只怕也与南疆脱不了干系。 冰冷的长剑抵在脖子上,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苏徐行难得还有玩笑的心情,他冲对方笑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请问尊姓大名?” 少年皱眉,斥道:“说什么呢?!” 苏徐行惊讶,南疆人听不懂他说的话吗?顿了下,他决定换种方式。 “你叫什么?” 这次少年听懂了,却冷冷笑了:“怎么?想找我报仇?” 苏徐行其实就是想套他话,于是扬了扬手,给对方看绑住自己的绳子,无奈道:“你把我绑过来,还不允许我知道是谁干的?” 就见少年怒目而视,接道:“不是我干的!” “是穆恒!是他说你很厉害,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果然…… 苏徐行不动声色地问道:“卖?卖给谁?你们为什么要卖我?” “因为你是小……”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少年突然一顿,接着用蹩脚的官话反问,“你在乍我?!” 他表情狰狞,看起来很生气,手上也不自觉用了力,利刃划破肌肤,立刻有鲜血渗了出来。 旁边的侍卫急忙尖叫:“少城主!” “闭嘴!”少年猛喝一声,接着用南疆方言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苏徐行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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