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己:“没错。他体内余毒与这鸠红相互抗衡、抵消,竟然‘同归于尽’了。” “也就是俗话说的‘以毒攻毒’,他这两个毒都都解了,体内再无毒素,从此也不必受毒发之苦。” 听他这样解释,苏徐行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 “那他这里……”苏徐行指了指自己脑袋。 秦律己摇头:“暂时没有破解之法。” “他中的毒多,对身体自然有伤害,伤了脑子,忘了前程旧事也不奇怪,至于他为什么记着自己嫁给了你……” 秦律己顿住,忽而一笑:“许是对他很重要,所以常常在脑海回忆,这才意外成了唯一的记忆。” 对他很重要…… 闻言,苏徐行面露复杂,再看向赵峋时竟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他兀自沉思着,连秦律己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车厢内又只剩下两人。 苏徐行还在发愣,就见赵峋忽然勾唇一笑,凑到苏徐行跟前,趁他不注意轻轻吻上他唇瓣。 吮吸,舔舐,像是在吃一块糖。 苏徐行浑身一怔,瞳孔陡然放大。虽然他与赵峋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与此刻却是完全不同的。 这是一个没有一丝欲念的吻。 待赵峋松开他,苏徐行下意识舔舔唇瓣,追问道:“你干嘛?” 赵峋微微一笑:“亲你。” 嗓音同样暗哑,仿佛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毅国王子。 但他的眼睛却是那样赤诚明亮,不染一丝杂色,里面倒映的,全是苏徐行的身影。 苏徐行哑然:“为什么?” 却见赵峋眨眨眼,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喜欢你。” 喜欢你—— 苏徐行愕然,脑海中“砰”的一声,好像在放烟花。 “为什么喜欢我?”不知为何,他想追问下去,即便此刻的赵峋失去了记忆,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苏徐行还是要问,“就因为我给你赎身?” 那如果别人给你赎身呢?是不是就喜欢别人? 苏徐行盯着他,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在焦急地等待答案。 就见赵峋不解反问:“哪有什么为什么?” 说话间,他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然后认真地看向苏徐行,道:“这里说喜欢,便是喜欢啊。” 他的眼睛太干净,表情太认真,苏徐行忽然有些狼狈地撇过头。 良久—— “知道了。”他嘟囔一句。 不是没有人跟苏徐行说过喜欢,但那些喜欢太短暂,不是见他不答应便离去,就是在他拒绝后笑言是开玩笑的。 这样真诚的,只有现在的赵峋。 苏徐行感受着自己胸腔内的剧烈跳动,忽然觉得,就这样跟赵峋谈一次恋爱或许也不错?如果他脑子一直不好,唔,那就一直谈。 脑子要是好了……嗯,反正他们以前也是“情感拍档”,可以继续走肾。 苏徐行暗自打定主意,再抬头,就见赵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 他微微一笑,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 没有了煞气的赵峋看起来更加容易亲近,苏徐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从他精致的眉眼看到挺直的鼻梁,再到有些苍白的嘴唇。 苏徐行皱眉,怎么还是这么没有气血。 他正想着,马车突然一个颠簸,他整个人往前一扑,正好扑进了赵峋的怀抱。 被他撞到的人一声闷哼,却仍然睡得很熟,好像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徐行松了口气,正要撑着双手起身,就感觉一双手牢牢锁上了自己腰肢,将他往下一带,随即一个翻身,天旋地转,两人就调换了位置。 看着撑在自己上方,目光灼灼的赵峋,苏徐行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你……” 才开了个口,就见赵峋眯眼一笑,语气天真:“夫君……” 说着,他缓缓低头,唇瓣压上苏徐行的,手也不安分地从领口钻了进去。 “我们来开枝散叶……”呢喃声消失在两人唇间。 车厢顿时一阵摇曳。 事后,苏徐行猛然惊醒,不对啊!既然是赵峋开枝散叶,怎么还是他在下?!
第87章 车厢里的那一系列动静,外面的楚淇和秦律己自然是能感受到的,只是……有些尴尬的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一眼,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自顾自地看向前方。 “少……阿琰……”秦律己侧头对着车厢说道,“前方即将到达柏州了。” 却听车厢内传来赵峋那磁性的嗓音:“公爹,夫君睡着了。” 秦律己:…… 他实在无法将高大精壮又有着低沉嗓音的男人与“儿媳妇儿”联系起来。 晨光熹微,马车吱呀前行,穿过清晨的薄雾,一座高大却又古朴斑驳的城墙缓缓出现在视线尽头,那便是滇南三州中最古老却又最千疮百孔的一州——柏州。 岐州、覃州与柏州,因为三城相距不远,规模都小而又有着历史、习俗等各方面的渊源,因此一直被合称为“滇南”,连知府也只设立一位,统管三州。 实际上一位知府也足够,因为不论从规模、人口各方面来看,还是经济、文化各方面的实力,滇南三州加一起也比不过一个临江府。这也是上琼的达官贵人们宁愿装聋作哑也不愿出手管理滇南的缘由。 本就非同根同族,再加上地势险峻,若要彻底整治又是一笔巨款,还不如保持现状,只要不出大乱子,便当作看不见。 而长时间的隔阂,也让“滇南”成了整个大琼的笑话。 穷乡僻壤、孤陋寡闻之地,不通文墨、寡廉鲜耻之民,这便是“滇南”给其他各州府的印象,再加上因南疆侵扰,跑了不少流民去其他地方,给当地治安带来了困扰,更是让大琼一些百姓提起“滇南”就嗤之以鼻。 但未到过滇南的人,永远不知道滇南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儿。 就如眼前的柏州城,城墙老旧腐化,远没有岐州城看起来鲜亮,更没有临江府城的气派恢弘。 窥一斑而知全豹。 这座屹立在大琼最南端,与南疆相邻最近的城池,早已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越靠近柏州城,那股“颓败”之气越发明显。在能清晰看见城门上的“柏州”二字之前,一阵马蹄声自后方袭来,秦律己知晓是那位同样神秘的“墨霄”,摆摆手让楚淇停了下来。 先后“吁”的两声,疾行的马车与飞奔的骏马同时停了下来,相隔不过几拳之距,寒光乍现,墨霄身后的剑出鞘,直指车帘而去,与此同时,楚淇也从车前纵身一跃,袖中匕首快如闪电,将将抵挡住他的剑锋。 一时之间,二人相持不下,都不得再进一步。 “楚淇。”车厢内响起苏徐行还带着鼻腔的声音。 楚淇不语,但匕首却撤了回去,但还是虎视眈眈地守在车帘旁,看着墨霄的眼神不善。 墨霄剑势已消,他见状收回剑,冷声问道:“主上呢?”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车帘缓缓拉开,露出里面一张艳丽逼人的脸,那脸上还挂着懵懂,眼中有着墨霄从未见过的清澈,见墨霄看他,对方慢慢勾起一个腼腆的笑。 墨霄:…… 这是他那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主子?为何明明是同一张脸,眼前之人看起来却格外的……愚蠢? 墨霄不动声色地观察下对方脸颊,却未发现易容的痕迹,于是又试探道:“主上?” 见这陌生的人这样唤自己,赵峋略微皱眉,随即看向旁边的苏徐行:“夫君,他是谁?” 低沉悦耳的声音倾泻而出,嗓音是那样熟悉,话语却是那样陌生。 陌生到墨霄有些惶恐。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一旁的苏徐行,结巴着问道:“这这这……” 苏徐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回他:“如你所见。” 他指了指自己脑子:“他身上所有的毒都解了,再也不会有毒发的意外和痛苦……” 还不等墨霄惊喜,苏徐行又道:“但他好像记忆错乱,只记得自己是岭儿,还嫁给了我。” 墨霄:…… 这两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墨霄良久才消化完。 他看向苏徐行,目光复杂:“接下去如何做?” “他误食了别人给我准备的毒——鸠红。鸠红乃南疆鸠城之毒,只有去鸠城,才有法子。”苏徐行言简意赅。 墨霄听懂了:“我随你们一起。” 苏徐行点头:“此行路途遥远,我们得在柏州休整一番,做好充足的准备。” 顿了下,他意有所指:“毕竟这不是去游玩好,” 墨霄自然知晓。 事情说清了,几人便又各就各位,一齐向柏州城进发。 此时日头缓缓升高,盛夏带来的炙热开始烘烤大地,一马一车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只是越靠近柏州城,那不适之感不仅没有减少,反倒越发明显。 待到了柏州城墙底下,众人摇头遥望那痕迹斑斑的“柏州”二字,终于知道那强烈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只见柏州城外空无一人,大门紧闭,城墙之上亦没有守城官兵,站在城门外,颓败萧索,一点人迹不见不说,城内也没有一点儿动静传来,这不像一座边陲城池,倒像是杳无人烟的空城。 这是怎么回事? 纵然柏州长久经受南疆侵扰,大批百姓流离失所成了流民,但这儿并不是一座空城,只要能活下去,有一口饭吃,百姓总是难离故土。再说近几年南疆国主离世,十二城各自为政,互不相让,内乱未止,已有几年未曾过来,柏州过了几年安定日子,更不会成空城才对。 况且,镇南将军率军驻守城外百里,怎会没发现柏州城空了? 若不是成了空城,只怕这城中……有古怪。 几人相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这柏州城不对劲。 只是已经到了城下,此时若突然离去,也只怕打草惊蛇,招来祸患。 楚淇低声朝马车没禀告了情况,苏徐行沉吟片刻,道:“去敲门。” 原著中滇南这块的剧情是因为滇南洪灾,民怨难挡,男主成了挡箭牌被派过来赈灾,顺便与滇南大族斗智斗勇,后带了得力干将满载而归。具体情节苏徐行囫囵看得,并未留意,但重点剧情他还是知道的,既然关于柏州城他没有什么深刻印象,那就是没什么要命剧情,恐怕进去了也没事儿。 只是苏徐行估计得很好,但当楚淇去敲门时,那古怪儿就更明显了。 城门只打开一条缝儿,露出里面一双警惕又浑浊的眼。 “来者何人?所谓何事?”例行公事的问法,只是那声音同样充满不善,听得人心头一跳。 楚淇已经贴了两撇胡子,见状微微躬身,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模样像极了市侩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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