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方才离去了一会儿,这厢又通知越含光在一处客栈会合。 客栈各方面中规中矩,但南鹊耳尖地听到那几人的耳语。 “……已经探查过了,绝对没有本门派中人。” 羽阙仙阁的人这么快就到了? 南鹊想起那晚听到涂孤洵的谈话,估计早在那时就派人来了东海。 “几位客人是从远方来的吧?” 客栈老板见他们眼生,多问了一句。 一人面露不快:“你不做外地人的生意?” “怎么会呢?” 老板连忙笑眯眯地摆手,“东海欢迎整个仙界的朋友,只是小老儿怕几位客人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今夜是神鲛临案赐福的日子,很是热闹,诸位若是无事,不妨前去观赏一番?” 神鲛是东海的吉祥物,东海之人与海息息相关,鲛丝,鲛珠之类的名贵宝物,都要下海才能获取,因此往往要向其祈求平安顺遂,财源滚滚。 在东海,神鲛的地位仅次于沐行舟。 “知道了,多谢。” 越含光随手扔给老板几块灵石。 路过堂前,南鹊听到落座的客人在谈论。 “唔老板不提我都险些忘了,今夜便是十七,神鲛赐福的大日子啊!” “我何尝不是,以往习惯了三年一次的赐福,近年神鲛每半年都会出现一次,难免有些恍惚。” “赶紧吃,赶紧吃,再过几日我也要下海了,吃完了得去凑凑热闹,沾沾福气……” 南鹊看了一眼他们那桌的食物,皆是鱼贝之类的海鲜。 东海果然是仙界最富庶又闲逸的所在了,加上没有仙门修宗的约束,是以生活在这里的仙民都有几分接近凡间的烟火气。 吃穿享乐,好放纵己身欲.望。 一行人脚步匆忙,又将南鹊拥在中央,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素衣打扮的两名仙家弟子。 “师兄,你瞧!” “是叛出羽阙仙阁的越含光没错,至于被他胁迫的那名弟子……想必是那着锦衣的少年?” 两人无声地灵识传音,只是语气之中,颇有些不确定。 “应当是他无疑,只这少年瞧着面生。” 他们都是涂罗山的弟子,早前收到了自家掌门的传讯,让他们务必留意羽阙仙阁的越含光,其人极有可能也到了东海。 到是到了东海,可眼前这场景却叫他们一时没看明白。 “不是说那少年是被越含光胁迫,我怎么瞧着……不太像……” “的确不像,不过还是尽早如实传讯给掌门便好。” 涂罗山掌门收到讯息后,直接联络到了涂孤洵,说是羽阙仙阁掌门要的消息,实际上是关乎于羽阙仙阁仙首要的人,碍于没有苏兀卿的传讯方式,涂罗山掌门只得这般迂回。 涂孤洵此次未有遮掩,直接将其与苏兀卿的传讯接通。 “是掌门的传讯。” 飞云日行几万里,此刻也分出了心思注意旁的。 见苏兀卿睁眼后,也凑过耳朵去听。 “师弟,人有消息了。” 先前鸾雪鹤来禀告之时,涂孤洵还觉得这对主仆行事有偏,之后便见苏兀卿未受影响,转身便去了东海,心头隐隐的忧虑才放下了。 听着传来的属于涂罗山掌门的声音。 “果然是在东海。” 飞云长舒一口气,“还好仙首您事先在南鹊身边放了件法器,可以感知到他的位置,流苏扇上的灵力未曾动用,说明他现在应当是无碍的。” 苏兀卿:“嗯。” 但也有弊端。 比如苏兀卿虽然可以感知南鹊的所在之地,却无法看到对方的场景。 当时还未设下这类术法,毕竟南鹊就在料峭春寒修行,他的眼皮底下,无须再设置切身变幻的景象。 所以才有顷鸿仙人被连夜震醒,又惊又怒地联络越含光的那一幕。 稍微耽搁了些时间。 不过主仆二人此刻也已抵达了东海的海面。 另一头涂罗山掌门依旧描述着手下弟子的场景,力求一个细节也不能放过,毕竟特殊时刻,仙门出了叛乱可是件不小的事。 “不过,仙首确定那弟子是被越含光胁迫的吗?” 涂罗山掌门忽然话音一转。 苏兀卿正欲掐断的意念一顿:“自然,齐掌门为何这样问?” 他语气淡淡,涂罗山掌门心有些诧异,自以为活跃着气氛。 “让仙首见笑了,是我那两个徒儿瞧着有些怪异,据说走在一道有说有笑,举止甚至亲密,不像……” “不像什么?” 这一句尾音下压,就连涂罗山掌门都听出来了些不对劲,干笑声登时止住。 “……不像是叛逃,倒像是……私奔。”
第25章 进入屋内后,越含光先是将屋子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后又摆出之前在市集上买的东西,原本简约的屋里瞬间变得金灿灿的。 做完这一切,越含光留下一人,不过此人并不与南鹊待在一处,只在门外候着。 “你是要去看神鲛赐福?” 南鹊看着他忙里忙外,猜测着越含光的意图。 越含光正在考虑要不要布个结界,但又怕南鹊心有芥蒂,格外纠结,听到这一句,诚实地点了头。 “南南,你在这里休息就好,我们会很快回来。” 南鹊便没再出声,很安静地待着。 这个举动反而让越含光有些不安,本是打定主意让南鹊一个人在此待着,踌躇了好一会儿又倒回来。 “南南,要不你还是跟我一道去,我更放心。” 南鹊微微一笑:“好啊。” “……” 越含光意识到中计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更不想在南鹊这里留下坏印象。 南鹊如愿以偿,越含光几人运用了术法遮掩,他则是被乔装打扮了一番。 原本外形相当惹眼的少年,这下放进人群里都能被淹没。 一行人出了客栈,他们去得不晚,但抵达海岸的时候周围已经挤满了层层叠叠的人,东海的百姓修为并不高,因此南鹊被越含光轻松带着站到了前排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不是最前面,越含光认为这只神鲛敌我未分,掩藏在人群里更加安全。 南鹊看向不远处的海面。 今夜神鲛赐福,东海的大日子,晚霞将至的时辰海面上就飘起了大大小小的船舫,随风扬帆,舫上悬挂着各色灯笼,风铃随着舞女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乐师乐此不疲地为其演绎伴奏。 “好!” “跳得好!今年的舞者比去年身姿还要窈窕!” “这都是沐大人的功劳啊,每年的乐师和舞女可都是由沐大人亲自选拔的。” 周围人声鼎沸,百姓个个面泛红光,双眼迫切地盯着那只最大最华贵的画舫。 不难猜出,那所谓的“沐大人”想必就在那只船上。 南鹊盯着那艘船目不转睛,身旁的越含光却幽幽地看着他:“南南……有那么好看吗?” “……” 南鹊分出点眼神给他,“你见过那位沐大人是不是?” 越含光有点迟疑,但最终还是点头:“上一次来东海有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 “他没你长得好看。” “……” 顶着粗黄肤色的南鹊木着脸转过了头,就知道问这话是多余。 沐行舟迟迟没有露面,一直到天幕彻底罩下,满天星斗璀璨夺目,舞者的舞姿忽然慢了下来,变得柔美而和缓,勾带出了神秘空旷之感,引得观者的呼吸慢慢屏住,凝神。 南鹊再次关注起这密不透风的人群。 那些或早或晚来到东海的门派,估计也和他们一样隐藏在这里面。 要是动起手来,这里的百姓也太多了,但若是不动手,恐怕很难有机会斩草除根,那必须得等到下一次的神鲛赐福。 羽阙仙阁的人多半也在其中,毕竟杀死神鲛还得靠……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海面忽地掀起了一股巨浪,立于海面上的画舫随之猛烈晃荡。 “是神鲛!” “神鲛感应到我们的炙热之心现身了!” 这种时刻就连越含光也专心不少,盯着海面全神戒备。 此刻的浪花扬起几丈之高,像是有只巨手拍打着海面,月华的光辉洒下来,荡起的水花凝着白生生的光芒。 当浪花卷着白光晃人眼的同时,半空中不知何时已然飘起了金黄色的光芒,一缕一缕犹如绣针细小,不断坠向海面。 “神鲛降临,福运绵延!” 人群里传来一声声感肺激昂的声音,而随着这些光点越来越多,最终从海面蔓延到了岸边,人群里。 南鹊眉头一皱,下意识不想让这些光点沾到身上,不用他说,越含光已经有了动作。 越含光使了个隔离的术法,那些光点即将靠近南鹊时就被融化了,并没有落在两人身上。 于东海的百姓而言,这是福运。但各大门派暗藏其中的人都清楚,这些光点有问题。 渐渐的,东海的百姓发现了不对劲,只有福运施布,却不见神鲛形影。 往年的神鲛赐福,神鲛可是必须与他们相见的。 “怎么回事?” “神鲛为何迟迟不现身?” 周围议论急乱声不绝于耳,南鹊看着从画舫中缓步走出的人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沐行舟于骚乱中终于露面,跟南鹊想象中的不一样,沐行舟此人黑发白面,模样很是俊秀,举手投足俨然是一位出身世家的公子。 他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单手一抬,原本见到他终于出面的激动百姓也渐渐安静下来,听他沉稳有礼的声音说道。 “非是神鲛有异,只是今日神鲛得见万民欢拥,深感愉悦,特遣我来传达心意——” 他顿了一下,笑意更深,“神鲛将挑选几位有缘人,面见赐福。” 话音一落,四周顿时涌出欣羡的高呼。 能近距离接触到神鲛,这是何等的荣幸啊! 而那些潜藏在人群中的门派弟子则是很快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他们的身份被发现了,对方有备而来! 但转念一想,如此一来或许是个机会。他们本就顾虑东海的百姓围聚,不便动手,如今神鲛送上门来,正合他们心意。 不出意外,沐行舟所点之人,皆是各大门派的中流砥柱,除了…… 猝不及防与沐行舟的眼神相遇,南鹊愣了一下。 “以及,这位小友。” “不行!” 南鹊还没表态,越含光已经条件反射地拒绝了。 他怎能允许放南鹊一个人去见那个神鲛! 一出口就得罪了周遭百姓,皆以一种还能如此不识抬举的目光看向他。 “神鲛选中了他,那是天大的福分,你哪来的底气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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