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看到,十七往袖子里不知藏了刀还是小剑。 等下了马车,得想办法没收掉那凶器。 毕竟刀具,对十几岁的孩子太过危险了。 真喜欢兰山远这副分明不爽,又不能对他做什么的样子。
第68章 过往 路过千丈巷时,已是午夜。 远处传来脂粉香味,问泽遗及时捂住鼻子,赐翎没反应过来,难受地打着喷嚏。 黑暗中,十七牢牢抓着问泽遗的衣角。 “加快脚步。” 莫且行得令,同纸人化作的大汉用力甩鞭。 灵驹嘶鸣,随后飞速奔驰向前。 千丈巷被抛在身后,脂粉香变成草木味,车上各怀心事的三人脸色才逐渐舒缓。 “这狗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赐翎咬牙切齿,巴不得现在就冲进千丈巷去,砸了所有的秦楼楚馆才能解气。 沿途的路越走越崎岖,问泽遗被颠得脸色惨白,胃部翻江倒海。 他在现代时晕车也不严重,晕马车晕得猝不及防。 幸好谷雁锦给了膏药,问泽遗给自己额头攃了后,还分给了赐翎和十七。 十七神色清明,丝毫没受晕车影响。 他担忧地看着问泽遗:“先生是否需要休息?” 问泽遗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开始假寐:“不必了。” 北边没有中土富庶,道路修建的也更草率。等到再往后走,干脆就没有人为修出的路了,全是靠着前人马蹄踏出的崎岖山道。 莫且行的车驾得狂放,马车摇摇晃晃,得亏容素给的车质量够好,才没出状况。 山路才又颠簸没多久,问泽遗已经是半死不活。 他的背上被冷汗浸透,胃部阵阵痉挛。 连赐翎的脸色也不太好,靠着车窗有气无力地睡觉。 只有十七仍旧安然无恙,他小心地给问泽遗额角擦药,将水递到他嘴边。 “先生,喝点水。” “几位公子忍一忍,我们去前边的城镇歇息会。” 剑修的皮肉都像铁铸的,只有问泽遗的身体受过太多摧残,脆得像是瓷做的,经不起磕碰。 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若非现在身处浅林中,莫且行都想招呼问泽遗直接休息。 浅林可不比深林安全多少,虽然没有魔兽,却容易生图谋不轨匪徒。 尤其是这种两地边境地区,匪徒还多是亡命之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没往前走几步,训练有素的灵驹突然发出凄厉的嘶鸣。 它高高地撂蹄子,狂躁地甩着腿溅起沙尘,陷入惊慌失措之中。 被马一闹腾,马车又是阵颠簸。 问泽遗感觉自己的体温又凉了些,五脏六腑濒临错位。 他眼前视线清晰,才看见十七紧紧抱着他,用身体挡住磕碰。 “你没事吧?”他强行忍着头晕眼花,抓住十七的手腕查看。 十七摇了摇头,缓缓松开手。 “先生没事就好。” 幸亏莫且行劲够大,他及时牵住灵驹,飞身下马查看。 “娘的。”他阴沉着脸骂了声,“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在路上下锁套。” 一条绊绳藏在草甸里,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 扯掉带着刺的草绳,灵驹这才甩着尾巴,渐渐安静下来。 “几位公子,只能在此处休息了。”他看向探出头的赐翎,面露无奈,“现在天太黑,保不齐前面还有锁套。” 这锁套是单纯为了猎小兽,还是想要困住过路人,谁也说不清楚。 “辛苦。”问泽遗捂着嘴,朝着莫且行点点头。 “正好前面是片空地,就在这休息。” “先生请当心。” 十七跳下车,随后头也不回扶着问泽遗下马车,只留赐翎在马车上气得干瞪眼。 他也晕马车,扶人怎么还只扶一个呢?! 问泽遗晕车时胃里没东西,所以只是扶着树干呕了会。 十七边轻拍着他的背,边给他递水,两人之间挤不进第三人。 莫且行拿出伤药治马,赐翎仗着夜视能力好在附近捡了树枝,问泽遗施法点燃树枝生起火来。 “我知道土方法,去林中给先生采些药。” 看着问泽遗脸色转好,十七起身欲走。 “别去,附近可能有狼。”问泽遗拦住他,“你不会武功,单独出去非常危险。” 有没有狼倒是其次,他下车时就感觉到,附近有其他活人的气息。 问泽遗怀疑他们被山匪盯上了,所以才下套绊倒他们的马,想要趁火打劫。 只是打劫修士,算是山匪踢到钢板了。 和兰山远不同,十七身上没半点灵力,应当是不知用什么办法做的傀儡。要是真遇到麻烦,十七未必能单独解决。 “行。”十七闻言,乖乖地留下。 “我听先生的。” 问泽遗满意地闭上眼。 这几天日夜兼程,他都没睡过安稳觉。 可他才休息了一小会,睁开眼就发现十七没了踪迹。 “他人呢?”问泽遗被吓清醒了,猛地直起身。 赐翎和莫且行在掰馒头吃,闻言皆是一愣。 赐翎迟疑地开口:“我刚好像,看他往林子里走,我还以为他是去方便,就没拦。” 莫且行也跟着道:“我在看火,就没注意他。” “怎么,他不见了?” 问泽遗拿起通判,沉着脸就要往林子里走。 “先生。” 十七回来的时候刚好,脚步匆匆跑到问泽遗跟前。 他拎着一条肥美的河鱼,面上无辜又无措:“我想去给您打水,恰好发现了条鱼,这才耽误了时间。” 被草绳串住的鱼剧烈地挣扎,鱼鳞被火焰反射出夺目的光。 没等问泽遗责问,他主动低下头检讨:“我错了,我不该乱跑。” “先生若是要罚我,请随意责罚。” 看他只是衣服剐蹭了几处,脚上溅了泥水,身上皮肉完好无损,问泽遗才松了口气。 “十七,把你身上的刀交给我。” 问泽遗冷着脸接过鱼放在火堆边,朝他伸出手:“免得你还有心思到处跑。” 他心情不好时面上又冷又凶,活脱脱一个玉面修罗,吓得凑热闹的赐翎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 十七犹豫了下,小心从袖中取出把刀。 “我错了。”他小声又补了句。 问泽遗收了小刀,继续伸手:“还有。” 众目睽睽下,十七又从另个袖子掏出一把。 收走两把刀后,问泽遗勾唇笑了。 笑容却不达眼底:“还有。” “别让我搜你身。” 赐翎和莫且行目瞪口呆,看着十七不情不愿从胸口处又摸出把小剑。 问泽遗这才收回手,脸上冷意消弭三分:“下回不许带这么危险的玩意在身上,很危险。” 十七身上的三把刀,把把都开了刃,可以轻松抹掉成年男子的脖子。 他扫了眼十七最后给他的小剑。 上面有清洗的痕迹,还有很淡的血腥味。 不是鱼血的腥味。 是人血。 让十七在旁边休息,问泽遗传音给莫且行:“莫兄,这附近那群盯着我们的人呢?” 赐翎兴许注意不到,但他和莫且行都能轻易察觉周遭的恶意。 莫且行闭目感知,声音充满惊讶。 “不见了。” “你去找找他们。”问泽遗揉了揉额角,“我也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了,刚才还很明显。” 碍于修道者的身份,他们不能无凭无据去杀疑似山匪的人。且当时他身体不适头昏眼花,莫且行又急着医治马匹好早些离开,赐翎和十七又靠不住。 问泽遗本来打算等山匪动手,再解决掉山匪。 对付修为低下的匪徒,对化神期剑修来说和捏死只蚊子一样简单。 可有人比他沉不住气。 “你去找点野果,再捡些树枝。” 问泽遗佯装不知,切断传音,冲着莫且行喊。 “火不够旺,太冷了。” “是,公子。” 莫且行顺着他的话,顺理成章脱身离开。 他走得快回的也快,回来时,手上还装模作样多了些树枝和梅子。 “都死了。”他给问泽遗传音,“附近是群带弯刀和阴损迷药的匪徒,全都被干净利落抹了脖子。” 他啧声:“杀他们的还是个老手,下刀没半点犹豫,还知道用香味刺鼻的卷叶掩盖住他们的尸体的血腥气。” “死了几个?” “六个,看泥地上脚印,应当是没活口了。”莫且行奇道,“副宗主,你说他们是不是得罪人了,我们都还没动手呢。” “有人帮忙也是好事。”问泽遗心下了然,宽慰莫且行。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再歇会就走。” 十七刚被他哄得躲在树下闭眼假寐,表情安静又恬淡。 他低着头,过长的头发垂在他眼间,半遮住了杏眼的轮廓。 狼装成猫崽杀了人,叼条鱼回来想瞒天过海。 兰山远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之前只知道兰山远身手好,没想到能好到在没灵力的情况下,用极短时间杀六人连带掩盖气息,顺便还在洗凶器时抓条鱼回来。 这堪称变态的心理素质,一般人压根做不到。 问泽遗越来越好奇,兰山远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 感觉到他的靠近,十七往他身上靠了靠,像是想缩在他臂弯间。 十七提早动手,倒是让他们没了使用灵力暴露行踪的隐患。 可这也太胡来了,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斗过匪徒,十七该有多危险。 添了柴的火焰烧得旺盛。 在第三次添柴时,问泽遗喊醒十七。 “醒醒,过会我们该走了。” 十七懵懵懂懂睁开眼,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好的,先生。” “你会做饭吗?” 问泽遗拎着鱼,不报希望地开口。 他反正不记得兰山远会做饭。 刚才,他去河边处理了下可怜的河鱼,可因为手生,鳞片都没刮干净。 十七愣住了,缓缓摇头:“不会。” 四人面面相觑,竟然找不出一个擅长做饭的。 可十七的劳动成果不能浪费,还是问泽遗硬着头皮串起鱼:“我来烤。” 他们带了盐巴,但没其他调料。 问泽遗没烤过这般大的鱼,狼狈地翻了个面,火堆顿时火光冲天,火星子蹦到赐翎脸上,吓得赐翎炸了毛。 “你是烤鱼,还是要烧死我们?” 他护住自己的耳羽,反复检查后松了口气。 “你行你来。”问泽遗冷着脸又给鱼翻了个面,鱼的眼睛中迸射出绝望的光。 见此情景,莫且行和赐翎惨不忍睹地别过头去,只有十七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还觉得问泽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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