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大人,多日未见,您还好吗?” 佐大人抬头,从散乱的头发间看了他一眼,又靠着墙闭上了眼睛,淡声道:“罪臣都招了。” “哦?佐大人招什么了?与乱党勾结谋害皇子?那可是死罪啊!佐大人这么惜命怎么能是死罪?” 佐大人这才站起来理了理头发道:“罪臣都招了,大理寺还压着这案子不判,可是殿下还没问出想要的消息?既是如此,殿下便直言吧,罪臣烂命一条,不必忌讳。” 周境止遣散了附近的看守,随即道:“佐大人是聪明人,我也不喜欢兜圈子,我知道你跟武氏有联系,但佐大人是太子的人,武氏要办的事,太子会毫不知情吗?” 佐大人笑了一声,闭眼靠在墙上,两手交握,一副喝茶听曲儿的闲情。 “原来殿下是想让我供出太子啊,殿下,这真是罪臣生前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罪臣只想一心赴死,殿下还是请回吧。” 周境止嗤笑一声道:“大人是觉得替太子担了这罪名就能保护妻子儿女了吗?听说佐大人的小妾生了,是个男孩呢,老来得子,佐大人就不想和妻儿隐居山林,逍遥快活吗?” 佐大人睁开双眼,又慢慢合上。 周境止瞧出他的动容,继续道:“佐大人,这本是我和太子之间的事,与大人无关,大人为储君卖命,不过是求钱求权,但如果大人将真相说出来,我能保大人一家安康,大人不信我?” “佐大人,老来膝间子嗣环绕乃人生一大乐事,何苦不为自己挣扎一下呢?” 佐大人手紧紧抓住衣袖,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境止说着将袖中一块金锁掏了出来:“佐大人入狱前曾托一工匠打造金锁给孕中的小妾,只是,佐大人家中正妻善妒,若是没了大人的庇佑,大人认为,那孩子能活到几时?” 周境止将那金锁扔到了牢房内,佐大人瞬间挣扎着爬了起来,双手颤抖地捧着那枚金锁,老泪纵横。 “佐大人,本王还是那句话,前路如何,只在佐大人一念之间。” 佐大人静默良久后低声道:“殿下想问什么。” ----
第15章 祸起 周境止从牢里出来之后,脸色便不大好看。 “殿下,殿下。” 后面一人追着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奴才喊了您许久,您怎么魂不守舍的,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皇上请您过去呢,等许久了。” 原是皇上身边的伍公公,周境止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佐大人在交代了太子之前的谋划后,周境止心中一震,原来周复始安排了那么多次要害他,江殷居然也随他们而来了,只是江殷一伙人并未露面,不知在搞什么其他的名堂。 正当周境止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便听到佐大人古怪地低笑一声:“殿下不会以为二皇子从头至尾都不知道这件事吧?” 周境止诧异地转头:“你说什么?” “在去霍阳的途中,我给江殷寄过一封信,告诉他我们的路线改了,这封信寄出后石沉大海,全无回应,后来我才知道,信被人劫了,殿下猜是谁的手笔?” 周境止抬眼望他,没有说话。 “刚到霍阳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心惊胆战,怕你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但很显然,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如果没有那个半路出现的鹿拾闻,现在殿下的尸首都应该凉透了吧?” 周境止撑着木栏杆目光锐利:“你想说劫信的人是二皇子,却无凭无据,我如何信你?” 佐大人熟练地捻起身上一只正在咬他的虫子,弹到老远,躺到枯草堆上,面朝里道:“殿下心中自有分辨,又何必再问。” “殿下?殿下?”伍公公道,“圣上就在里头,您快些进去吧,莫让圣上等急了。” “多谢公公。” 周境止进去后,伍公公默默地摇了摇头,暗道这五殿下怎么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 书房内。 皇帝正画着还未完成的画卷,笔笔勾勒着线条。 “儿臣参见父皇。” 周境止行了礼后,那边半点声音也无,周境止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动作。 良久后,周境止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麻了,才听面前的人道:“太子宫里的那个舞女,你收了吧。” 周境止抬起头惊道:“父皇?” “太医派人去看过了,那女子昨晚的确行了房事,还有丫鬟看见你与她拉扯不清,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父皇,那又如何能认定与她发生关系的一定是儿臣呢?” 砰的一声,一块玉佩掷在他的脚边。 周境止看着那玉佩,的确是他昨日佩戴的。 “这是那舞女从你身上取下来的物件,你还有话吗?” “朕知道,酒后乱性,你并非真喜欢那舞女,但毕竟是太子宫里的人,你总要有个解决问题的态度,即便不给名分,也该把人领回去不是?” ...... 万春阁。 雅间内。 周境止一杯接着一杯自顾自地喝酒。 边上坐了两三个姑娘,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五殿下往日常来万春阁,但自从娶亲的消息后,便再未踏足过。 今日不知哪阵风把这位爷给吹来了,拉着人陪喝酒,看上去心事重重,边上的姑娘都不敢动作,唯恐一个不顺心惹怒了这位爷。 周境止端着酒杯,抬头见边上的姑娘个个正襟危坐,不由道:“喝啊,怎么都干坐着?” 周境止从怀里掏出钱袋往桌上一掷道:“谁喝得最多的,就归谁了。” 几个女子顿时眼睛放光,争着抢着要喝。 周境止双眼放空,悠闲地端着杯子。 忽然,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殿下,储君都派人把那舞女到府上了,您怎么还在这里悠闲啊?”原是青竹来寻他了。 周境止揽着边上的姑娘道:“让他送便是,你着什么急?” 青竹哭丧着脸道:“付姑娘都快要悬赏您的项上人头了,您退了付姑娘的亲事,却招了那舞女回来,这不是昭告天下,付苑姑娘还不如一个舞女值钱嘛,您让付姑娘的脸往哪里搁啊。” 周境止顿了顿道:“出去。” “殿下?” “我让你出去,没听到吗?” 青竹支吾着也不敢忤逆,只得退到门外,哭丧着脸等着。 “殿下来了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我一声?可见外了不是?”周境止正喝得上头,就听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周境止抬头,只见一穿着杏色服饰的女子推开门缓步上前,边上的女子见了她忙道了声彦姐,陆续退下了。 周境止前世曾掷千金换她一笑,当年惊鸿一瞥,便惊为天人,花前雨下,只盼佳人回眸。 只是他如今有了心上人,对旁的再提不起兴趣。 彦彩关上房门,在周境止身边坐下道:“殿下好久不来了,来了也不见我,是何用意?” 周境止微醺着举起杯子道:“你酒量好,你陪我喝,来,干!” 彦彩捏住周境止手上的杯子,无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周境止皱着眉头松开。 彦彩拿过周境止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勾着他的胳膊凑近道:“殿下,美酒再美,有我美吗?” 周境止皱着眉推开她道:“今日我是来喝酒的,你若不喝,便出去,叫她们进来陪我喝。” 彦彩收回手,也不恼,媚眼如丝地端起酒杯道:“既是如此,今日我便陪殿下不醉不归。” 周境止也拿过杯子,畅快痛饮。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让他死,自己身边到底有没有可以相信的人,自己的重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全心全意地相信,到头来会不会又是一场空。 “殿下,光喝酒多没意思啊,咱们来玩些刺激的吧?不如这样,咱们每喝一杯就脱一件,喝到不能喝为止,怎么样?” 周境止已经喝得神志不清了,便道:“好啊,你继续陪我喝就行。” 彦彩看着周境止喝完一杯酒,站起道:“殿下好酒量。”说完便将外衫脱去了,随即拿起桌上的酒杯饮尽又道:“我喝了,该殿下脱了。” 周境止哦了一声,谁知刚站起身就咚地一声栽倒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省。 彦彩搭上周境止的肩膀道:“既然殿下醉了,便奴家替殿下脱吧?” “殿下不说话,奴家便当殿下是默认了?” 彦彩接着将周境止扶到床上躺下,手扯上他的衣带,开始帮他脱外衫。 周境止在梦中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有些烦躁地挥开,朦胧间睁开眼,便看见一个棱角分明的脸庞。 关裘?这个认知让他费力地直起身子,呆愣地睁大眼睛。 环顾四周,竟是自己的房间,他什么时候从万春阁出来的? 关裘见他醒了,便将手收回来,望着窗外道:“我方才进宫跟圣上说明了事情原委,让人将那舞姬送回去了。” 关裘说完站起身欲离开,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转头道:“万春阁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为好,不能喝酒就不要逞强。” 关裘说完就离开了。 周境止一个人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青竹看关裘走了,才进来道:“殿下您可悠着点吧,方才在万春阁,那头牌都趴到您身上去了,就剩一件里衣了,要不是关将军及时抱您出来,您可就任人鱼肉了。” 周境止狠狠地抓住了关键字:“抱?” 青竹眼神闪烁道:“是啊,一路抱回来的,半个京城的人都看到了,又没有提前置轿子,您又喝成那个样子,不抱着还能怎么样啊。” 周境止揉了揉脑袋,醉酒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非常不清醒,迟来的害羞席卷了全身。 他好像,没法儿见人了。 周境止喝了青竹端来的醒酒汤就睡下了。 梦里,整个大萧都沐浴在战争之中,而他却仿若游魂,飘荡在城楼上。 他看见一个失去父母的幼小儿童在一堆尸体中哭喊着,周境止靠近那孩子,想要给他一点安慰,却发现自己像幽灵一样从那孩子的身体中穿过,刚一回头,鲜血直向他脸上喷洒而来,一个骑马穿着异族服饰,辫着长辫子的男人用长枪挑起那孩子,那幼童瞬间没了呼吸。 周境止惊惧地看着那男子。 是,胡人。 周境止从睡梦中惊坐而起,直直对上了正盯着他的鹿拾闻。 “殿下,睡得好吗?”鹿拾闻笑着道。 周境止剧烈地喘息着,平复着心情。 “想来殿下是做噩梦了,小人去让后厨做些安神汤来。”鹿拾闻站起来要出去。 “这,真的是梦吗?”周境止呢喃道,为什么视觉这么清晰,感触这么真实。
52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